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夏筱筱,這段時日以來她幾乎哪哪都能聽到這個女人的名字,同是夏家的人,一個是如今手執鳳印的貴妃娘娘,在爵位上壓了她一截,一個如今倒又成了最受寵的貴嬪娘娘,在得寵上也壓了她一截,嗬,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礙眼。(.)


    小侍衛在一旁見得舒長畫已是不悅的神情,當即不敢不說,便隻得將自己見到的都一一道了出來,舒長畫聽完,訝異著出聲,“夏筱筱在暮錦閣養了個男人?”


    “回娘娘,小的隻說貴嬪娘娘將受了傷的季大人帶回了暮錦閣醫治。”


    小侍衛低聲重複著自己方才的話語。


    “哼,都將人帶往暮錦閣中了,還刻意吩咐不準人打擾,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能有什麽好事?”


    舒長畫冷哼一聲,她倒是沒想到夏筱筱竟然這麽大膽,連這等傷風敗俗之事也做得出來,她就不信此番北宮煜還能容忍夏筱筱到何時!


    她臉上幾分幸災樂禍的笑意,本隻聽今夜北宮煜與夏筱筱吵了一架,定是個好機會能見著皇上一麵,倒是沒想到能讓她聽得這等事。


    與人通奸,那可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這般想著,舒長畫提腳就欲朝禦書房走去,然而剛走了兩步,才發現那小侍衛並未跟上來,不耐煩的回頭,“不是去稟告皇上麽,還愣著做什麽?”


    這事她去說指不定皇上還以為她在故意挑撥離間,自然自己不能去做這個出頭鳥。


    小侍衛一聽像是才反應過來,也隨了上來,然而又走了沒幾步,舒長畫又突然頓住,“慢著。”


    小侍衛回頭看她,“娘娘還有何吩咐?”


    舒長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眼中冷光閃過,卻是擺了擺手,“你暫且先下去,這事指不定會惹得皇上惱怒,倒是牽連上你也未必,便由本宮親自去給皇上說好了。”


    小侍衛明顯有絲疑慮,但又聽得舒長話淡漠又帶著冷意的嗓音響起,“怎麽,本宮好意擔心你個侍衛受牽連,你個小小的侍衛還不打算領情了?”


    當下小侍衛不敢多言,匆匆的便又退了下去。


    黑暗中,小侍衛已不見了人影,舒長畫看向那依舊明著燈火的禦書房,微眯了眼,似在思索什麽,最終,人卻是並未往禦書房的方向走去,漸漸隱入了黑暗之中。<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平順聽得一些動靜,當扭頭朝這一方看過來的時候,早已無人影,當下隻以為是自己幻聽,理了理拂塵,繼續垂首等著裏麵的人商議著要事。


    翌日。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那窗戶的細縫中**來之時,季淩南已經睜開了眼來,一眼就見到麵前放大了好幾分的臉,當即嚇了一跳。


    旋即想也不想的,一個暴栗就落到了夏筱筱頭上,“你大爺睡得還挺香?”


    如果不是此時他屁股上還有傷,他絕對這一下就不是一個暴栗,一腳就將夏筱筱給踹下了床。


    夏筱筱被他那一下吃痛得醒了過來,昨夜她實在是有些累了,本也沒想太多就睡了過去,現在被季淩南這麽一打起床氣就上來了,“季小二你別得寸進尺!你他丫誰的是我的床!”


    夏筱筱一軲轆從床上滾了下來,捂著被打得生疼的腦袋指著季淩南開口就道。


    要打也是她將這小子給打下床啊!


    季淩南再次扶額,“姑奶奶,這是在宮裏,你不要腦袋我還要呢!”


    說著便要從床上下來,曾經在宮外這種睡一張床的事也不是沒有過,他倆之間從來不存在什麽男女之別,夏筱筱沒將他當男人,他也沒將夏筱筱當女人,可是如今這還是在北宮煜的眼皮底下呢!


    就昨夜替他求個情都能打他幾十大板,要是知道他兩睡一張床了,北宮煜還不得把他弄死?


    他才一動,那疼又蔓延了開來,夏筱筱幸災樂禍的看著他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當下理了理衣裳,昨夜因睡得早也並未寬衣,倒是季淩南,還是那一身的褻衣,這般形象傳了出去是有幾分不雅。


    “得了,你躺著吧,姑奶奶對你沒興趣。”


    夏筱筱自然知道季淩南顧忌著什麽,說著隻掃了一眼他,準備出去喚人進來給他去抓藥方,清月就匆匆的從外麵推了門進來,一眼就見到躺在夏筱筱床上的季淩南,當即臉色白了幾分,“娘娘,昨夜季大人該不會是……”


    “想什麽呢你,”夏筱筱一巴掌就拍在了清月腦袋上,“多學學你主子的奉獻精神,昨夜我睡的桌子。”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說著抬腳就要走,清月聽這話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隻顧著將夏筱筱往外間拉了出去,低聲的道,“娘娘,夏大人來了,正在閣外候著呢。”


    夏筱筱一聽這話,臉色沉了幾分,“他來做什麽?”


    夏大人,夏覆,除了她那個向來不管她死活的爹還會有誰?隻是夏筱筱想不通這個時候他怎麽會來她這裏?


    夏筱筱本欲拒絕讓清月直接尋個借口將人打發回去,卻突然想起夏淑蘭曾對她說的關於夏尤黎的事……


    她回頭朝季淩南囑咐了一句,又讓清月先去將藥材給抓了,這才朝正廳走了去。


    暮錦閣中已有宮婢侯著,夏筱筱一眼見到那兩鬢之間已染了不少華發的中年男子時,他人已經就在她的暮錦閣中坐了下來,宮婢正在往其杯盞中倒著清晨涼露。


    夏筱筱不過隨意一掃,視線又落在了其身旁有些忐忑不安的中年婦女身上,一身容錦華裳,身上倒是戴了不少珠寶首飾,夏筱筱的視線就直直落在她脖子上的那條金琺琅九桃瓔珞上。


    曾經她娘親在世時,一刻也沒戴過那些東西。


    一想到這裏,夏筱筱臉上的表情更是淡漠了幾分。


    她一出來,宮婢們紛紛行禮,那正喝著茶的二人見得夏筱筱邊整理著剛換上的一套新衫,慢條斯理的從裏麵走了出來,先是一愣,再是夏夫人連忙站了起來,像是在夏覆耳邊輕聲勸了句什麽,二人這才站了起來。


    “臣妾參見貴嬪娘娘。”


    卻隻有夏二夫人朝她行禮。


    夏二夫人半掬著身子,語音落,夏筱筱並未開口免禮,隻是那淡漠無一物的目光一下就定在了其身旁的夏覆身上。


    夏二夫人這才發現身旁人並無動靜,連忙又低聲朝他說了些什麽,夏覆臉色驟然陰沉了幾分,一聲冷哼,“老夫入朝為官多年,還從未聽說有父母朝子女跪拜之理。”


    夏筱筱聽到這話倒也算不得有多意外,淡淡的一聲免禮,便自顧的走到了桌旁坐下,立刻就有宮婢上來斟了茶。


    夏筱筱拿著茶輕抿了一口,“本宮如今好歹身為君妾,夏大人為人臣子,難道也有臣不拜之禮?”她看了一眼站著已有怒氣的夏覆,又緩緩的輕笑道,“再來,本宮自幼隨生母長大,不沾夏大人一絲一毫的施舍,除去那生之恩,但也並無養之恩,本宮覺得,夏大人的這一拜,還是受得起的。”


    她輕輕徐徐的,帶著幾絲譏諷的笑,緩緩的搖了搖頭,像是在說什麽極好笑的話。


    “你!”


    夏覆卻已一臉鐵青,他如今在朝堂之上已無半分回轉餘地,哪裏得知到了這裏還受得這般嘲諷,當即已揚了手,卻立即被一旁的二夫人給連忙攔了下來,“老爺,切莫動怒,娘娘她……”二夫人看了夏筱筱一眼,眼中頗有幾分無奈,見其當真並未有絲毫反應,又接著道,“娘娘怎麽說也是您的親骨肉,切莫傷了和氣……”


    和氣……


    夏筱筱聽到這話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仰頭看著夏覆那被二夫人攔住就要扇下來的耳光,譏諷道,“怎麽,夏大人當真是對本宮動手動習慣了?還是本宮說了什麽惹惱夏大人的話了?”


    “筱兒……”二夫人一聽夏筱筱這話也不由皺了眉,“老爺他再如何畢竟也是你的生父,你若還在意過往之事,便都衝二娘來吧,你爹爹他多少還是心疼你的,豈能說並無養育之恩?”


    夏筱筱冷笑一聲,並未過多在這個話題上扯太久,夏覆對她是什麽個模樣,沒人能比他自己心裏清楚,也正如,他心目中到底還有沒有她這個女兒,也隻有他清楚。


    “本宮待會兒還有事需要處理,不知二位今日光臨本宮寒舍可有何要事?若沒有的話,便請回吧。夕貴妃那裏應該比本宮要歡迎你們得多。”


    說完,夏筱筱已擱下了手中茶盞,理了衣袖就要起身。


    二夫人聽得夏筱筱話語之中當真無半分虛掩的冷漠,一顆心漸涼了下來,“筱兒,過去那些陳年往事已經過去了,你便不要再責怪老爺了,至於縈夕……”


    “本宮讓你們進來坐著不是聽你們說那些陳年往事的。”


    她沒那個時間也沒那個心思,提腳就要回屋去看看季淩南的傷勢如何。


    “都下去。”


    然而腳步剛提起,就聽得夏覆已朝她暮錦閣中的宮婢們下了令,那些宮婢一時茫然,紛紛將目光都投向了夏筱筱。


    夏筱筱回過頭來,正好對上夏覆已有幾分嚴肅的臉,眼眸中依舊是她這些年有些害怕的肅然和冷漠,隻是不知是在北宮煜身邊呆久了還是和北宮煜頂嘴養成了習慣,這時候也並未覺得有多少害怕來,當下冷笑出聲,“怎麽,本宮這暮錦閣的人何時還輪得到聽夏大人的差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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