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索取無度,翌日清晨,雲洛逸川起身上朝之時,未央還在沉睡,他悄悄下床更衣,在她唇角輕輕落下一吻,才推門而出。


    院內安靜極了,夏日的清晨連風都沒有,殿門外隻有白眉一人守夜,見雲洛逸川推門而出,急忙躬身跪拜:老奴參見皇上。


    嗯,五更天了吧,擺駕宣政殿。雲洛逸川看了眼天色,而後吩咐道。


    遵旨。白眉低聲回著,卻並未挪動腳步,欲言又止。


    雲洛逸川淡掃他一眼:什麽事?說吧。


    雪妃娘娘在殿外已經跪了整整一夜,老奴實在是勸不動。白眉戰戰兢兢的回道。


    皇上對這位雪妃的態度一直不明朗,雖然不再臨幸,但曾經權傾一時的宮妃一個個都被除掉或流放,而這位雪妃卻一直安穩的住在未央宮中,吃穿用度與曾經無異。


    白眉雖為帝王心腹,也有些拿不準該用和態度對待這位雪妃娘娘。


    雲洛逸川忽而頓住腳步,劍眉一挑:怎麽才來通報?


    是雪妃娘娘不許奴才們通報,她說昨夜是皇上與皇後大婚之夜,決不可打擾,她便在乾祥宮外跪了一整夜。白眉原原本本的回答。


    人還在?


    是。白眉躬身回著,隻見帝王快步向殿外而去,他急忙跟隨。


    紅漆大門緩緩開啟,一身明黃的雲洛逸川緩步而出。


    彼端,石階上跪著一個嬌弱的女子,夏夜露重,她身上染了一層潮濕的霧氣,整個人看起來都是霧蒙蒙的,雙眸含淚,看起來越發讓人心疼:臣妾玉嬈雪參見皇上。


    玉嬈雪俯身一拜,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跪了整整一夜,她身體都是僵硬的,尚未站穩,身子便傾瀉了下去。


    啊!她驚魂未定的失聲呼喊,然而,想象中身體撞擊地麵的疼痛卻並未發生,反而落入了一具溫暖的胸膛。


    雲洛逸川利落的將她抱在懷中,低頭凝視著她,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的確讓人不忍苛責,他的語氣也不由自主的柔和了:有什麽事不能讓侍從通傳,一定要跪在這裏?


    玉嬈雪失落的搖頭,淚珠緩緩的落了下來,她抿著唇,唇角含著一絲苦澀:沒什麽,臣妾隻是很心痛,以為跪上一夜,腿痛了,心就會麻木的。


    雲洛逸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卻故意顧左右而言其他:傻瓜,腿痛是腿痛,心痛是心痛,怎能混為一談,讓蘇七酒來給你瞧瞧,別憋出病來。


    玉嬈雪臉色晦暗,微微一拜:臣妾謝過皇上。


    朕要上朝了,還有別的事嗎?雲洛逸川鬆開手臂,不著痕跡的將她推出胸膛。


    玉嬈雪站在原地,身子有些搖晃,虛弱的好似風一吹就能將她吹倒一樣,而雲洛逸川卻沒有絲毫要攙扶的意思。


    反倒是一旁白眉察言觀色,忙伸出手臂攙扶住玉嬈雪,並溫聲提醒:娘娘嬌貴之軀,要擔心身子才是。


    白眉,送雪妃回宮吧,朕也該擺駕乾清宮了。雲洛逸川吩咐完,抬步便要離開。


    而此時,玉嬈雪再次開口將他喚住:皇上


    有事?雲洛逸川回身看向她,眸中不帶一絲情緒。


    玉嬈雪神色黯然,淒淒道:很快便是太後忌辰了。


    雲洛逸川沉默的凝視著她,等著她的下文,三日後是太後王氏的忌日,禮部早已開始著手準備,這一點他自然無需她來提醒。


    懇請皇上帶臣妾一同前往,臣妾想在她死後盡一份心意。玉嬈雪繼續道。


    你跪在這裏一整夜,就是為了和朕說這個?他實在有些猜不透玉嬈雪的心思,她與王氏生前本也沒太多交際,如今人死了倒緬懷起來了?


    玉嬈雪說罷,竟然再次屈膝跪倒在地:皇上若是不允諾,臣妾寧願在此長跪不起。


    雲洛逸川俯瞰她半響,若有所思,之後才點頭允諾,她跪在哪裏他並不關心,但他是決不能讓玉嬈雪跪在未央的門外。


    雖然他對玉嬈雪已經沒有了耐心,但在未央的眼中,玉嬈雪仍是他的舊愛,她夾在他和未央之間,總是個導火線。


    離開乾祥宮,玉嬈雪在侍女幼蘭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向未央宮而去。


    娘娘,您何苦委屈自己,不過是去皇陵祭拜,皇上難道連這小小的要求都不肯答應你嗎?幼蘭不解的問道。


    玉嬈雪一笑,笑的有點兒冷,也有點兒滲人:按照祖製,皇後才能陪著帝王祭拜皇陵,若六宮午後,才能輪上後宮嬪妃。何況,在皇上眼中,我一直是他和未央之間的阻礙,所以,即便是很簡單的請求,隻要我和未央出現在一處,他都會有所顧忌。


    幼蘭頓時豁然開朗:所以娘娘才上演一場苦肉計讓皇上無法拒絕。


    玉嬈雪冷掃她一眼,不冷不熱道:你倒是不笨。


    娘娘折煞奴婢了,與娘娘相比,奴婢愚笨之極。幼蘭恭維。


    玉嬈雪雖然臉色憔悴,卻看似心情大好,繼而問道:血煞呢?


    已經在娘娘宮中等候了,他還不是隨傳隨到,早已被娘娘吃的死死的。幼蘭低聲竊笑。


    玉嬈雪冷冷的哼了聲,這一次,眸中沒了喜色。


    未央宮中,玉嬈雪屏退了殿內所有宮人,並吩咐幼蘭寸步不離的守在殿外。


    她姿態嫵.媚的半躺在貴妃榻上,出聲道:還不出來嗎?難道要本宮親自請你出來。


    她話音落後,隻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屏風後緩緩走出,他身上穿著禦林軍侍衛的衣服,顯然是要避人耳目。


    他來到玉嬈雪麵前,緩慢的抬起頭,晃動的光影落在他側臉之上,此人正是血煞,雲洛逸川的心腹。


    玉嬈雪知道,他喜歡她,從她進宮的那一天開始:你會幫本宮的對嗎?


    血煞神情凝重:你想做什麽?


    玉嬈雪直言不諱:我隻要一百個死士,血煞,你可以不答應本宮,但你想親眼看著你的兒子死在你麵前嗎?


    血煞微微驚訝:你是怎麽知道的?


    玉嬈雪將指揮殺手的令牌扔在了地上:這個是你不小心留在本宮榻上的吧?我隻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要麽幫本宮,要麽雲洛奕死!


    看著那塊摔在地上的令牌,血煞幾經猶豫:好,我幫你,我答應你,但你別對奕兒下手,他是無辜的。


    或許殺手在動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會有好的結局。


    太後王氏忌辰那一日,天陰沉沉的,晨起後便飄起了細碎的雨絲,但陰霾的天氣並未影響祭奠皇陵,雲洛逸川終究是至孝之人。


    華麗的馬車內,博裕靠在未央懷中,半闔著眼簾,一副懶散的模樣。


    昨夜讀書到深夜,一大早就被小太監喚了起來,穿衣洗漱時還閉著眼睛,都是宮女太監伺候著。


    書也不是一天能讀完的,下次早些睡。未央心疼的撫摸著他額頭。


    博裕閉著眼睛,隨手指了下坐在對麵的雲洛逸川:都是他,每天都要考我的功課,差點兒沒把我烤胡了,士可殺不可辱,下次堅決不能被他考住。


    未央無語,冷冷的瞪了雲洛逸川一眼,明顯是責備的意思。


    而坐在對麵一身明黃龍袍的男人隨意聳肩:養不教父之過,朕可是為他好。


    難道皇爺爺當初也是這麽對你的?博裕的眼睛終於嵌開了一條縫,目光還是惺忪懶散的。


    雲洛逸川聞言,眸子不由得深沉了幾分,他年幼的時候,父皇對他很疼愛,卻也很苛刻,無論任何事,他都要求他做到完美無瑕。


    隻不過從她母妃被得知是叛黨時,所有的慈愛都華為泡影。


    娘,你看爹都不出聲,明顯心虛。那一麵,博裕居然還得便宜賣乖。


    博裕年幼無知,但未央卻看得出雲洛逸川眼眸中暗淡的光暈,她輕敲了下博裕額頭,溫笑道:以後你就會懂了,你爹爹很疼你呢。


    博裕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起身坐到雲洛逸川身邊,將頭靠在父親肩膀上。


    皇陵中安葬著曆代先皇皇後與和身份尊貴的嬪妃,未央想,等他與雲洛逸川百年之後,也會安葬在這裏,並且葬在一處,無論生死,都不離不棄。


    他們按照皇族的禮儀祭拜了王氏之後,因為天氣不好,他們也並未打算逗留,隻是在內殿中小坐,而正是此時,大太監白眉匆匆走進來,躬身道:回稟皇上,雪妃剛剛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了下去,摔斷了腿,傷勢很嚴重。


    雲洛逸川眸色冷了幾分,低斥道:那些奴才是怎麽伺候的,怎麽發生這種事?


    雪妃在皇陵中摔傷,傳出去還不成了老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話。


    皇上要不要去看看?白眉試探的詢問,雪妃玉嬈雪受傷後,一直哭著喊著要見皇上。


    雲洛逸川沒有回答,反而目光探尋的看向未央,隻見她淺淺一笑,回道:去看看她吧,禦醫都沒有跟出來,也不知拖到回宮診治,傷口會不會惡化。


    朕去去便回。雲洛逸川起身,隨著白眉向殿外而去。


    他走後,未央百無聊賴的坐在椅榻上看書,似乎想起什麽,對一旁侍女道:博裕呢?又跑到哪裏去了?


    回娘娘,王爺說想在皇陵中四處轉轉,可否要奴婢找王爺回來?侍女出聲詢問。


    嗯。未央點了點頭,過不了多久便回宮了,那小鬼也不知道又瘋跑到哪裏去。


    侍女依著吩咐走出內殿,殿門緩緩合起,空曠的大殿之內徒留未央一人,她倒也隨意,依舊低頭翻看著手中的書冊,是一本禮記。


    雲洛逸川不允許她再看兵書,她殿內的書籍便都換成了詩詞禮記一類的東西。


    原本是無風的夏日,卻突然刮來一陣勁風,窗欞被吹得劈啪作響,未央下意識的起身來到窗邊,伸手將窗欞合起,殿內恢複了一貫的靜默。


    然而,當她再次回身時,身後已經多了一個負手而立的男人。


    蘇澈?是你。未央震驚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蘇澈在朝中精心謀劃這麽多年,已是兩鬢斑白卻也不願放棄。


    皇後娘娘將蘇家害的好苦啊!老夫的女兒至被皇上無情的趕出皇宮,便鬱鬱寡歡而死,難道娘娘就不曾有一絲的愧疚嗎?


    對了,娘娘的寶貝兒子現如今可在我的手上,皇後娘娘若想見他便來我府上,我們好好的敘一敘,這新賬舊賬也該算一算了。


    他說完,將腰間佩劍放在桌案之上,那柄寶劍周身散發著冰冷的光澤,正是博裕隨身攜帶的‘月光劍’。


    博裕?你將他怎麽了?未央的情緒無法繼續保持冷靜,她的博裕,就是她的命。


    他現在很好,但過了明日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蘇澈笑的越發得意,隻要博裕在他手中,他就等於抓住了未央的軟肋,抓住雲洛逸川的軟肋。


    正是此時,殿外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是剛剛離去的侍女回來了。


    蘇澈冷掃了眼殿外,而後不急不緩道:看來我該離開了,如果想見你的寶貝兒子,今夜子時,府上不見不散。


    他說罷,順著窗子,飛身躍出。


    嘎吱一聲殿門輕響,侍女推門而入,對未央盈盈一拜:回稟皇後娘娘,王爺似乎不在殿內,奴婢已經差人去皇陵尋找,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未央站在窗前靜默不語,侍女的話完全在她意料之內,博裕既然已落入蘇澈手中,侍女又怎麽可能找到他呢。


    半響的沉默後,她緩緩回身,對侍女道:告訴皇上,我去將軍府找博裕了,如果,我無法回來,請他將博裕撫養成人。


    她語氣微頓,美眸斂起一絲寒意:還有,他身邊有殲細。


    娘娘!未央話中意思,讓侍女懵懵懂懂,但未等她反應過來,未央已經飛身而出,轉眼便沒有蹤跡。


    未央其實清楚,丞相府這裏早已被蘇澈控製了。


    未央輕叩了幾下漆黑大門,門緩緩開啟,露出侍從年輕的臉,恭敬道:皇後娘娘有請,丞相在園中等候已久。


    未央亦不理會,徑直向園中走去,尚未走進,便聽到園中傳來嫋嫋的絲竹管弦之聲,還有女子天籟般的歌聲。


    未央一步步走進,手掌合十,發出清脆的響聲:丞相好興致,當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蘇澈放下手中酒杯,盈笑回道:娘娘多慮了,我是不會死的。雲洛逸川想要動我,似乎也沒那麽容易。他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了嗎?不到最後一刻,永遠無法決定勝負。


    他裝了大半生清高,可從來沒像現在這般快活。


    未央不想再與他多說,直截了當的問道:博裕呢?


    蘇澈微一擺手,將眾人屏退,很快,偌大的園中變為一片寂靜,徒留未央與蘇澈兩人。


    他含笑指了指對麵的石凳:皇後娘娘急什麽,這麽匆忙的來,先喝杯茶?


    未央淡漠的靠近,在桌旁坐了下來,她可沒想到蘇澈會如此大膽直接的劫走她兒子,想必已是到了狗急跳牆的地步。


    蘇澈溫潤一笑,眸中盡是滄桑:怎麽,怕我在茶中下毒嗎?


    未央輕抬了眸子:丞相想下毒有很多方法,我並非擔心茶中有毒,而是我兒子還在你手中,身為母親,我沒有心情品茶。


    蘇澈朗笑,雙掌輕輕一拍,很快,博裕便被玉嬈雪拖了上來,他身體癱軟著,顯然是重了迷.藥之類的東西,身體提不起半分力氣,隻有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隙。


    娘。他口中發出一聲微弱的喚聲。


    博裕!未央頓時變了臉色,慌張的來到博裕麵前,一把將他扯入懷中。雙手捧起他蒼白的小臉,心疼道:博裕,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如果蘇澈傷了博裕,她真的會和他拚命。隻不過她沒料到玉嬈雪會和蘇澈同流合汙。


    博裕淡淡的搖了下頭,非常吃力的牽動了下唇角:我很好,對,對不起。


    未央眸中醞釀出一層水霧,強忍著才沒有讓眼淚落下來,她的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博裕的小臉:說什麽傻話,博裕,別怕,娘親不會讓你有事的。


    嗯。博裕堅定的點了點頭。


    想要沒事,就看你怎麽做了。一旁蘇澈的聲音突然傳來。


    未央回頭,靜靜的看著他,心中卻是七上八下,她知道蘇澈是不會放過她的。


    蘇澈起身來到她麵前,輕輕勾起她的下巴:我想要什麽你是知道的。再過一會,皇上也就該來了,隻要他交出皇位,我說不定一高興,就會留你們一命。


    一個時辰之後,雲洛逸川果然帶著兵馬包圍了丞相府。


    蘇澈溫笑,輕輕擺了下手:皇上,微臣可是等你很久了。


    雲洛逸川深冷的目光隨意掃過玉嬈雪身上,麵色不變:你要怎麽才肯交出朕的孩子和皇後?


    蘇澈笑的甚為得意,目光落在未央身上:皇上隻要服下這個,我就放了他們。


    說著,他扔了瓷瓶過去,裏麵裝著的不是毒藥,而是控製他的藥。


    名不正言不順的皇帝,他當然不會做,但是能將雲洛逸川控製住,不也等於掌控了整個天下。


    玉嬈雪唇角彎起一抹冷笑,深情的目光雖然落在雲洛逸川身上:當真要服下?


    雲洛逸川不曾回答她的話,而是直接打開了藥瓶。


    玉嬈雪眼裏的淚水順著眼眶流了出來,將未央和博裕一同推出去。


    雲洛逸川順勢將二人接住,護在了身後,待他再次看向玉嬈雪時,她已一劍刺死了蘇澈。


    躍身而起,跳上屋簷,玉嬈雪轉身看向底下的一家三口:我們互不相欠了。


    話落,她便離開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回來。


    血煞也因此消失了,還有雲洛奕。


    雲洛逸川隱隱的能察覺到,他們是一起離開的。


    這次的有驚無險讓雲洛逸川更加珍惜與未央在一起的每一天,從此他的後宮再無其她女人。


    雲漢皇朝也留下這樣一段傳奇的故事。


    聽聞,雲漢的皇後夏氏,曾乃鎮國大將軍,能文能武,替雲皇四處征討,蕩平天下。


    此後,雲皇冊封她為皇後,為了她廢六宮,待她一心一意,五十年如一日。


    天下人皆知,雲漢皇朝帝後鶼鰈情深。


    民間百姓人人傳唱,雲漢的皇後夏氏,是一個傳奇。


    而坐在茶樓裏津津樂道講著這個故事的人卻是玉子宸,想著二人雙宿雙飛,他還是形單影隻,心裏那叫一個嫉妒!


    索性將雲洛逸川的形象再貶低一些,誰讓他做了他玉子宸的情敵。


    顏雨持著寶劍放在桌上,在他對麵坐下來:這位爺,小女子也有一個故事,你是否願意一聽?


    嗯?玉子宸皺了皺眉,他明明打發她走了的,怎麽又回來了?


    顏雨笑了笑,對小二喊道:小二,這裏來兩壺酒,十年的女兒紅。


    好勒,客官,請稍等!


    玉子宸搖了搖手中的碧玉扇子,唇邊一抹瀲灩的笑意,姿態慵懶,小抿了一口這上好的十年女兒紅,聽著她說起了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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