本文晉.江.文.學.城獨發,可於更新1小時後看正常章節哦!!“反了反了!博果爾!你結黨營私拉攏這些人無非就是想篡位,別以為你那點心思朕不知道,當初烏雲珠選了朕,你怎麽可能不恨朕?你會好心幫朕安撫朝臣?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所有人登時倒抽了一口氣,就算大家都知道董鄂氏是你搶的弟媳,你也不能說出來啊!!那當初費那麽大勁遮掩到底是為了什麽?大臣們看了下四周眾多宮人,這話想不傳出去也不可能了,總不能把所有人都滅口吧?就連她們大臣也不可能個個守口如瓶的。


    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博果爾,隻見博果爾低著頭,垂在兩側的手攥緊了拳頭,似乎隨時會爆發一樣。但不過片刻,博果爾便沉穩冷靜的開了口,“皇上剛剛醒來,難免神誌不清,不如待皇上清醒之後,臣等再來商議朝堂之事。不過,行刺之事耽擱不得,還請皇上告知那日在安郡王府中發生了何事?行刺者是否為安郡王?此事是否牽連皇貴妃娘娘?”


    順治聽他提起嶽樂和烏雲珠,立時想起了自己頭頂的綠帽子,指著博果爾破口大罵,“你今天就是來嘲諷朕看朕笑話的吧?你明明知道烏雲珠那個賤人跟嶽樂不清不楚,卻不曾告訴朕半分,根本就是存心想讓朕蒙在鼓裏,被他們奸夫淫|婦背叛!你想掌權?做夢!吳良輔!宣旨,襄親王以下犯上,結黨營私,除去親王爵位,關押宗人府。”


    博果爾臉色冷了下來,站直了身子麵無表情的盯著順治,其他大臣反應過來順治說的話,頓時喧嘩起來。一位老臣氣得吹胡子瞪眼,“想當年先皇何其英明,攝政王何其勇武,當今聖上卻被妖女所惑,是非不分,我大清將亡啊!老臣對不起先皇,對不起列祖列宗……”


    索尼和鼇拜等人也受夠了昏君的作為,趁機說道:“襄親王一心為國,還請皇上三思而行,且董鄂氏乃是一禍患,請皇上處死董鄂氏。”


    “你們……”順治一瞬間感覺自己被所有人背叛了,這些都是他的臣子,如今竟然為博果爾反抗他,這不是造反是什麽?他從沒像現在這樣真切的感覺到自己一個心腹都沒有,曾經那般信任的嶽樂也敢給他戴綠帽子,他這個皇帝到底算什麽?


    順治心裏極亂,傷到的後腦又痛了起來,拿起藥碗就摔在地上,“滾!都給朕滾!”


    博果爾眯了下眼,轉身大步離去,其他大臣互相看看,也連忙退了出去。剛剛皇上可是罵他們謀反要抓他們的,這時候不走萬一真被抓近大牢可就不好翻身了。


    博果爾走了一段之後,頓住步子回頭望了望乾清宮,眼中滿是擔憂,隨即又搖頭歎了口氣,轉身走了。


    幾位大臣見他如此,低聲感歎起來。


    “難為襄親王了,一心為國卻遭此懷疑,皇上他……唉,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剛剛皇上竟絲毫未提行刺之事,難道要包庇董鄂氏?”


    “我們受先皇所托,輔佐新君發展大清,我們愧對先皇啊……”


    “不行!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自從皇上親政後發生了多少事?且皇上對太後不聞不問,涼薄至極,反倒縱容妖妃謀害妃嬪皇子,實非明君所為。”


    “是啊,荒唐……”


    低低的議論聲似乎隨時都能被風吹散,可話裏的意思卻被牢牢刻在了幾位大臣的心裏。鼇拜脾氣最是暴躁,脫口就說還不如讓博果爾做皇帝,此言一出,也算是說出了幾人的心聲,對視一眼,互相心裏都有了底。


    當天夜裏,襄親王府燈火通明,後門處停了十幾輛馬車。在博果爾的書房裏,索尼等大臣言辭懇切的請求博果爾率領眾人清君側,不要讓順治將祖宗基業敗掉。


    博果爾自然嚴詞拒絕,“本王也是愛新覺羅家的子孫,為大清做什麽都是應該的,待皇兄病愈,本王自會輔助皇兄,你們不必再說了。”


    眾人勸了又勸,博果爾絲毫不鬆口,最後命他們離開,拂袖而去。


    眾人回去各自商議深思,第二天夜裏又來請求勸說,博果爾仍舊不動聲色的拒絕了。


    等第三日,宮裏忽然傳出消息,順治身體剛好一點就去了天牢見嶽樂,甚至一劍刺傷了嶽樂,還令刑部給嶽樂用重刑。這本是順治發泄怒氣,雖讓人覺得有點心寒,但也沒多想什麽,畢竟嶽樂和董鄂氏聯係密切又傷了皇上,罪有應得。


    可誰也沒想到,嶽樂被動刑之後居然將所知密事全都供了出來,包括太後謀殺博果爾,順治謀殺多爾袞等重大秘辛!


    眾臣再也沒有中立的了,一麵倒的趕去襄親王府勸說博果爾,這一次,博果爾再聽了他們列舉順治數不清的罪行之後,沉默了許久,最終跪地向長生天拜了三拜,含淚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蘇雪雲這陣子一直閉門不出,她在這個時候是不合適再出麵做什麽的。雖然知道兒子最近在作秀,但這個秀不得不做,幾乎每一個上位的帝王都會經曆這麽一出,即使大家都知道是演戲,也會寫進曆史充作英雄人物的感人事跡。不過博果爾跟在她這個影後身邊這麽久,耳濡目染的大概演技可以以假亂真了,她看許多大臣都沒發現博果爾有篡位之意,這樣很好,以後的皇權也能更穩固了。


    博果爾之前上戰場已經得了不少軍隊的助力,加上這麽久在京中的經營,逼宮根本沒遇到多大阻礙,現在也隻有吳良輔和蘇麻會拚死帶人阻攔了,可惜什麽用都沒有。


    順治看著帶人走進門的博果爾,麵色灰敗,博果爾不等他說什麽便命人將他請去永壽宮靜養,實則將順治和太後都禁足圍了起來。


    博果爾登基,封順治為順親王,入住多爾袞生前的府邸,而孝莊搬入慈安宮依然尊為太後,蘇雪雲自然住進慈寧宮成了風光無限的聖母皇太後了!博果爾忙著樹立威信,掌控皇權,蘇雪雲也忙著整頓後宮,著手為博果爾選皇後了。


    篩選眾閨秀資料的時候,蘇雪雲突然想起了董鄂氏,隨口問了句,“董鄂氏怎麽樣了?還關押在天牢裏?”


    烏蘭想了下,回道:“主子,董鄂氏被判了死刑,秋後問斬。”


    “死刑?”蘇雪雲眯起眼,娜木鍾的心願可是讓他們幾個生不如死,這麽幹脆的死了怎麽行?真是日子過得順心了差點忘了重要的任務。她想著該怎麽安排董鄂氏,片刻後忽然笑了。


    幾日後,一個死刑犯代替烏雲珠被關在了牢裏,另一個病怏怏的死刑犯則代替福臨被關在了順親王府。而真正的烏雲珠和福臨則一起被押送到科爾沁交給了孟古青。蘇雪雲相信孟古青一定會讓他們倆活的多姿多彩,好好感悟人生的!


    選好皇後的人選,蘇雪雲便去慈安宮探望重病的孝莊。博果爾曾提出用孝莊的罪行將其貶斥,但蘇雪雲覺得讓孝莊坐著太後的位置卻掌控不了權力才是讓她最痛苦的事,而且這樣也能讓人讚博果爾一句仁慈。如今孝莊身邊全是蘇雪雲安排的人,沒有一個會聽孝莊差遣,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好好照顧孝莊,讓她想死也死不了。


    孝莊看到蘇雪雲十分激動,眼中充滿了恨意,“你終於得逞了!你把福臨怎麽樣了?哀家要見福臨!”


    蘇雪雲就站在床前不遠處,但孝莊拚命想要打她卻夠也夠不到,她欣賞了一會兒孝莊無能為力的模樣,淡淡笑道:“你說……如果當初你派出的死士殺了博果爾,會怎麽樣?如果我痛失愛子一病不起,你會怎麽對我?”


    孝莊死死的瞪著她,“哼!世人都知道博果爾篡位謀害兄長,你們母子倆會一輩子受人唾棄!”


    蘇雪雲笑著搖搖頭,“福臨昏庸無道,博果爾為國為民,世人怎麽會唾棄一位明君呢?反倒是你們母子謀殺多爾袞、謀殺博果爾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想必這一次會遺臭萬年呢。”


    房裏隻有她們兩個人,蘇雪雲看著她,慢慢將娜木鍾生前發生的一切像說故事一般說了一遍,見孝莊露出驚駭的神情,蘇雪雲微微一笑,“你猜得沒錯,娜木鍾回來複仇了,這才剛剛開始呢。”


    “你!”孝莊過於激動,眼一翻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已經中風癱瘓,眼斜嘴歪,真正的生不如死。


    遠在科爾沁的福臨和烏雲珠也比她好不到哪去,孟古青讓他們做夫妻,充作部落的奴隸負責最髒最差的活計。不聽話就賞一頓鞭子,吵鬧的煩了直接灌下啞藥。福臨和烏雲珠被打怕了,不敢反抗孟古青也狠不下心自殺,隻能互相埋怨。他們嘴裏說不出話,每次不順心便對對方拳打腳踢,幾乎沒一日安生的,烏雲珠被打的毀了容,福臨被打的瘸了腿……從前為真愛不顧倫理不顧天下的一對就這樣互相折磨的生活下去。


    每當夜深人靜,兩人同床異夢。順治想著曾用真心對他的孟古青,烏雲珠想著曾把她捧在手心的博果爾,可惜……別人的真心他們再也體會不到。


    有一天蘇雪雲在夢裏看到了娜木鍾,娜木鍾一身火紅的騎馬裝,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感激的向蘇雪雲道謝,散去滿身怨念釋然的去輪回轉世。


    蘇雪雲知道她完成了這一世的任務,以後的人生便可以按照她自己的意願而活了。她先是幫博果爾穩定後宮,保住每一個誕生的子女,不許後宮出現陰損的手段,待皇後所出的兩位嫡子滿十歲後,她便微服出宮遊遍大江南北,充當了皇帝在民間的眼睛和耳朵,為博果爾解決無數欺上瞞下之事。


    博果爾受她影響很深,對待子女首先是做一個父親,其次才是作一個君主。皇後所出嫡長子在十五歲被他立為太子,整整做了二十年的太子,也沒有影響他們父子的感情。在他退位將權力交給太子時,蘇雪雲這一世的壽命也走到了盡頭。


    蘇雪雲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暗衛統領認太子為主,有些費力的說道:“當年……你父皇登基時……皇瑪嬤給了他一半暗衛,如今……你要登基了,皇瑪嬤將這一半交給你。記住……要做一個明君,造福百姓。”


    太子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哭出來,對上蘇雪雲的目光鄭重承諾道:“孫兒謹記,皇瑪嬤您放心。”


    蘇雪雲輕輕點了下頭,握住博果爾的手一一看過這一世的眾多子孫,含笑閉上眼,安詳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郭靖?他不是去中原了嗎?難道他回來了?”托雷驚訝道,還四處張望尋找郭靖的身影。


    蘇雪雲拽掉幾根草往他身上抽了下,柳眉倒豎,“看你高興的,到底你跟他親還是跟我親啊?你剛不是還說要替我出氣的嗎?他正在中原跟小姑娘卿卿我我呢,那有空回草原來?”


    托雷倒抽了一口氣,睜大眼看著她,“什麽?和小姑娘卿卿我我?不可能!郭靖安答不是這樣的人!你胡思亂想什麽呢?還是聽誰挑撥了?郭靖走的時候答應過我,男子漢說話定要言出必行,他跟我一樣看不起南人說話不算話,斷不會那樣做的!”


    蘇雪雲瞪他一眼,“南人南人,說話不算話跟南人北人有什麽關係?再說了,你的好安答也是南人呢!我不管,反正走商的跟我說了,郭靖在中原跟一位容貌絕美的黃姑娘形影不離、朝夕相對,我一定要去找他問清楚,就算他要拋棄我,也得給我把話說清楚,他這樣不清不楚的讓我在草原奉養他娘,然後他在外頭和別人甜蜜恩愛的,豈不是拿我當傻子呢?托雷,這次你要是不幫我,以後我也不認你了!”


    華箏從小到大雖然有些公主脾氣,但極少認真的要求什麽。托雷心裏不相信郭靖會做這種事,但看著親妹妹模樣這麽慘,忍不住也生了怒氣,當即點頭應道:“好!我帶你去找郭靖,要是他當真背信棄義,我就跟他斷絕兄弟之義!”


    蘇雪雲這才笑起來,仰頭對他說道:“我們可說好了,若他幹幹脆脆的履行婚約,我們也不追究他找姑娘的事,若他猶豫不決卻在你跟他斷絕情義之後才選我,那我可不要他了!我堂堂鐵木真的女兒難道還要他施舍的親事?”


    “什麽選不選的?咱們家的公主可由不得他選,我倒要看看他還是不是忘恩負義之輩!”托雷此時對郭靖也有了懷疑,畢竟華箏對郭靖感情至深也從不說謊,如今華箏能說出不要郭靖的話,顯然是氣得狠了。他抬頭看了眼天上翱翔的雄鷹,隻希望郭靖不要讓他失望,他們可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有了托雷的支持,剩下的事華箏就不管了。她頭一次有哥哥護著,也有了任性撒嬌的權力,沒想到感覺這麽好。至於鐵木真那裏,從來不把兒女情長的事當回事,她也不指望鐵木真會管她了,不把她拿去聯姻就不錯了,之前鐵木真不也想把她嫁給都史的麽,不然後來窩闊台繼位也不會用父汗之命冠冕堂皇的把她嫁了。在古代做女人,還是隻有自己靠得住。


    蘇雪雲這次走了就不打算再回來了,她把帳篷翻了一遍,隻帶了一件換洗衣裳,想著貨商每次收購的東西,她把包袱剩餘的地方都換成了能換錢的東西,幸好有馬匹,還能多帶兩個包袱上路。


    托雷那邊動作很快,他沒直接說要去找郭靖,而是說成去大宋刺探軍情。鐵木真野心極大,對此自然不會阻攔,還大笑著誇讚托雷有遠見,和他想到了一處。之後托雷狀似隨意的提起華箏和郭大娘,說帶妹妹出去見識一番,且他們幾個一起很像是一家人出行,不會引人注意,如果能找到郭靖,興許還能借郭靖的力了解更多中原的形勢。


    鐵木真眼中劃過了然,卻沒生氣,笑著道:“定是華箏去鬧你了,也隻有你這麽慣著她。”


    托雷撓撓頭,傻笑了一聲,“什麽都瞞不過父汗,不過找郭靖隻是順便的,我知道輕重。”


    鐵木真喝了一口酒,滿意的點點頭,“我對你一向是放心的,去找華箏過來,聽說她因為郭靖哭了?我問問她怎麽回事,這丫頭,為一個男人哭哭啼啼的可不像我鐵木真的女兒!”


    “是,我這就去找。”托雷看鐵木真不像生氣的樣子,趕緊去叫蘇雪雲了。


    蘇雪雲換了身火紅的騎馬裝,打扮很精神的去了主帳,她眼睛早就敷過了,這會兒已經看不出之前委屈的模樣。托雷見她這樣還愣了下,被蘇雪雲白了一眼,“我要是一副委屈的樣子,說不定父汗會拿鞭子抽我呢!他最看不慣子女沒出息了,我現在這樣才是他驕傲的公主。”


    蘇雪雲說著就在托雷麵前轉了一圈,臉上笑靨如花,讓托雷也跟著笑了起來,“沒錯,華箏可是我們草原的明珠,就該是驕傲張揚的!”


    蘇雪雲笑嘻嘻的拉著他一起進了主帳,看到鐵木真之後直接跑過去挨著鐵木真坐了,“父汗,你找我?”


    鐵木真詫異的看她一眼,笑道:“我看你歡快得很,哪裏像受了委屈?是不是你跟托雷說要去中原的?郭靖那小子就讓你這麽惦念?”


    蘇雪雲噘了噘嘴,“父汗,誰惦念他了?我是去找他算賬的!”


    “華箏!”托雷叫了一聲,事情真假還沒確定,怎麽能在父汗麵前亂說?


    蘇雪雲瞪他一眼,“怎麽了?我隻說我聽說的,父汗又不會隨意輕信人,但父汗總得知道點消息吧,要不他的金刀駙馬沒了,還被蒙在鼓裏呢。”


    鐵木真皺了皺眉,“嗯?什麽意思?說清楚?”


    蘇雪雲就把之前那套說辭又說了一遍,她一個字也沒有說謊,但這事實真相由誰在什麽時機說出口……那效果可是不一樣的。原本應該是郭靖幫鐵木真攻打金國時,鐵木真才知道這些事,那時候鐵木真想要拉攏郭靖將他收到麾下,自然就不管女兒怎麽樣了。但現在郭靖對鐵木真的貢獻屈指可數,一下子爆出這種事那完全就是忘恩負義的典範啊,甚至是在挑釁鐵木真的威嚴,這種事完全不能容忍。


    鐵木真果然動了怒,大力拍了下桌子,喝道:“托雷,此去中原務必找那小子問個清楚!他當著我鐵木真的麵做了金刀駙馬,如今卻想反悔?若他當真背信棄義,你便將他砍了!”


    “父汗息怒,華箏也隻是聽個走商的說了兩句,到底怎麽樣還是等我見到郭靖再問問吧。”托雷悄悄的衝蘇雪雲使了個眼色。


    蘇雪雲撇撇嘴,挽住鐵木真的胳膊說道:“父汗別氣啦,我去中原要好久看不到你呢,今天我陪你一起吃飯吧,我親手給你烤一隻羊。郭靖那邊到時候再說吧,反正他要是真跟人家姑娘好了,我就不要他了,到時候你們可不能逼我嫁給他,我要自己選一個大英雄做夫君。”


    “好!我鐵木真的女兒決不能委屈求全!”鐵木真高興的拍了拍蘇雪雲的手,今天才發現這個女兒很有誌氣,和其他無知驕縱的女娃完全不同,不愧是他鐵木真的後代!


    蘇雪雲感受著此時難得的親情,心裏無奈,他們是注定無法和諧共處的,這也許是最後一次父慈女孝了,她看著鐵木真花白的頭發,覺得有些話還是應該說一說的,不過萬一觸怒了鐵木真不讓她離開就完蛋了,她還是留封信算了,到時候就算鐵木真暴怒也找不到她。改變不了鐵木真的野心,但她真希望能改變那些屠城的命令。


    出行的事情解決了,當晚鐵木真的幾個兒子都到了,蘇雪雲親手烤了一隻全羊給他們吃。上輩子的娜木鍾可是真正從草原拚到紫禁城的,那些記憶裏的技能當然被蘇雪雲吸收了,後來偶爾換換口味,她還專門研究過,用什麽調料,烤到什麽程度,早就練出來了,味道可不會比禦廚差。


    她割了一盤嫩肉端給鐵木真,眼神期盼的看著他笑道:“父汗,這是你第一次吃女兒做的東西,快嚐嚐看怎麽樣?”


    鐵木真一生征戰,冷硬異常,但這會兒看著小女兒嬌俏可愛的樣子,心裏也軟了下來,很給麵子的挑了最大塊放入口中,暗想就算烤糊了也要說好吃。


    旁邊托雷已經先叫了起來,“華箏!我怎麽不知道你烤的羊肉這麽好吃?你居然都沒給我烤過!”


    蘇雪雲得意的一笑,“我練好了當然要第一個烤給父汗吃了,你隻能往後排!”


    靜妃是多爾袞給順治定下的妻子,順治最厭惡靜妃在他麵前露出囂張的表情,偏偏靜妃即使被廢也從未向他低過一次頭。見靜妃又當眾下他麵子,順治幾個大步就走到了烏雲珠身邊,皺眉怒視著靜妃斥道:“孟古青!看見朕都不行禮,你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靜妃又是一聲嗤笑,轉過頭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你不就是拿沒規矩做借口把本宮廢掉的嗎?本宮怎麽也得讓你的借口名副其實才是!福臨啊福臨,本宮還以為你朝思暮想、費勁心思搶回來的弟媳是個天仙,沒想到不過是個蠢貨,哦,對了,還是個貪慕虛榮拋棄夫君的賤人。”


    跪在周圍的宮人們都開始發抖了,冷汗不停的往外流,靜妃啊,你怎麽什麽話都敢說啊,他們聽到這些會不會被滅口啊!!


    順治已然怒不可遏,揚起手就要給靜妃個教訓,靜妃後退一步終於看向他,眼中卻是從未有過的冷漠和諷刺,“怎麽?惱羞成怒?整日的說我們不懂漢學,愚鈍無趣,沒成想你談詩論畫的人物居然是自己的弟媳,嗬,既然你如此不拘小節,當年何必阻礙太後下嫁攝政王?”


    “放肆!”順治厲喝一聲,“反了!反了!朕廢了你的後位你仍舊不知悔改,連朕和太後都敢編排,朕看你是連妃子也不想做了!好,朕今日就成全你。來人,靜妃對皇貴妃不敬,意圖謀害皇貴妃腹中皇子,陰險歹毒,罪不可恕,著收回金冊,貶為宮女!”


    “皇上……”吳良輔一驚,想到太後已經病倒不管事了,一時間不知該不該勸。


    倒是靜妃絲毫不露懼色,甚至臉上的輕蔑更甚,隻掃了順治一眼轉身就走,“哼,你也就這點出息。”


    順治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目光如刀子般割在靜妃身上,靜妃的腳步卻頓都沒頓一下,幹脆利落的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下令抓住她,可能他潛意識裏就沒這種想法,從他們第一次見麵就開始針鋒相對互不低頭,但他從未想過讓宮人去羞辱孟古青。剛剛他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孟古青是他舅舅的女兒,是科爾沁的公主,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貶為宮女,何況孟古青隻是打了烏雲珠兩耳光,根本沒那麽大罪。可孟古青一點臉麵都不給他留,甚至沒給他反悔的機會,就這麽走了!


    順治拳頭越握越緊,腦中不斷閃現著孟古青那個冷漠的眼神,沒有情意、沒有恨意、沒有敬畏也沒有厭煩,就隻是冷漠的如同對一個陌生人一樣,他發現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是他不要孟古青的,為什麽感覺仿佛反過來一樣?


    烏雲珠從順治下旨開始臉上就笑開了,果然她就是順治的心尖尖,靜妃被貶為宮女,從此她在後宮的地位誰還能撼動?見順治還餘怒未消,烏雲珠溫柔的挽住他的手,輕輕在他胸口拍了兩下,“福臨,別氣了,為了那種不懂規矩的人氣壞身子可不值得,我也會心疼的。你是來找我的嗎?我們回去吧,就快到用膳的時候了。”


    福臨,福臨……自他做了皇帝就隻有兩個人叫過他的名字,一個是孟古青,一個就是烏雲珠。此時放在一起對比,他忽然覺得很別扭,低頭看了一眼烏雲珠柔順的笑容,一下子什麽心情都沒了,拂開烏雲珠的手就往回走,“朕還有政務要處理。”


    烏雲珠頓時僵住了臉,陰沉的掃了眼周圍,半點勝利的喜悅也沒有。皇上這麽打她的臉,哪像寵她的樣子?不行,她必須有自己的勢力,她的父親弟弟都要成為朝中重臣,娘家勢大才不會有人看不起她!


    廢後靜妃被貶為宮女了!


    滿朝皆驚!皇上這是想和自己舅舅撕破臉了?宮裏那麽多寢宮,厭煩靜妃隻要將她禁足就行了,怎麽能直接貶為宮女?就為了那個不要臉的董鄂氏?


    又是董鄂氏!董鄂氏果然是個禍國殃民的東西!


    朝堂上博果爾第一個站出來勸諫,眾大臣除了嶽樂和兩三個拎不清的全都下跪附議。這場景刺激的順治眼都紅了,什麽時候那個廢物一樣的博果爾能這樣一呼百應了?博果爾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結黨營私?他看著下麵微垂著頭挺直脊梁的博果爾似乎又看到了曾經那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眼中一瞬間閃過殺意。


    博果爾垂著眼微微皺眉,想到自己被這麽個蠢貨搶了福晉不禁覺得好笑,轉念一想,心底深處那最後一丁點不甘也煙消雲散了。他從來都不是輸給了順治,他輸的是皇位,不論皇位上那個是誰,烏雲珠都會愛上的。


    順治冷著臉站了起來,看著跪地的眾臣猶如看待敵人,“此事朕心意已決。靜妃妄圖謀害皇太子,此乃謀反之事,誰若再敢求情視為同黨,打入天牢!”


    眾臣大驚,有衝動的人脫口問道:“皇太子?皇上要立皇貴妃之子為皇太子?”


    順治冷哼一聲,“難不成朕立誰為繼承人也要問過你們?此乃朕之家事!退朝!”


    先前那句“謀反”和“打入天牢”太過驚人,眾大臣當真無人再多話,但口中皆低聲念叨著“荒唐”二字。不說董鄂氏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養不養得大,單說在她之前還有兩位健康聰慧的皇子,憑什麽立董鄂氏的孩子做太子?佟家和另一個董鄂家的臣子已經臉色鐵青,任誰家的閨女被這麽個女人壓在頭上都不能高興!尤以佟家最氣憤,他們還指望三皇子玄燁能繼承大統呢!


    博果爾將眾人神色收入眼底,慢慢離開了皇宮。在民間,他已經得了民心,在朝上,也將有越來越多的大臣站到他這邊。


    回府後,博果爾先去給蘇雪雲請安,陪她一起用了膳,然後便在閑聊間將宮裏發生的事說給了蘇雪雲聽。蘇雪雲感興趣的放下茶盞,看向博果爾,“福臨把孟古青給貶為宮女了?孟古青沒鬧?”


    博果爾搖搖頭,“剛剛宮裏的釘子傳出信兒來,靜妃根本沒有理會皇上的意思,回寢宮和從前一樣過日子,沒鬧也沒真的去當個宮女。”


    “誰敢真的使喚她做事?”蘇雪雲隨口說了一句,又搖搖頭,“想必董鄂氏不會放過這個羞辱她的機會,原本大玉兒是不會讓自家侄女這麽丟臉的,但聽說她病情嚴重了,顧不上這些事了。”


    博果爾笑笑,對靜妃他沒見過幾次也不方便評價,而且順治自己的勢力窩裏反,對他還是有利的,所以他並不打算插手。


    不過蘇雪雲敲了敲桌子之後,說道:“孟古青是科爾沁最受寵的公主,雖說有聯姻的意思,但吳克善也是想讓女兒做天下最尊貴的人,這消息傳回去怕是要把吳克善氣壞了。明日我進宮看看,你準備一下,安排孟古青假死,讓她回科爾沁去吧。”


    博果爾驚訝的抬起頭,“額娘,你要幫靜妃?”假死離宮這麽離經叛道之事額娘是怎麽想出來的?


    蘇雪雲點點頭,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娜木鍾年輕的時候,嘴邊浮現幾許笑意,“其實額娘很喜歡孟古青,她就像另一個我,可惜運氣太差,明明是一隻鷹卻被關在籠子裏當了雀,她不該在這宮裏被董鄂氏欺淩的,她應該回到屬於她的大草原上,那裏才能讓她肆意的歡笑……”


    烏蘭看著這樣的主子瞬間濕潤了眼睛,忙低頭掩飾。博果爾也同樣大受感觸,他想起了當年額娘看雪時跟他說的那些話,他不知道額娘到底後不後悔嫁給皇阿瑪,但他知道,在額娘內心深處是真的不喜歡這樣拘束的生活,即使每日悠閑也沒有在大草原時那種自由。


    在這一刻,博果爾做了個決定,日後等他掌了權,一定讓額娘想去哪就去哪,自由自在,再也不留任何遺憾。同時他也深深的思索起來,原來不被寵愛的女子是這般不幸,就連無人能動搖地位的額娘也是不快樂的,一個男人如果讓自己的女人在後宅裏凋零枯萎,還算什麽男人?


    蘇雪雲不知道博果爾想了那麽多,她看到博果爾應下後就讓他回去休息了,她做過幾十年的古人,她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說改就能改的,但她也是個現代人,她更知道什麽叫鑽空子,什麽叫變通。擁有她這麽大的勢力之後,瞞天過海又算得了什麽?孟古青的婚姻真的太憋屈了,她毫不懷疑如果在現代,孟古青會狠狠報複順治再將他踹掉。可因為這不是現代,孟古青就要一輩子被皇權兩個字壓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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