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年江就獨自出門了。<strong>.</strong>他對兩人說是去城裏的藥房看看,婉言謝絕了白季柯想當向導的要求。


    “又不會走丟。”年江笑笑,就走出去了。楊徹目送他離開,心下微微思量。


    昨夜的談話他有尋求年江幫助的意思,死馬當活馬醫,年江除了想他索要一點白季柯的血液以外就沒有別的要求,而且年江昨晚對白季柯病情的判斷多少也和珩仁館的人說的相似,他無法隻能將這點希望寄托在年江身上了。


    抬眼,見白季柯打著哈欠,他笑笑走過去,哥倆好的攬住白季柯的肩膀,將人帶到後院去了。


    再說到年江,他走出一段距離後就加快了腳步,向昨天晚上見到那位姑娘的地點走去。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姑娘在離開前看了他一眼。


    現在是白天,天色有些陰沉,這四周的房舍街道之景現在看起來和晚上還是有差別的,大致是光線的原因吧。


    年江匆匆趕到小巷子裏的時候,看見了巷中的倩影,正是昨夜白季柯說的那名女子。


    這條巷子位於兩座灰白色的高牆之間,光線這時還沒照進來,巷中越深就越昏暗;加上現在少有人在街上,這裏地處略顯偏僻,年江一路走來都沒見這裏有人經過。這樣一看,昏暗小巷中的一襲白衣就很明顯了。


    他頓了頓,複抬腿向前走。腳剛剛放下,就見前麵的身影動了動,緩慢的轉過身來。


    佳人轉過身來,頰邊兩縷長發輕輕晃動,衣袖隨著晴風拂動。她生得極美,皮膚白皙,五官精致,白色長裙外罩著灰色的紗;眼神淡漠,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入不得眼,隻是在看到年江時眼底才會有些波動。


    看著與昏暗環境融為一體的美人,年江麵色複雜的對她,揚起一個微笑:“好久不見了。”


    “……”佳人微微頷首,向前走了幾步。


    陽光不知何時突破了雲彩的遮蔽,稀稀疏疏的撒出些許金黃的光柱。恐怕天要晴了。


    年江停下腳步,看著來人,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能記得我的隻有你了,阿榕。”


    她聽聞,嘴角含笑,在堪堪走出巷子時停住。(.無彈窗廣告)年江這才注意到她手中拿著一把長劍,不禁挑眉道:“我記得你不是用劍的。”


    “小妹頑劣,拿了公子好友的劍。”阿榕抬起劍,遞給年江。


    年江愣了一下,沒有接劍:“你說這是……”


    “是。”她微微垂首,保持之前的姿勢沒有動。


    阿榕的確是機關傀儡,就算是做得再逼真,也不是真的人。她雖美,但是總給人一種空洞的感覺,動作之間也會有細微的機械感。然而這次的感覺卻不同了,年江皺眉,拿過劍,見她收手的動作有些遲鈍,問道:“我記得你是最像真人的,你的主人呢?”


    “主人在城中莊子裏,名曰‘迎人’,歡迎公子來訪。”她說著,微微躬身,說完後直起身子向後轉身就要離開。年江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問道:“隻有你最像人,你的同伴為什麽會拿走我好友的劍?你主人要?”


    她回頭看他一眼,卻沒有接話。年江悵然的鬆開手,阿榕轉回頭,繼續剛才未完成的動作。她的腳步間的距離都是一模一樣的,走路的姿勢也和常人沒有差別,不同的是她不像正常人一樣,在行走時頭會微微的朝看過去的方向偏一點,或是不住的打量眼前的世界,她是傀儡,一切的行為都是主人設定好的,年江知道這一點,拉住她問出這個問題也自知沒有答案,隻是下意識的做了。


    看來有機會要去找她主人一趟。年江垂眸,看著手中的長劍,不知有何感想。


    見佳人已經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年江想了想,握緊手中的長劍跟了上去。現在是在城裏,按照對阿榕主人的了解,年江相信他是不會讓自己的傀儡在這種有人的場合表現出異於常人的舉動的,所以現在跟上去,絕對沒有問題。


    他跟了上去,轉過拐角就看見對方似尋常人散步的樣子‘悠閑’漫步在街上,路人也有被對方容貌驚豔到的,但都沒出什麽事情。


    機關傀儡是一個神奇的東西,它們之間容貌的差距隻有天塹一詞可以形容,要麽極美,要麽極醜。像阿榕這樣能在街上走的,一般都是美人。


    年江跟了許久,眼前突然失去了對方的身影,他了然的回頭,果然看見對方就站在自己身後。若是一般人早就被嚇的叫了出來,但是年江知道對方是機關傀儡,速度超群,以前也見識過,故隻是眉毛抖了抖,並沒有過激的反應。


    “公子不必跟著奴婢,若想見主人來‘迎人’尋便是。”它麵無表情的說,“主人也想念公子。”


    “……好,那我走了。”年江呼出一口氣,說著。


    “……”阿榕又向他福了福身子才離開。


    望著她的背影,年江知道這無論如何也得去會一會那所謂的‘主人’,再跟下去也沒有意思了,他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他出來就是想碰個運氣看看能不能見到阿榕,順帶去城裏的藥房看看,這下還是快些去藥房吧。


    或許去見他主人還能順帶做一下藥,年江眯眼,心下思量。


    快到中午時,年江終於拎著兩個藥包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把長劍。


    “啊你回來了,怎麽去了那麽久……”


    白季柯的視線先是在他臉上,然後隨即轉移到長劍上,他像是被踩到尾巴一樣跳起來,撲向年江手裏的長劍。


    “我的劍!”白季柯驚呼。


    年江鬆手,長劍被白季柯抓到手裏,他一臉疑惑與急切的翻轉劍四處看看,又拔出來摸了幾把。


    “真是我的劍,”他抬起頭疑惑的看向年江,“怎麽在你這裏?”


    “……”年江手裏拎著藥包,他抱起手,道,“我今早在外麵走著,就碰見昨夜的那個姑娘,她把劍給我後說了句‘家妹頑劣,多有得罪’就走了。”


    “啊?”白季柯先是呆愣了一秒,然後臉上表情豐富多彩起來,“我就說她們的背影怎麽那麽像,果然是一夥的!”他一副跳腳的樣子,吵吵嚷嚷的把楊徹引了下來。


    楊徹從後院走進來,一眼就看見白季柯拿著的劍,他愣住:“怎麽?”


    “路上碰見昨晚的姑娘了,人家把劍丟給我就走了。”年江無奈的解釋道。


    “小江,小江!”白季柯激動的抓著年江,“你有沒有問她是哪裏的人?她妹妹去哪裏了?”


    “……”年江皮笑肉不笑,“我倒是問了,但人家不理我就走了呀,我偷偷跟上去還把人跟丟了。”


    “啊……”白季柯哀嚎,狠狠的閉上眼睛,“我還以為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得了吧你,拿到劍還不檢查檢查,小心上麵又什麽。”楊徹敲敲他腦袋,白季柯聞言坐到了桌子邊,拔出長劍細細的觀察起來。他拿著劍鞘在桌子上輕輕的磕了一下,還拿起來往裏看了看。


    年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懷疑自己的說辭,不過這也不重要,麵對楊徹有些詢問的視線,年江笑開,舉起手裏的藥包笑了笑:“倒是有我想要的那位藥,還有一些其他的,等著我弄一顆藥丸,你給他試試。”


    他是誰不言而喻。


    “好,多謝了。”楊徹輕輕說。


    不料身旁傳出一聲大叫,兩人被吸引過去,就見白季柯拿著劍在劍鞘裏戳來戳去。


    白季柯:“裏麵果然有東西!”


    “什麽?”年江挑眉,傀儡能有自己的什麽意識,這隻能是它們的主人有命令。


    兩人急忙湊過去站在白季柯身後,就見他拿著劍在裏麵挑了半天,挪開劍將劍鞘往桌子上一磕,果然磕出一個小紙團。


    楊徹驚疑不定的看了眼年江,然後視線就被紙團吸引住。


    白季柯展開紙團,上麵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


    “明夜午時一刻,城外五裏‘含梅居’,有事相求”


    三人讀完條子,麵麵相覷。


    “去麽?”良久,白季柯問。


    “……”年江不言,卻心道今天晚上必須先去一趟。


    楊徹思索良久,說:“去吧,看看是何方神聖。他既然拿了二兒的劍,如今又還回來,想必真是有事相求,我們幾人也沒有什麽利益可圖,我想不出對方的意圖。”


    “那好,去!”白季柯拍板,然後抓起劍站起身,“好久沒摸摸它了,我想去練練。”


    “去吧。”楊徹側身,讓開路。白季柯抓著劍向後院走去,年江回頭,見楊徹還在看著自己。


    “我去弄一下藥。”他顛顛手裏的藥包,“你說的我也大致有些了解了,成與不成我都盡力。”


    “麻煩你了。”楊徹微微點頭,“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告訴我。”


    “好。”他拿著藥包就向樓上走去,獨留楊徹一人停在樓下。


    雖說現在就拿到條子,年江也不懷疑楊徹會現在就去城外查看,但他相信那個家夥會有能力避開查看,既然約的是明天晚上,那麽在這之前任誰前去都是發現不了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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