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姑姑不願意跟她走,她該怎麽辦呢?原本一直以為姑姑會像她一樣毫不猶豫的選擇出宮的,難道真的是被這破皇宮給憋習慣了?


    夏筱筱躺在院子裏的木槿樹下曬著太陽,手裏拿著上次從落止那裏坑來的劍譜不停的翻著,腦子裏卻在不斷想著那日姑姑說過的話,兩眼望著劍譜發呆。<strong>.</strong>清月給包子喂了東西吃,來到她一旁為她扇著扇子,想起這幾日關於夕閣的事,便也說著給夏筱筱聽,“奴婢聽人說給夕妃下毒的那人已經被太子殿下查出來了,確實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做的,據說被殿下賜了鴆酒,昨夜斃在了自個兒的房中,屍體今早便拖出去送回娘家了。”


    清月還在不停感歎那人的死相,夏筱筱心不在焉的翻了一頁,隨口道:“其實他也不用做得那麽絕的,一道命令把人趕出宮去不就得了?還浪費了一杯毒酒。”


    不是夏筱筱心腸軟,是她覺得把人趕出宮去多好,那樣她改天也弄個毒來給清月吃吃,自己就有借口光明正大的出宮了。


    “娘娘,您想什麽呢?”見夏筱筱一句過後又是盯著書半天不出聲,就知道她家娘娘有在發呆了,也不知道那小腦袋瓜子中一天都在想些什麽。


    “沒,沒想什麽。”夏筱筱看了眼清月訕訕道,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總怎麽背地裏詛咒著清月,好像也不大好。


    夏筱筱把書拿在胸前舉得高高的仰頭看,偶爾葉間落下的陽光有些刺眼,她讓清月給她找的劍還沒有到手,她就一手就跟著書中的招式動作比劃著,嘴裏不忘發出咻咻唰唰的聲音配合。


    清月知道她的主子又開始練習她的武功了,無奈的退到一邊,時而丟下點糕點喂給躺地上的圓滾滾的小貓兒,時而為夏筱筱泡點茶,待她口渴時喝上兩口。


    “清月,別給喂光了,給本宮留點!”夏筱筱抽空瞥了懶洋洋的包子一眼,白色的絨毛在地上看上去圓滾滾的一團,這貓兒真是被她越養越胖了,看來等它主人找到它時定要取回一些贍養費。


    貓兒吃了東西,舔了舔爪子,此時看上去確實很討人喜,夏筱筱正欲放下書去逗它一逗,就聽清月在她身旁道:“娘娘,夏大人來了。(.$>>>棉、花‘糖’小‘說’)”


    她抬眼看去,夏覆一身錦服已走到樹下,一臉不悅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來做什麽?”夏筱筱把書放到小幾上,壓住了幾片剛落下的花瓣,冷聲道。


    一聽夏筱筱的口氣,夏覆那已布皺紋的臉更是沉了沉,指著她的鼻子怒聲道:“你倒是好意思問老夫來做什麽!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這個長姐是怎麽當的!”


    “本宮這個長姐做什麽了?值得爹爹你不辭辛勞的進宮來暮錦閣看望女兒?”夏筱筱懶得看他,特意將“看望”二字加重,起身側過臉看向暮錦閣外,那裏幾名侍衛正在巡邏,又好像有個別的什麽。


    “夕兒出事的時候你這個姐姐竟然還跑出宮外逍遙!夕兒如今還臥病在床,你竟然還在這裏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夏覆進來時便見到夏筱筱手裏正拿著劍譜翻看,這時拿起被她放到一旁的劍譜丟到她麵前,夏縈夕出了事,他這個不爭氣的女兒竟然還有心思做別的事!被陷害的人可是她的親生妹妹!


    書被丟到她麵前落在地上,夏筱筱怒了,她爹爹這個時候進宮就是來向她興師問罪的。


    夏筱筱抬起頭直視他,心裏頓時百般不是滋味,脫口而言道:“她出事與本宮何幹?本宮為什麽就不能出宮逍遙了?當初人是你巴不得送進來的,那你就該比本宮清楚身在宮中,是死是活是福是禍自求多保,本宮不是她的侍衛,沒有義務時刻去保護她!”夏筱筱吸了口氣皺眉繼續道:“下毒害她的人又不是本宮,本宮憑什麽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在我這裏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啪!”夏筱筱語音剛落,夏覆的掌就摑在了臉上,“孽障!”


    太子太傅,專教太子武學,北宮煜的武功不是他教的,雖隻是個掛名,但也是一介武官,這一巴掌下來夏筱筱的臉立馬就紅腫了大片。


    “娘娘!”清月就要上前,夏筱筱揮了揮手製止。


    夏覆的手還挺在半空,厲聲又重複了一遍:“孽障!老夫是這麽教你做好一個長姐的?竟然說出這麽無情無義的話來!”


    夏筱筱嗤笑,仰起頭來看著夏覆的眼神中更多了幾分冷漠,“本宮無情無義?夏大人怕是沒資格說這種話吧?當初寒冬你罰我跪在雪地裏兩天兩夜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話?當初你欲把我嫁給一個禽獸不如的人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話?當初你把我送入宮中之時你怎麽不說這話!”


    夏筱筱的這些話幾乎是吼出來的,下巴咬得死緊,冷眼看著她的爹爹,一張白皙的臉上印出鮮紅的五指印來,幾縷碎發落到肩頭,模樣看上去有些來狼狽。這就是她的父親,從小她就不得不承認的父親。


    “你!”夏覆又舉起手來就欲揮下。


    夏筱筱閉上眼準備再挨一巴掌,清月一個閃身上前,伸手擋住已揮到夏筱筱麵前的手掌,盯著夏覆提醒道:“夏大人,這裏可是辰霄宮。”


    “清月,送客。”夏筱筱轉過身去,微微仰頭看著樹上開著的木槿花,清月做了個請的手勢,“夏大人。”


    夏覆狠狠的看了夏筱筱的背影一眼,從鼻腔冷冷哼了一聲,甩袖走出了暮錦閣。


    “娘娘,您還好吧?”清月將人送走,回來看到夏筱筱還在抬頭著那顆種了三年的木槿樹,走過去一看,夏筱筱眼眶竟紅了大半,裏麵有些閃閃的淚光,一張小臉一半白一半紅,鮮紅的掌印就醜醜的貼在上麵,夏筱筱死命的忍住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就要流下的淚水,入宮以來,她從沒被人打過耳光。


    清月頓時就懊悔起來,她怎麽也不會想到夏覆下手竟然這麽不留情,早知道,她是怎麽也不會讓他進暮錦閣來的!


    清月安慰了她一句,匆匆進屋去拿傷藥來。


    夏筱筱望著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快要湧出的淚水又吸了回去,轉過身來望著暮錦閣門口,不僅剛才的怒火沒有歇下,反而就像壓抑了許久的噴泉一樣,突然有些怒不可遏起來,不管她怎麽忍都沒用。


    隻是一會兒,臉上的疼痛已近乎麻木,隻是火辣辣的像是幾萬隻螞蟻不停的在上麵爬動,心裏的火氣也像是幾萬隻螞蟻在騷動,“戲看夠了,太子殿下是不是就可以離開暮錦閣了?”


    她的聲音不小,帶著點鼻音,暮錦閣外有兩道身影現了出來。


    北宮煜二人確實在這裏站了有一會兒了,從夏覆進來,再到夏覆出去,再到他看見夏筱筱忍著臉上的痛和心中的委屈生生把淚水憋回眼中,倔強到不願用手去擦。


    “嫂嫂,打得重不重?疼不疼?本王帶你去看太醫。”北宮弄言一臉擔憂的來到她麵前,伸手就要看看她臉上的傷,被夏筱筱一巴掌毫不客氣的打開了。


    “不需要你的假好心!”夏筱筱瞪著北宮煜,北宮弄言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身後的北宮煜道:“二哥,先前你見嫂嫂被打了怎麽也不站出來!這裏可是辰霄宮,夏大人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她可是你的妃子呀!


    北宮煜卻隻是慢步來到夏筱筱麵前,臉上還掛著淡淡的譏笑,“本王不過是路過而已,愛妃與娘家的事,與本王無關,還是讓愛妃親自解決的好。”


    夏筱筱最恨的就是北宮煜的這種表情,明明自己就是罪魁禍首,還非要搞得什麽都與自己無關一樣,辰霄宮是北宮煜的地盤,沒有他的允許誰敢亂闖辰霄宮?他真的把她當成傻子了嗎?她不指望北宮煜會幫她,但至少不是這種來看她笑話的心態!


    “這是臣妾的家事,確實與殿下無關,殿下若是笑話看夠了,便請回吧,不送。”夏筱筱沉著個臉,要走進屋去。


    北宮煜的臉也沉了下來,“站住!”


    一個人惱急了什麽都會忘,夏筱筱現在就是惱急了,轉過身看著他,絲毫沒有了以往看向他時的閃躲和溫順,反而是帶著點怒意和倔強,“你那無趣的玩笑還沒開夠嗎?”


    北宮弄言知道夏筱筱這次是真的被惹火了,以前她哪敢這麽和北宮煜說話啊!她現在這副像炸毛貓的模樣明明是對著他才有的表情啊!


    北宮煜來到她麵前,扣住她的下顎,將她本就疼痛的臉捏得生疼,眸中竟也帶了些怒意,“你再說一遍。”


    北宮煜冷眼看著她幾乎變了形的臉,再次譏笑道:“小夏兒貌似有些忘了自己的身份。”


    北宮弄言心中苦笑,他二哥也火了,這架他是勸還是不勸?他該怎麽勸?


    夏筱筱看著北宮煜,明明就是他那日故意不告訴她夏縈夕中毒一事,把她一個人丟在宮外好幾天,這時候卻每個人都來說她的不是!她越看那張臉越覺得委屈,越想越覺得火大,憑什麽她要背這個黑鍋!


    此時怒意正如旺火一樣在心中竄來竄去,突然就升上了腦門,清月剛從屋內將七七八八的藥瓶子拿出來要為夏筱筱上藥,哪知見到太子殿下和十三王爺也站在院中,夏筱筱一雙眼被氣得通紅,死死的盯著北宮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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