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行整個人僵了一下,忽然抬起頭看像昆侖,兩個人的瞳孔裏都有同樣清明的視線,吾行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又不怯懦的打量他。[.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他發現現實中的昆侖,沒有陣法裏那麽冷森,身上少了戾氣,果然做他們陰陽這一行的,隻有在陣法裏才無端的強大。


    雖然吾行自己不想承認,但他卻是是發自內心的怕昆侖,這種感情從他們的第一麵開始就已經奠定下來了,最初也許是被那雙眼睛所鎮住,但吾行十分清楚,最終影響他內心的,是到了鬼斧屏風陣裏之後。


    可能是吾行心裏早就意識到,這個強大冷漠又威嚴的男子,是和自己站到一塊兒的,那種感覺相當於,無論吾行怎麽折騰,都有一種實實在在的安全感。吾行不否認這種情感來自於本身對父愛的渴望,魏不熟隱藏起來的父親的威嚴,恰好出現在了昆侖的身上,令吾行一時間陷進了自己無意識的角色裏。


    而魏吾行又十分了解自己,但他不想打破這種狀態,更不想把秘密說出來。他知道出了鬼斧屏風陣之後,昆侖因傷重而能力大減,他料定昆侖讀不出自己的心。


    可是事情卻恰恰相反,昆侖凝了神,第一次在陣法之外對一個活生生的人施展讀心術。吾行的心思在他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就像一直是獨行俠的魏不熟,在昆侖的拜師典禮上,竟然把他所有的銀行卡都扔給昆侖,出口的第一句話是:錢給你管。


    魏不熟就是這樣一個人,表達感情的方式笨拙又生硬,昆侖卻沒料到吾行卻是一個敏感又細膩的人。(.)


    兩人一長一少的立在院子裏,屋子裏的人誰都沒弄明白他們在幹嘛,熊五甚至以為這倆人馬上就要掐起架來。魏不熟鬧騰了一上午,回屋後竟然一個人睡覺去了,誰都沒打算去折騰他,因為大家都知道他這把骨頭已經快要折騰散了。


    後來白宗信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就悶頭出了屋子,走到院子裏卻被昆侖叫住。


    昆侖對吾行說:“你兄弟陪你犯險,沒道理讓他自己受罪,你跟他一塊兒回去,下午我派人把你接回來。”


    吾行二話沒說,和宗信兩個勾肩搭背的走了,兩個人誰都沒壞了心情,探險對於每一個少年來說都是成長裏的亮點。


    宗信捅著吾行,說:“不管怎麽樣,你這算是開門兒紅了,在成都算是露了一大臉,以後道上的人指不定怎麽捧著你呢。”


    吾行也感覺自己有點飄:“這哪到哪兒,有機會我帶你回蘇州,瞧瞧小爺我打下的一片大好河山。”


    白宗信翻了個白眼,呸了他一口,吾行二話不說就鉗住他脖子,倆人打打鬧鬧的上了車,一路絕塵去了宗信家。


    白宗信家住的有點遠,在長橋郡附近的一片別墅區,獨門獨院的私家別墅差不多都是一個規格,白家人住的這一棟比較明顯,遠遠的就能看見院子裏矗立一座六七層樓高的瞭望台。


    “這是幹什麽的?”


    白宗信一臉狡黠,睜了睜眼睛,反問:“你說是幹什麽的?”


    吾行想了想,一怔:“哈?千裏眼?”


    說千裏眼其實也並不過分,這個瞭望塔是白玉林每天花費最多心思的地方,也可以說這個瞭望塔根本就是給他建的。


    吾行發現,這瞭望塔建的十分講究,不僅上下依賴電梯,塔頂的設計還是全透明的。


    吾行不由嗔目:“這塔真費心思。”


    “那是,它可比這宅子都貴。”這是白宗信回到家後最後一句笑著說的話,下了車,這家夥馬上就斂去了周身的頑劣氣,走起路來都是一板一眼的。


    吾行走在他身後,看不過眼,想想自己當年在爺爺跟前的情形,也好不到那裏去。


    別墅裏麵可謂別有洞天,和大多數世家脾性的少爺不一樣,白大爺白玉林的家卻是十足的現代人氣息,簡單而精致的擺設不僅沒有減弱厚重的家風,反而讓家裏隨處都充滿了生活氣息。


    隻不過屋子裏彌漫著的一股湯藥味,把吾行眼前的美感破壞掉了一些。


    這時一個美婦推著一輪椅走了出來,遠遠的就和兩人打招呼:“哎呦,小英雄凱旋了啊,快進來……”


    這女人三四十歲的樣子,穿一件黑天鵝絨短袖連衣裙,腰間係著一條銀色的帶子,口音裏帶著台灣腔,直把兩少年說得耳根通紅。


    吾行以前聽說過這個女人,她算是白玉林的妻子,但她不是魂燈世家的人,不能和白玉林名正言順的結婚,更沒資格進白家的族譜。白玉林寧可不要子嗣,要非要把她留在身邊,並且也隻把這個女人留在了身邊。


    所以,白玉林脖子上的魂燈,總歸是要傳給白宗信的,這一對兄弟相差了十五歲,平日裏相處著,倒更像是父子。


    白玉林坐在輪椅上,不等他們上前,人已經來到了客廳,他仍是穿著素白色的衣服,隻是領口和袖口都繡著繁複的華紋,神色中帶著一絲嚴肅,經過兩人時在白宗信臉上掃了一眼。吾行看到白宗信立刻把頭埋了下去。


    什麽叫不怒自威,什麽叫眼神能殺人,魏吾行可算全都領略到了。


    “表哥好。”吾行乖覺的打了聲招呼,“我是吾行,前幾天才到成都,這麽晚才來看您實在是過意不去。”


    白玉林臉上淡淡的笑起來,接過美婦手裏的茶盞,說:“不怪你,你這兩天忙。”


    吾行被噎得不輕,臉上的笑也有點掛不住,美婦在白玉林身後用帕子捂了捂嘴,悄沒聲息的走遠了。


    白玉林招呼吾行:“吾行坐吧。”


    看來是沒有讓白宗信坐下來的意思,吾行心裏計較了一下,也沒好意思坐,兩個少年在客廳裏站的筆直。


    白玉林笑一聲,沒再強求,空氣裏流動著一股壓抑的氣息,倒像是兩個孩子和一大人的對峙。白玉林可比魏不熟沉穩得太多了,他有的是辦法讓兩個小的低頭。


    這一沉默下來,就有半個小時,白玉林擺弄著手裏的檀香木串,神情十分怡然自得。吾行最初還能說幾句緩和氣氛的話,後來發現他越說話氣氛就越難看。


    最後白宗信終於要妥協了,他握了握拳頭,沉聲說了三個字:“我錯了。”身上的精氣仿佛都跟著這句話流走了,吾行驚訝於他語氣裏的妥協。


    可吾行並不知道,在白家,認錯就等於認罰。


    白玉林抬頭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重的樣子,他不常說教這個弟弟,他的做法很直接,犯了幾分的錯,就罰跪幾個小時,結果白宗信被他罰了七個小時。


    吾行從來沒對付過像白玉林這樣的長輩,人家分明是很講道理的樣子,沒辦法,吾行略過了求情這一步,直接提議:“我給他分一半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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