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後的生活變得異常輕鬆,也變得更加賣力,因為擔心洛紹謙和自己情緒的不穩定,英文教材已經很久沒有翻動了,凡醫生幾次三番前來催促,因為出發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


    時間進入二月,因為有春節和情人節的傾情加入,商家不遺餘力地散布溫情和浪漫的氣息,好讓成群結隊的采購大軍不遺餘力的買買買。


    二月十二號,年初一。


    二月十四日,情人節。


    而我,二月十號,出發愛爾蘭。一頓年夜飯都不讓我吃完,這幫官吏是想要做什麽妖?晚一天都不行?偏要如此這般來顯示我們交流之誠懇,想法之迫切嗎?!


    塗塗按照計劃寫完了寒假作業,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男子漢,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他自己刷牙洗臉疊被子,盛飯洗碗抹桌子,我看著洗漱台上濺滿了水,牙膏的泡泡四處飛舞,他擔心自己吃剩飯被批評,總是盛一點點吃完了再去盛,夠不著洗水池的小不點踩著凳子,濕了衣袖。


    “作孽啊作孽!”張修然總是一邊跟在塗塗後麵,怕他摔了碰了,一邊怒氣衝天的朝我哭喊賣慘。


    生活的樂趣在一點一點被發現,一點一點被放大,樓下的迎春花在料峭的寒風裏悄然開花,草坪綠了,枯葉少了,冬日的暖陽時間逐漸延長,新春佳節臨近,回家的大人小孩都變多了,樓道裏經常看到陌生人拎著禮品興奮地進進出出,大家臉上都掛著笑意和幸福。


    “凡醫生千叮嚀萬囑咐,我的英語課不能再落下了,過不了語言這關,去了愛爾蘭就隻能當個瞎子聾子啦!”


    洛紹謙這兩天老是蹦出些餿主意,一會要去打卡新餐館,一會帶塗塗去遊樂場,一會說新開了商場,趕著打折去瞅瞅有沒有什麽缺的可以買。


    這不,《大話西遊》第二次重映了,這貨硬要拉著我去再看一遍……


    “我說你不要練習操作的麽?”我舉著電話,眼睛仍舊盯著那個一長串的英語單詞,“我就不信了,今天熬不過你……”


    “你要熬死我?”電話那頭頓時傳來一聲質疑。


    “我要熬死這個破單詞……”我拿著電話,暗自較勁,嘴巴快速地又默念了兩遍。


    “我可已經在樓下了。”洛紹謙的語氣很是傲嬌,“我可是起早貪黑才省出來的時間呢!”


    “你每次都這樣……要帶塗塗麽?”我無語地問他,噘嘴並翻了個白眼。


    “你說呢?”洛紹謙反問我。


    自然是偷偷溜出去,不能大張旗鼓地招搖過市了,一旦被張修然或者文塗塗那倆人精發現,可就不得安生了。


    和洛紹謙沒有確定關係之前,張修然日夜祈禱我和他能更進一步,巴不得洛紹謙立馬娶了我,可當我收了人家戒指手鐲之後,又天天說我隻知道自己談戀愛,都不知道不知道陪伴長輩。有些人嫁女兒的心情還真是複雜和詭異啊,一麵開心期待,一麵酸掉牙地舍不得。我自然是知道她現在脆弱的小心理,但也知道我會永遠愛她,這和我是不是嫁人了,沒有關係。何況,洛紹謙隻是草草了事地求了婚,我們還沒合法呢……急什麽呢……


    那天晚餐過後,張修然就著急洛家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既沒有上門提親,也沒說後續怎麽個辦法,文宏偉一臉無奈地糾正她的錯誤思想,咋還有擔心自己閨女嫁不出去的媽,咋還有著急準女婿不上門的丈母娘……可第二天周主任特意過來商量結婚事宜時,張修然又一副過於匆忙,這件事急不得的嘴臉。


    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洛家希望在我走之前來個一錘定音,可我和洛紹謙都覺得用不著那麽著急,我要出去進修,洛紹謙也正努力地爭取走上臨床,未來預期可見的路程就是漫長的學習和晉升之路,一切都未可知,我們都還太年輕。我和洛紹謙相識十年,既然承諾彼此攜手一生,就不會再有所動搖,婚姻是必然要走進去的,也是傳統的我們心向往之的,但婚禮也好,儀式也罷,沒有那種重要,或者說沒有那麽迫切,我們的愛情與理想,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意義。


    但是……洛紹謙又說了……


    “你能順道把戶口本和身份證帶出來嗎?”臨出門前又接到了洛紹謙的電話,他居然叫我帶上戶口本。


    “幹啥用?”我問他,買房還是買車?


    “周五,咱們把證領了吧。”洛紹謙簡單粗暴,似乎就是在說一件簡單的事情。


    “……”除了呆若木雞,我好像也做不出什麽別的反應。


    這好像和電視劇裏不太一樣啊,我和洛紹謙也算經曆了愛情長跑,傳說中馬拉鬆式的漫長旅程,那兩家人裏唯一一根“反骨”,洛老爺子明麵上沒有鬆口,但至少沒有再大半夜跑過來嚇人了,我們的愛情和婚姻,算是得到了從廣義上經曆了該經曆的,並得到了接受和祝福吧。可洛紹謙讓我拿戶口本的行為,,怎麽那麽像偷呢……不光彩且不嚴謹啊……


    所以……


    “媽!我們家戶口本呢!”我踹了剛穿好的鞋,麻溜地跑回去翻箱倒櫃。


    2月7日,趕在出發愛爾蘭之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就這樣倉促且不隆重的,我們合法了。


    沒有親友的見證,沒有朋友圈的撒狗糧,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在小夥伴的群裏麵,昭告天下。在我揣著戶口本飛出家門的那一刹那,張修然也許都還在一臉懵逼的狀態中,久久沒能緩過神來。今天可能不是黃道吉日,民政局婚姻登記處並沒有多少人排隊,稀稀落落的幾對新人大多特意裝扮,男帥女靚,相互依偎,他們滿懷勇氣和憧憬步入神聖婚姻之殿堂。


    我們按照要求複印證件,彼此承諾對婚姻忠貞,知曉一夫一妻製的法律規定,聽工作人員介紹夫妻雙方在婚姻中的權利和義務。照相的時候脫了外套,碰巧我們都是白色的襯衫,我說,“你把領帶摘了吧,那樣像我第一次見你的樣子。”


    我們進行常規的婚前體檢,在醫生的見證下表明我們向彼此坦誠了疾病既往史、家族史,非近親關係,人生中第一次被要求生殖器官檢查,並最終對著國徽宣誓,被頒發了一本紅色的國家級證書。


    還沒來得及仔細欣賞和仔細體會這種被國家強製要求對一個人負一生責任的奇特感覺,就被洛紹謙拉著下樓並被塞進了車裏,“吃個飯,慶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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