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風高月黑,廣闊無垠的荒漠寂靜無聲,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無彈窗廣告)


    好一個殺人劫命的良辰美景。


    葉浩文嘴角驀地詭異一笑,左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小小的蛇形短劍,閃電毒蛇般插向彭玉下腹。


    兵器裏有句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前半句很好理解,兵器越長,攻擊範圍越廣,威力也就越大;而兵器越短小,就必須越接近對方才能進行攻擊,打鬥時行動更加快速,承受更大的風險。


    但同時短小的兵器優點是便於攜帶,靈活詭異,暗藏殺機,易攻難守,可迅速製敵於死地。


    此刻兩人身體相隔不過一尺,這一劍來勢突然,彭玉根本來不及反應,那柄小劍就已插入左邊腰部,直沒劍柄。


    彭玉突然有些呆滯了,他想不到這葉浩文竟然狠毒至斯,兩人之間並無什麽深仇大恨,平日打打鬧鬧侮辱幾句也就算了,全當是他少年心性不懂事。畢竟大家還是同門兄弟,話說得再狠,過了也就過了,何曾想他這真的是要害了自己命啊。


    一股從未有過的劇痛感刺激著身體,瞬間讓他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力量。電光火石之間,十多記連環崩拳排山倒海般擊向葉浩文胸口。


    葉浩文那一劍得手,重創彭玉,心中正暗暗得意,哪料到對方會突然暴起,刹那間就被十多記重拳就毫無保留的印在胸口上。彭玉這幾拳瀕死之際擊出,挾雷霆萬鈞之勢,力量遠超身體極限,威力隻怕是平時訓練時數倍都不止,別說是血肉之軀,哪怕一塊巨石都要被擊碎。(.無彈窗廣告)


    葉浩文身體就像突然被抽幹一般,整個胸膛都軟綿綿的塌了下去。眼中瞳孔漸漸渙散,嘴角用力抽動了幾下,就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也許是想喊救命,也許還想說幾句話,可惜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的胸骨已被剛才那雷霆萬鈞的拳力擊得粉碎,胸腔內的心、肝、脾、肺錯位斷裂,縱然神仙在世怕也無能為力了。


    葉浩文臉上詭異的笑容還沒完全消散,帶著幾絲難以置信和不甘心。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個初入武道的少年打得胸骨碎裂;他的生活還有無限精彩,他還有許多數不完花不盡的錢;更不甘心的是,他還很年輕,不想就這般默默無聞的死去。


    他想後悔,後悔要了這片幽僻的荒漠,後悔招惹了這個無依無靠的異鄉人,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不過片刻,四肢仿佛完全失去了力氣,身子就軟綿綿的倒在了沙礫中。鮮紅的血從口中汩汩的流出來,瞬間就被地上的幹涸的沙礫吸的一幹二淨;眼睛圓鼓鼓的瞪大看著天空,看到的卻隻是滿眼的黑暗,沒有一絲光明。


    那柄蛇形短劍還插在彭玉腰間,伴隨著呼吸起伏輕輕的晃動著。


    彭玉低頭看下去,那柄短劍由右盆骨上方三指出插入,穿破結腸,割斷了右結腸支靜脈,幾乎將身體刺了個通透。剛才那幾記重拳牽動腹部肌肉,血被擠壓從傷口流出,將灰麻布裳染出了一大片暗紅。


    他伸手輕輕碰了下精致的劍柄,試圖將短劍拔出。不想一陣劇烈的疼痛感猛然襲來,嚇得他再也不敢繼續去拔。其實當較大的異物刺入身體時,最忌諱擅自貿然拔出,異物對體內受創器官有壓迫作用,避免大量失血。


    天地寂寥,三個剛才還活蹦亂跳、囂張跋扈的人這會兒正安靜的躺在地上,沒有了一點聲息。彭玉輕輕瞟了一眼,也顧及不得幾人死活,地上的棉襖也不要了,忍痛往前走了幾步。


    他不走還好,這一走之下,又再次牽動了體內的短劍,短劍在肌肉、肺腑中絞動帶來劇烈的疼痛感,還有內外失血過多帶來的暈眩感,讓他險些昏倒在地。


    眼皮沉重的厲害,好像幾天都沒有睡覺一般。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過去,這一睡可能就永遠的醒不來了,嚴重的失血會在無聲無息中要了他的命。


    他隻能放慢腳步,在旁邊的灌木叢裏撿了根沙棘枝,支撐著身體一步一步慢慢向駱城方向挪去,身後留下一道淡淡的血印,轉眼就被風沙掩去。


    冬末的駱城,子時剛至。南大街上大概還是一副燈火輝煌、醉生夢死的繁華氣象,這西城區卻已經是人跡寥落。高大的城牆擋住了月色,街邊低矮的房屋暗影曈曈,空蕩蕩的大街上除了遊浪尋食的野狗,唯有四處彌漫的陰冷的寒風,仿若一座陷入死寂的空城。


    突然就在大街遠方轉角處,隱約出現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好像喝醉了酒一般,扶著街邊的院牆跌跌撞撞走著。


    這道身影正是從城外沙穀中逃出來的彭玉,這段不過七八公裏的路,卻仿佛永遠沒有盡頭。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現在他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體內的血似乎都流幹了,意識處於迷亂而混沌的狀態。灌木叢中撿的沙棘枝早斷了,隻剩下一種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支撐著他走到了這裏。


    錦繡鏢局四個鎏金大字下,兩扇厚重的鐵門緊閉著。


    “砰!砰!砰……”敲門聲音雖然不大,在這寧靜的夜晚卻聽得異常清晰。


    守夜的老更夫睜開睡意朦朧的雙眼,嘴裏不耐煩的嘟囔:“誰啊,大半夜的覺敲什麽敲,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磨蹭了半晌,才披上件厚棉襖,慢悠悠的向大門走去。


    門一打開,一陣寒風襲來,冷的他打了個寒顫,趕緊把棉襖緊了緊,偏頭往門口看去。


    隻見一個臉色慘白、渾身血汙的少年躺在鏢局門口左側的地上,腰上露出一個劍柄,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生氣,仔細一看,不正是鏢局新募的那個學徒羅毅嘛。


    這孩子這些天每天進出鏢局時,總要樂嗬嗬的跟他打幾聲招呼,很是得人好感,誰想突然變成這樣。


    “殺人啦!死人啦!快來人啊!誰來幫幫這個可憐的孩子啊……”老更夫像見了鬼一般,發出一聲聲淒厲的驚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晚,街上遊蕩的野狗都汪汪回應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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