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這一手拉得迅速,將李天河從女人身上拉了下來,隨後反手甩出六丁六甲符砸在那團桃花煞氣的麵門之上,剛化出身形的女人慘叫一聲,在六丁六甲神威之下迅速消弭,李天河跌坐在地上,像是得回了幾分心智,怔忡地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完全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那被李天河壓在牆麵上的女人衝李天河癡癡地笑了笑,隨後從眼中彌散出一道青煙,隨著青煙越來越濃鬱,最後化成一隻稻草人跌落在地上,上麵貼著的符紙無火自燃,將稻草人燒了個一幹二淨。


    李天河見狀,似是回憶起了一點什麽,太陽穴被什麽東西貫穿,一點電流在腦海裏不停盤繞,電得他頭發發麻,李天河按住疼得不輕的太陽穴,問道:“這是怎麽了?”


    “你今天遇見什麽了?”


    李天河仔細回憶了一番,答道:“我爸帶我見了趙京山,席上多喝了幾杯酒,我就回來了啊。剛才那個女人怎麽回事?怎麽會忽然消失?”


    “倀偶,造來替人辦事的鬼傀儡。”周通問道,“你喝了趙京山敬你的酒?”


    “喝了。”李天河費力地靠著牆壁站起,一身的精力似乎被抽幹了一樣,四肢軟得不行,就站起來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都累得像是在爬一座高山,“那酒裏有問題?”


    “應該有。”周通大體思量一番,說:“你命帶午火,本來就是火桃花命,又生了一副富貴風流相,還好眉心有一點黑痣收斂了你的桃花,如果平時行為檢點,那黑痣會幫你消除桃花煞帶來的災厄,可是有人激發了你的桃花煞,我猜是引你喝了桃花釀的酒。”


    “難怪我喝了那杯酒後就渾身燥熱……”李天河嘀咕道。


    但趙京山的目的周通還拿捏不準,難道是因為李天河今天幫了自己,趙京山想要懲罰他?


    想到這裏,周通給了李天河一張真武帝神符要李天河帶在身邊,叮囑他這幾日就在房裏不要出門,尤其是要避著女性,更不要行房事,李天河膽戰心驚地應了,關了門後就縮在房裏,將所有的燈都打開。


    到半夜,疲乏感上湧,李天河漸漸睡著了,第二天一整天都縮在房間內閉門不出,平安無事。


    傍晚,周通跟淩淵吃過晚飯準備帶著東西去工地除凶局,還沒踏出房門就聽見隔壁屋子裏一陣響動,玻璃碎裂的巨大聲音傳了出來,李天河慘叫一聲,匆忙間將門打開,衝了出來,被嚇得涕泗橫流地抱住周通的胳膊,哀嚎道:“鬼、有鬼啊……”


    這一聲動靜太大,左右房間的人有好幾戶都開了門出來查看,周通見狀,拉著李天河進了房間關上門,往臥室走去。


    臥室旁的落地玻璃碎裂成渣,十七層高樓下的景象一覽無遺,臥室內如台風過境,一片狼藉,桌子上留下一團黑粉色的瘴氣,桃花的味道傳了出來,那張真武帝神符掉在地上,被桃花煞腐蝕得一片漆黑。


    再看李天河的麵相,眉心那紅黑色的煞氣衝上頭頂,死死地纏繞著他頭上的生氣,陽火已經隱隱浮現在左肩處,稍微來點什麽就能直接將他肩上這微弱的陽火吹散了,危在旦夕。


    周通見狀,一時之間也拔不去他身上的桃花煞,李天河的桃花煞是先天加後天的雙重累積,又有人刻意助長,很難根除,此時此刻也隻能暫時護著他不被桃花煞化作的女鬼所傷害。


    真武帝神符都不好使,這煞氣著實厲害得很。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趙晗在那邊說道:“周通,工地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你什麽時候到?”


    “我這邊出了點事情……”周通頗為棘手地說,“有個朋友身上染了點桃花煞,不放便離開。”


    趙晗一怔,但很快就接受了變故:“那我們改天?”


    “不行。”周通歎了口氣,解釋道,“今天是月晦日。每逢月晦日,七魄流蕩,遊走穢濁,此時是每月最後一日,明日就是新月,即是重生。如果今天不拔除那隻鐵象的話,鐵象的邪煞之氣就會一天天變得更加厲害,以我那個鎮器目前的情況鎮不住鐵象的戾氣,還要再等至少一個月。這一個月時間太長了,什麽變故都有可能發生。”


    “那……”趙晗詢問周通的意思。


    周通說:“我過去。”


    “好。”這就是趙晗要的答案,他得到了周通的準話之後就掛了電話,回頭去吩咐手下人按照之前周通交代他的事情將整個工地封鎖住,確保萬無一失。


    周通掛斷電話之後對淩淵說:“李天河交給你了。”


    “不。”淩淵拉住周通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


    “我那邊有趙晗,他命裏有武曲星庇佑,一般鬼煞侵害不了,又是世代軍閥,殺氣很重,我把天眼鎮壇木一並帶過去,你看怎麽樣?”


    “雲修也去。”周通從口袋裏掏出翡翠白菜遞給周通,周通推拒沒接,“以前還好,現在多了這麽一道裂隙,雲修不適合去那種遍布煞氣的地方。你放心,我有分寸,等改了地局之後我就回來,絕不滯留一步。”


    淩淵還是不肯答應,他根本就不想管李天河的死活,可看著周通堅持,他不想讓周通生氣,就勉強答應了,淩淵將寒霜交到周通手中:“帶在身上別離開。<strong>.</strong>”


    “好。”周通接過寒霜,出門坐上趙晗派來的車一路趕到了工地。


    正是月晦日,頭頂月光微渺,幾乎看不到月亮的蹤影,烏雲密布,天氣晦暗,似是要下雨。


    在這種陰煞日子,線鬼活動越發旺盛,好多線鬼直接脫了寄住的肉蟲,化成一縷遊絲在磚塊之上徘徊不去。


    那些線鬼自成法陣,原以為是用來吸收陽氣的東西,看來還有防衛的功效,恐怕他稍微動一下那埋在土裏的鐵象,這些線鬼就會一簇而上,吸食他的陽氣。


    這麽多隻線鬼一齊湧上來的話,恐怕不超過一分鍾整個人就會被吸成人幹。


    可估計布陣的人沒料到,會有趙晗這樣的人存在。


    正如先前所說,趙晗命裏有武曲星庇佑,金星當頭,陽氣大盛,身上又因為家族原因或多或少沾了血氣,煞氣凶得很,正是這些線鬼的克星,有趙晗在周通身邊,這些線鬼連靠近都不敢,別說是吸收周通身上的陽氣了。


    周通恐怕生出變數,沒管這些線鬼,準備留到後期處理,他帶著趙晗飛快地行走在工地裏,找到那處鐵象的位置,挖出來一看,鐵象的製型變了。


    原本勾鼻向下的鐵象變成了勾鼻向上,由吸水的姿勢變作了灑水的姿勢,也就是說由斂氣變為了散氣,恐怕已經到了容量上限,這段時間就會被布置在這兒的人給取走。


    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天玄錯不了了。


    天玄是氣,但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氣聚則成形,他定然是想要聚氣而化形,利用這裏地靈的凝聚力再好不過。


    看來李天河的桃花煞也不是偶然了。


    周通對李晗說:“我要布陣,你幫我掠陣,誰都不要靠近這裏。”


    “是。”李晗認真地點了頭,站在周通身後,手握在經過特殊改良的槍支上,警惕地看著周圍。


    那樽鐵象顏色愈黑,濃得像是最純粹的墨,象鼻上揚,積攢的地靈快要滿溢而出,四足狠狠地紮入地麵,堅如磐石,難以撼動,周通試著觸摸了下鐵象表麵,登時感覺到指尖傳來了刺痛之感。


    他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裏將糯米、朱砂、雞血全都拿了出來,先在周圍一圈撒上糯米,又將朱砂圍繞其外,布下了一個困住鐵象靈氣的八卦陣圖。


    取出先前在風水小店裏挑選的銅錢,周通將八枚銅錢布置在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方,這八枚銅錢並不是周通先前所用過的五帝錢錢種,而是八枚普通的銅錢,表麵色澤鮮豔,不見沉積的汙濁,經手的人很少,又沒有帝王氣加持,是死錢,為的就是封住靈氣四溢。


    就在他在坤位插.入最後一枚銅錢的瞬間,從這一枚開始,一連八枚錢幣依次晃動,發出了嗡鳴聲響,在最後一枚天位銅錢響動之時,紮根在泥土之中的鐵象也跟著響動起來。


    刹那間陰風大作,晦暗的鐵象表麵披著一層猩紅色的光芒,周通眼疾手快地催動六丁六甲符,猛地罩在鐵象表麵。


    就在這時,慘叫聲驟然響起,趙晗往聲源處一望,估算了下大體方位猜測可能是手底下的人出了事情。他心裏一緊,回頭看周通,渾身緊繃,越發小心仔細地提放著可能發生的一切事情。


    六丁六甲符神威穿透鐵象,符紙如帛巾一樣緊緊貼在鐵象表麵,仍是鎮不住鐵象的活動,那裏頭的地靈咆哮著要衝突封印,如同被激活了開關一樣,兀自震動掙紮個不停,有冰冷的煞氣穿透符紙表麵,刺入周通掌心,周通忍著掌心的刺痛不敢輕易鬆手,從地麵上蔓延出一道道黑氣上湧纏繞在周通手背之上,將他那隻手牢牢地定在鐵象之上,右手手掌如同被什麽細小的東西啄咬一樣,每一寸皮膚都疼得發麻,鮮血逐漸流淌了下來。


    周通咬著牙,將一隻手深入口袋,從口袋裏又摸出一張六丁六甲符,打在鐵象埋根的左邊三寸之處,符紙貼在地麵上就被迅速染黑,隻剩下符紙上的朱砂紅紋還在持續和鐵象的邪力抵抗,然而那些附著在周通手掌之上的黑氣被符紙神力衝散,周通忙將手從鐵象表麵抬起,輕喝一聲。


    天眼鎮壇木從周通包裏跳了出來,猛地一震,巨大的響聲平地驚雷一般炸響,很快就將那鐵象震得安寧了片刻,周通趁機又忙附上一張六丁六甲符,兩張六丁六甲符徹底將鐵象包裹了起來。


    “啊――”外圍又是一聲慘叫,趙晗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人,猛地轉身,將黑黝黝的槍筒對準那人,卻見有人從角落裏爬了出來,瘦骨嶙峋,一身軍裝鬆垮垮地套在身上,被吸成了人幹的軍人衝趙晗伸出手,滿麵驚懼地說:“快跑――有鬼――”隨即垮了身子,歪倒在一旁,瞪著一雙恐懼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趙晗。


    趙晗呼吸一緊,這是他的兵,跟在他身邊至少十年的戰友。


    然而情況不允許他太過悲傷,趙晗聽周通說:“線鬼被激活了,而且還不隻是線鬼,有人來了。”


    他之前吩咐趙晗在工地灑了糯米和朱砂就是為了削弱線鬼的能力,以目前線鬼的情況來說,應該懼怕趙晗手底下那些兵才是,不會有這麽大的殺傷力,肯定有幫手。


    還得再快一點……


    周通專注地看向鐵象,有八卦陣相困,任由鐵象如何掙紮也不可能逃離這裏,隻等到六丁六甲符的神力灌入鐵象之中,斬斷他跟地靈之間的聯係,就可以將這鐵象拔離出來。


    砰的一聲槍響,趙晗一發子彈射了個空,猛地扭頭,卻見到一左一右冒出來兩個巨大的怪物,那兩個怪物身形龐大卻單薄如紙,周通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請來的凶神。


    周通對趙晗說:“拖著時間,我很快就好。”


    “殺。”一聲冷厲的命令響起,兩個怪物一起動作,趙晗利落地閃躲間,看到了站在兩個怪物之間的人。


    陳恩冷著臉,操縱著手裏的符紙,那一列黃符在他身前張開,陳恩忽然抹出一張,黃符飛起,躥到左側怪物的身上,怪物拔地而起,高躍之下重重下落大掌衝著趙晗逼近而來。


    周通匆匆瞥了一眼,對一直飄蕩在他周圍的寒霜說:“去幫他。”


    寒霜晃動了片刻,根本不聽他的吩咐,周通知道這是淩淵的命令,見趙晗無暇應付這兩個怪物,下了狠心,將手猛地往鐵象上一抓,動用純陽體的力量,將自身的靈氣注入六丁六甲符內,鑽入鐵象身軀之中。


    “快去。”周通咬著牙吩咐,“去給我多爭取一點時間。”


    寒霜猶豫了下,隨後聽著周通的吩咐,清嘯聲響起,環繞在李晗周圍,以清純劍氣將煞氣左右震蕩開。


    少了煞氣纏繞,李晗舒服了很多,下一刻,一個人影逼到眼前,李晗還未反應過來,陳恩的拳頭就砸在了他的臉上,李晗被打得橫飛出去,重重跌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兩個怪物左右一圍,將寒霜纏繞在中間。


    陳恩打在李晗身上的那一下遠遠超過了人類所能有的力量,幾乎將李晗的下闔骨頭打碎,李晗爬起來,吐了口血沫,陰沉著臉看向陳恩,擺出格鬥的架勢,衝陳恩招了招手。


    陳恩冷笑一聲,衝李晗而去,兩人鬥在一處,拳頭揮舞,招招致命。


    李晗不敢跟陳恩硬碰硬,陳恩不知道被施加了什麽咒術,不僅力氣大得很,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即便李晗又一肘子狠狠地砸在了陳恩的太陽穴上,這幾乎致命的一擊也不能給陳恩的動作帶來任何的遲鈍。


    周通那邊已經快接近尾聲,他見李晗又被陳恩一拳打倒,大喊道:“擊他膻中穴,打散他穴中那口氣!”


    李晗得了吩咐,看準目標,動作迅猛地揮拳而上,在陳恩衝他揮舞拳頭的瞬間一個矮身,由下至上,猛地一拳重重地打在陳恩胸口膻中穴。


    胸口泄了口氣,陳恩登時被李晗打飛出去,然而在那瞬間,陳恩卻勾了胳膊,攔住李晗的脖子,將李晗的臉死死壓在自己胸前,胳膊肘窩抵在李晗脖頸之上,將李晗一並帶到地上,一隻手從褲子口袋裏飛快地摸出一張紙符貼在李晗背後。


    李晗頓時身體劇烈一抖,兩眼翻白,不過幾秒鍾的功夫就在劇痛之中暈了過去。


    陳恩搖晃著站了起來,吐了一口血,寒霜見狀衝破過來,那兩隻怪物卻不依不撓也不跟寒霜正麵衝突,隻是困住寒霜,短時間內讓寒霜衝突不出。


    周通沒有理會正在向他走近的陳恩,將雄*冠血灑在鐵象表麵,一聲金屬震動的清吟聲吒響,周通一咬牙,將鐵象猛地一拔,頓時大量黝黑的氣從那缺口處逸散出來,如湧泉一般滔滔不絕。


    陳恩麵色一黑,快步跑過去,見周通還有動作,忙一腳踹在周通肚子上,將周通踢開,欲上前搶奪鐵象。


    ***


    淩淵心裏忽然猛地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由放在周通身上的那絲魂魄傳來的不適感讓淩淵立刻站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雲修從翡翠白菜裏冒出來,喊道:“你幹嘛去?不管這個人了?”


    淩淵頭也不回,“管他去死,老子老婆都快沒了。”


    雲修:“……”


    那話裏帶著幾分微懼的顫抖,雲修無奈地搖了搖頭,坐在床邊,翹著二郎腿,玉玄君何曾這麽在意一個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壞,想起他前段時間給淩淵掐算出來的結果,雲修微微皺了眉頭,當年的那場大劫被他僥幸避過,這次恐怕是避不了了。


    ***


    陳恩忙去檢查放置在陣中心的鐵象,還沒來得及低頭身子就被撞倒,天眼鎮壇木威力極大地撞在陳恩的腿窩處,陳恩下盤不穩,右腿一軟,跪在地上。


    周通捂著肚子從地上爬起來,被那一腳踢得倒吸了一口氣,緩了一會兒才見好,他手裏頭攥著那樽鐵象,原本冒著黑煙的孔洞被他眼疾手快地拿神獸鎮器填堵上,靈威從鎮器上散發出去,一層層地鑽入土壤之中,鎮住了地下發狂亂竄的地靈。


    被破了金剛身的陳恩此時身體裏的力氣幾乎被抽幹了,他臨走前,趙京山在他胸口打入了一道氣,隻要那道氣不泄他就有金剛不壞之身,威力巨大,然而副作用也強,隻要這口氣散了,他渾身的力氣也會隨之被抽走,剛才踢開周通那一腳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他再想爬起來都難,別說身邊還有這麽一個天眼鎮壇木在防備著他的動作。


    陳恩想了片刻,不能就這麽功虧一簣,那周通看著厲害,但到底是個對付鬼怪的天師,他是人,又比周通強壯,如果李晗站在這裏他可能還會忌憚,但是對付一個周彤,完全綽綽有餘。


    思慮之後,陳恩深吸一口氣,後牙槽一咬緊,咬破了藏在齒縫間的一顆藥丸,那顆藥丸綻開之後,黑霧從陳恩口鼻之中冒出,陳恩一攥手,粗壯的胳膊上青筋隆起,一球球肌肉高高鼓脹著,似是摧天撼地般的神威。


    陳恩忍著拉扯骨骼肌肉間的劇痛,不等到身體完全適應這顆藥丸,就快速往周通的方向衝刺過去,腳步飛快,抽出腰間的匕首,眼中厲光一閃,果決地高抬起手臂向周通心窩的位置刺了下去。


    周通按住腹部向旁邊猛地一滾,陳恩這一擊未中,又大吼一聲往周通身上壓覆而去,這一下被天眼鎮壇木撞偏,周通得了空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背包還落在陣法旁,裏麵有幾張暫時可以困住行動的符紙,現在肯定是撿不到了。


    周通從口袋裏掏出陽章快速在手心裏一按,掌.心雷咆哮而出,劈打在陳恩身上,被雷火正麵擊中的陳恩身體抽搐地軟倒在地,然而攥著匕首的手從未鬆開過,陳恩咬著牙,身體已經疼痛到沒有任何知覺的地步,他完全憑借意誌力從地上爬起來,伸出手去抓周通,一把抓在周通的胳膊上。


    “死吧。”陳恩的聲音沙啞到已經聽不出是人類的聲音了,他死死地盯著周通,手中的匕首垂落下來,往周通身上胡亂紮了下去。


    滾燙的鮮血濺在臉上,周通瞪大了眼睛,看向捏住他胳膊的那隻手,陳恩的身體向一側栽倒,斷裂的手臂湧出大量鮮血,大多數都濺到了周通臉上,而那斷掉的半截手掌還鍥而不舍地抓在周通胳膊上,到死也不肯放開。


    在陳恩匕首落下之前,淩淵一腳將陳恩的身體踹開,力氣之大直接將陳恩踹飛了出去,在地上拖曳了近五米才堪堪停下。


    淩淵膽戰心驚地抹了一把周通的臉,在看到周通臉上的笑時那顆一直跳個不停的心髒也沒有減緩速度,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有心,這種懼怕擔心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難受得讓人發瘋。


    他抱住周通,將周通死死壓在自己懷裏,感受到懷裏人的氣息包圍了自己,鼻尖吸入了他的生氣,淩淵大口喘息著,渾身發抖。


    周通推了推淩淵的胸膛:“好了,別抱著我,我疼的要命。”


    “你哪兒受傷了?”淩淵擔心地問。


    “肚子。”周通哎呦叫了一聲,“估計得腫上一大塊。”


    淩淵:“……”


    淩淵忙掀開周通的衣服,周通臉上一紅,按住淩淵的手:“別啊,回去再看,沒大事。”


    淩淵握住周通的手扔在抖,他舔了舔幹涸的嘴唇:“下次你再讓我離開,我就把你捆了鎖在房間裏永遠不讓你出去!”


    周通:“……”


    他不會是激發了淩淵的某種陰暗麵了吧……


    淩淵陰沉著臉將周通檢查了一遍,確定周通除了腹部的踢傷之後再沒別的傷勢,他將周通拉到身後,看向陳恩。


    陳恩胳膊被寒霜斬斷,大量失血,此刻臉色青白一片,就連呼吸都接不上,四肢大敞著躺在地上,靜靜地等待著死亡降臨。


    淩淵往前走了一步,周通拉住淩淵的胳膊,說:“陳恩交給我。”


    周通站在陳恩麵前,還未開口就聽陳恩咳了咳,說話嗓音沙啞難聽:“當年在危難時分,趙京山給我一口飯吃,給我一個庇護的場所,幫我埋葬了我的妻子,我就知道我這一輩子都是他的狗。現在成王敗寇,我無話可說,你殺了我,別想從我這裏問出一星半點。”


    周通溫和地笑了,他看向陳恩臉上決絕,眼底一片冰冷:“我想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跟你說這些,趙京山的事情我一點興趣也沒有。我隻是想跟你說,你今天催動線鬼的時候有沒有想到,線鬼會反噬?”


    陳恩聞言,似是才明白過來什麽,那雙灰敗一片的瞳孔中露出驚恐,他想到了親眼所見線鬼殺人的場麵,那幾百隻黑色的絲線纏繞到人的身體上,從雙眼、鼻腔、耳朵、喉嚨鑽入身體,甚至從毛孔中入侵,遊走於每一寸的血管,吸幹身上的每一絲生氣,不留任何餘地,在承受著無盡痛苦之後被吸成了人幹。


    周通看見了陳恩臉上的表情變化,輕笑一聲:“殺人者,人恒殺之,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話音一落,周通將什麽東西拋到了陳恩身上,那扭動著的肉蟲從陳恩斷臂的缺口處鑽了進去,陳恩慘叫一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響動,無數的線鬼受到了鮮血的刺激,自各個角落洶湧奔騰而出,黑色颶風齊齊湧向陳恩。


    周通垂眸不再看向陳恩,軟軟地靠在淩淵身上:“走吧,該回去了。”


    “嗯。”淩淵攬住周通勁瘦的腰,享受地讓周通靠著自己。


    已經恢複意識的趙晗目不轉睛地看向陳恩被線蟲吸幹了的身體,在心裏吼了一句“痛快”,身邊不遠處就是他戰友幹癟枯瘦的屍體,趙晗抿緊了唇,拖著痛苦不堪的身體,走向隊友,他從肩膀上摘下肩章,溫柔地放在了那人的胸前,隨後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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