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霄語氣中譏諷的情緒任誰都聽得出來。若不是還有其他顧忌,他真想立刻拔出古齒劍將那個張丞相剁成肉泥。


    而對麵張丞相和將軍早就將山門這群人拋在了腦後,兩人急切地調兵離開這裏,這件苦差事,愛誰接手誰接手,他們兩人可還不想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拱手將位置讓給了他人。


    赤衛迅速撤退,不明真相的百姓邊看熱鬧邊低笑,方才離開的人也慢慢聚了回來。赤衛離開後,地麵震動不止,周圍的嬉笑聲弱了下去,這次的震動要比方才赤衛到來的時候更加劇烈,人數隻怕要比赤衛多上一倍。


    朱雀大街的盡頭,一片銀亮的鎧甲泛著金光,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視。都城百姓倒吸了口冷氣,一直聽說這銀羽衛有多麽的英勇厲害,今日一見,平日耀武揚威的赤衛立刻被壓製了下去。


    銀羽衛列隊而戰,最前方一人身著銀甲手持纓槍,英氣逼人。銀羽衛隻是在遠方靜靜地站著,就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壓迫感。


    山門弟子也收起了輕鬆的心情,麵對赤衛他們無所畏懼,但銀羽衛不同,那是一支可以令修者界聞聲變色的軍隊,哪怕是山門都不能小覷他們的實力。


    樓清霄皺著眉頭,皇帝既然派出了銀羽衛,那麽就說明這次定是要將他抓回去。之後會發生什麽,他不用猜也知道了。


    洛玉湮同樣眉頭緊鎖,他最不期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真要與銀羽衛正麵對上,若是處理不好,隻怕山門同皇權的關係瞬間就會破裂。這次的事情完全是他自己做主的,事情鬧大了,隻怕掌門那邊更是沒法交代。


    一方麵是自己好兄弟的生死性命,另一方麵是山門同皇權的平衡。站在大義的立場上來看,兩者很好選擇,可他做不到。


    洛玉湮一時間頭疼得很,偏偏身邊的何伶淵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更是讓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樓清霄看出來洛玉湮的為難,他輕聲說道:“玉湮,你幫我夠多了,這次就到這裏吧,本就是我的家事,不要將山門牽扯進來了。”


    “或許還有辦法……”洛玉湮用扇子敲打著肩膀,他不喜歡在這種時候選擇放棄,他也不可能棄樓清霄於不顧。


    止戈纓槍一指,銀羽衛的銀浪慢慢向前湧去,隊伍寂靜無聲隻能聽到步伐踏地的聲音,每一步都踏在心尖,嘈雜的百姓懾於銀羽衛的氣勢頓時噤了聲。


    這才是煌朝最為精良的軍隊,百米開外就能感受到攝人心魄的氣勢。方才嘲笑過赤衛的人,這回也不敢在銀羽衛麵前造次。


    銀羽衛越來越近,山門弟子也提起了精神,握在手中的仙劍不禁又加重了幾分力氣。眾人看著洛玉湮的背影,等待洛玉湮下達命令。


    洛玉湮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止戈就算是心中偏向樓清霄,可他畢竟也是煌朝的護國大將軍,眾目睽睽之下,他隻能做回那個被煌朝信奉著的不敗英雄。


    銀羽衛並沒有全部跟過來,而是一路留下一批人,最後走到洛玉湮麵前的時候,算上止戈也不過十餘人,不過這十餘人一看便知是銀羽衛的精銳。


    止戈翻身下馬,麵容冷峻,昨日還是那個同他們一起去暗坊調查事情原委的少年止戈,此時麵對的則是煌朝護國大將軍止戈。地位不同、立場不同、身份不同,便什麽都不同了。


    “銀羽衛止戈,見過山門二公子。”止戈向前走了幾步,抱拳對著洛玉湮說道。語氣冰冷而帶著威嚴,與方才那個張丞相對比明顯。


    洛玉湮也依照禮節,上前問候:“洛某見過止戈大將軍。”


    止戈言語冰冷,符合他一貫不通人情的風格,但眼神看向樓清霄的時候帶著些許複雜的情緒。他朗聲說道:“二公子,樓家的事情本是我們煌朝自己的家事,不涉及到同山門的關係,還望二公子通曉大局。”


    洛玉湮則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說道:“將軍,此次我和清霄回朝,是為了同皇上交涉皇權與修者界的事情,而現在還未等麵見到皇上,先要將清霄扣留,這件事我山門還需要再考慮一番。”


    “二公子,樓清霄先為朝中欽天使,後為山們弟子,先為人臣,後為使者,這點還需二公子銘記。”止戈是時候出言提點。


    “這便無需將軍擔憂,洛某心中清楚。”洛玉湮抱拳說道。


    一向內向不說話的雲牧,皺著眉頭,絕美的臉上又添了幾分冰霜。她忍不住說道:“可皇帝未必會善待清霄。若是任由你們帶走,隻怕清霄會有去無回。”


    雲牧不懂人情世故,這話一出口,頓時引起了周圍人陣陣私語。洛玉湮趕緊低咳幾聲,示意雲牧不要多嘴。


    洛玉湮趕緊說道:“雲仙子初次入世,還不懂世故,方才說錯了話將軍切莫在意。”


    止戈一時間也有些尷尬,順著洛玉湮的話說道:“無妨,但這種話最好不要再說了,以免被有心人聽去。”


    洛玉湮點點頭說道:“不知將軍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們護送清霄麵聖,將修者界同皇權的事情處理完了,再由皇上處理朝中之事?”


    洛玉湮換了個委婉的說法,但依舊堅持將樓清霄護送到皇帝麵前,至於麵聖之後,總有其他的辦法動搖皇帝的心思。


    止戈卻是當機立斷地搖了搖頭,他沉聲說道:“皇上有旨,此事容不得做其他商量,還望二公子不要再插手其中了,以免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止戈也在或明或暗地勸著洛玉湮。洛玉湮為人親和友善,左右逢源,但若真是遇到了他堅持的事情,隻怕沒人能勸得動他改變心意。


    他認定要救下樓清霄,那麽便不容再商量了。他輕笑了幾聲,說道:“將軍,這事也是洛某的堅持,無論如何都不會將清霄一人交給朝廷。”


    而止戈堅守著自己的信念,忠君愛國容不得他摻雜其他的情緒。既然洛玉湮已經將話說道死,那麽他也不必再多費口舌。


    “洛公子若是執意如此,那便先過了止戈這一關吧。”止戈挺直身軀,手中銀槍一抖,紅纓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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