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遊雲齋知道他這個體質嗎?”


    寧清秋對於這一點很好奇。


    若是不知道,也不可能,八方遊雲齋何等勢力?人類聖地之一,裏麵不知道有多少隱世不出的老怪物,見多識廣知識淵博的修士大有人在,怎麽會對於胡長貴的厭魔之體一無所知?


    胡長貴的天資,不說是最頂尖,那也是第一流了,怎麽也不至於被忽視。


    那麽他們就對於其他弟子對於這位未來之星的厭惡鄙夷絲毫不做解釋,也不怕胡長貴心生怨懟?


    她怎麽都是不理解。


    七夜笑道:“你不是已經知道這個答案了?他們肯定知道,即便是當初把人從那個什麽小山村帶走的時候不知道,後來也必然知道了。這厭魔之體雖然隻有極少數的典籍和前輩修士才略知一二,但是八方遊雲齋雖然算是聖地裏麵的‘暴發戶’,但是底蘊還是有的,要說他們不知道也不可能。”


    不過就是選擇了放任,對方可以破繭成蝶,那就是皆大歡喜,八方遊雲齋也不會在意一個元嬰修士的怨氣,他們自然有辦法消除,畢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


    若是胡長貴的心眼兒小到這個地步,或者是意誌不堅無法成嬰,那麽受到這些侮辱打擊也是無可厚非,該他受的。


    世界本就公平,得到了一些東西,勢必要失去許多。


    他既然有了這樣的天賦,背負一些詛咒壓力,也算是理所應當。


    再說了......就算是心裏不平衡,有本事你自己成仙成神然後去找天道說理去吧!


    寧清秋想想也是,遍也不糾結了。


    七夜這樣的類似於天道親兒子的存在,畢竟隻是少數甚至是獨一無二的,其他的人就不要妄想相同的待遇了,胡長貴身具厭魔之體,也是他命該如此,怨不得旁人,她能夠做的,隻是問心無愧,自己不會成為迫害他的一份子便罷。


    其他的,做不到也做不得。


    無能為力,她也不想當個聖母為別人的人生殫精竭慮。


    寧清秋便也略過這個話題不管,沒有注意到身邊七夜看向胡長貴的時候那暗暗沉浮的眼神。


    厭魔之體,算是負麵體質,極為適合附魔,那些魔族在不能夠穿越壁壘到達九州,厭魔之體無疑是他們最鍾愛的附身選擇之一。


    比如說當時魔尊神念越界若不是附身在邊凜的身上,而是在這個厭魔之體身上,那麽要消滅起來就是極為困難,戰鬥力怎麽也得飆升到一個恐怖的地步。


    所以七夜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有那麽一刻,想要直接抹殺掉這個厭魔之體,畢竟這關係到寧清秋的安危,這個體質本身不可怕,但是在這個半封閉的遺址小世界,甚至是之前還有著魔族半遮半掩的蹤跡,七夜實在是沒有辦法不擔心,這並不是杞人憂天,而是真切的擔憂。


    胡長貴一無所覺,還在前麵帶路。


    背影微微佝僂。


    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鬱氣。


    七夜皺了皺眉頭,厭惡的移開了視線。


    他雖然不會受到厭魔之體的影響,但是胡長貴本人因為體質和從小到大的人生起伏變換所造成的那股鬱鬱之氣,讓他看不過眼。


    作為男人,不論是怎麽樣的環境,都不可以磨滅心中傲氣,脊梁絕對不能彎!


    所以,七夜看不上胡長貴這個人。


    他人看不慣厭惡我又如何?自可一力破之!


    我不在意的人,休想我在乎他們的看法。


    不是自我保護,不是清高,不是故作平靜的脆弱偽裝麵具,而是傲氣淩雲鐵骨錚錚!


    那是屬於靈魂的驕傲。


    七夜就算是沒有了日月重瞳,背後沒有了懸空山和日月神宗,擔負了和胡長貴一樣的命運,他也相信自己絕不會以溫和來掩飾骨子裏麵的懦弱,別人不給,他便自己奪!


    這是屬於七夜的驕傲。


    無論什麽時候,什麽境地,降臨什麽樣的命運,七夜都是七夜。


    寧清秋也在想這一點,隻要是秉持胸中初心,她的劍,永遠都是寧折不彎,也不會明珠蒙塵。


    心靈共鳴,倒是讓兩個人更是隱隱親近了一番,互相之前的氣氛,越發的讓人插不進去。


    蘇紅衣看了看陸長生冷凝的麵孔,這家夥從七夜出現開始,基本上就是這麽一張麵癱臉,看著寧靜毫無波瀾,對於一切漠不關心,但是蘇紅衣知道他的心思,好歹又和他混了這麽久,怎麽看不出來他極力掩藏的失落和痛苦?


    “好兄弟,聽我一句勸。”他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前麵並肩而立的兩個人,男人背脊寬闊高挑修長,女人嬌俏玲瓏小鳥依人,格外的般配,他頭一次沒了嬉皮笑臉和吊兒郎當,說得再情真意切不過。


    “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要是換一個對象,怎麽我也要讓你去搶,幫你不過一句話的事兒,但是那個人是七夜,所以搶不過,況且,其他的東西搶可以,但是感情這回事兒,沒有辦法強求。”


    他幾乎是苦心孤詣的勸他。


    “放過自己吧,陸長生。”


    不然,他的痛苦,將會是永無止境。


    陸長生微微閉了閉眼,垂下的眼睫黑沉沉一片,眸中一片死寂。


    他說的,他都懂。怎麽會不明白?


    陸長生何等人,怎麽不明白這些淺顯的道理?但是在自己的心裏說了一千遍一萬遍,但是還是沒有辦法把視線從那個丫頭身上移開,對他來說,是這輩子最無能為力的一件事。


    前麵是萬丈深淵,他隻能任由自己墜落,卻是沒有辦法停下。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跌入絕境,還真的是......


    “我知道。”


    他最後隻能這麽說。


    沒有辦法給出保證,自己隻能努力。


    因為繼續沉淪下去,自己如何不說,對於寧清秋而言,大概是一種極大的困擾吧?七夜看著自己越發不耐煩的眼神,他也沒瞎看得到。


    不過陸長生不在乎七夜的眼刀罷了,他隻是知道寧清秋的為難,她不想失去自己這個朋友。


    近不得,遠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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