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江眼角抽了抽,抿了抿嘴,什麽都不想說。錢憲見他不答,又看見後麵穿著粗布衣服的清恪,心下對自己的判斷又信了幾分,搞不清楚張社在玩什麽,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保持著抱拳的姿勢一言不發,坦蕩的看著眼前的白人。背後清恪的喘氣聲在這寂靜的一刻顯得十分響亮。


    年江麵癱著臉,看著對麵人單純打量的視線從一開始的好奇變成震驚與不屑,還有隱隱的忌憚。餘光瞥見這人腳步微移,一副要撤的樣子,心裏百味雜陳。


    記得那晚他問起錢憲的行蹤,白季柯楊徹說他一開始就不見了,頓時怒從火起,想著說不定這人是來找張社有事而不是找他,心下暗沉幾分。


    “等等……你是年江?”驀地,錢憲突然提高的音調驚醒了年江,年江陡然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心魔控製住了。


    迅速定神看去,錢憲滿臉震驚的看著他,見他沒答話還上前了兩步,“就是你吧?”


    年江還未答話,就被身後一股大力撞的往旁邊踉蹌了幾步,倉促間一看,見清恪滿臉決然動作流利的迅速矮身扣挖了一下泥土露出一個金屬物件,然後猛地拔了起來。


    要遭!年江頓時反應過來,很快站穩,就見那物件露出來原來是一根鐵棍,與此同時地麵猛地一震,一張大網破土而出,激起灰塵無數,泥土隨著大網的抖動窸窸窣窣的落下,鋪天蓋地,大網狠狠的朝站在地上的錢憲包去。因為他站在地上,壓住了網兜,大網升起的震動使他猝不及防的差點摔一下,也因此網兜是直接朝他蓋過來的。


    還在落泥土的大網猛地一包而上,在年江捂住口鼻後退幾步間最後一片角已經包了上去,泥土紛飛間年江隻看得到高高揚起又十分迅速壓下的網兜邊沿。[.超多好看小說]


    “這小賊,嚐嚐我大網的厲害!”清恪不退不讓,任由漫天泥巴飛揚,昂起下巴不屑的說。


    年江嘴角抽了抽,眼見這死孩子滿頭泥巴,也有些好奇的看著網兜那邊。


    不出所料,網兜裏是被下過藥的,不知錢憲可還好?


    “真不知斬衛哪裏去了,怎地就放人進來了……哼哼,疏忽職守。”清恪暗暗計較著,撇撇嘴提著鐵棍不放。


    這裏飛起的大部分都是泥巴,偶爾還混著幾根草,雖說灰蒙蒙的,也很快就塵埃落定,露出了裏麵的人影。


    “你!”清恪吸了口氣。


    在那最灰的地方一露出來,就見滿身灰撲撲的錢憲好端端的站在一堆網兜之上,網兜層層疊得,他左腳退後,右腳在前,看起來十分的瀟灑。


    錢憲無奈的擦了擦臉,也知道是這小孩子不認識自己,視線落到年江臉上,越發的肯定起來。這人雖白,可輪廓就是年江的!那種氣質和有些死板的麵部表情,不就是他嗎?相處了這麽久不是傻子都認得出來吧?


    心下焦急他該不會是被張社下毒手了,一方麵又有情況滿目仇視的盯著,他剛想開口,就看見清恪提著鐵棍又拔起來幾分。


    不好!腦子裏飛快閃過一句話,腳上動作比腦子快,腳尖剛剛離開網兜就見網兜噗嗤一下陷進地麵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著一塊板子猛地從地下彈起來重重的朝錢憲拍來。


    這機關做得粗糙,錢憲輕功無雙,幾下就躲了過去。


    卻不料剛剛躲過去就發現身上突然動不了了,眼見那塊板子又反向打過來,奈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身上什麽動作都做不出。


    “砰!”


    板子重重的拍上錢憲,錢憲頓時像一個球一樣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到地麵上,被不知從那裏冒起來的網兜給結結實實的包住了,掙紮不開。


    居然著了小子的道。錢憲清醒過來,憤憤的想。原先見機關簡陋也不作他想,想來剛剛身體突然動不了就是這小子下的手腳。


    透過網兜的縫隙盡量朝年江的方向苦苦看去,不料先出現的是那個臭小子欠扁的臉。


    “哈哈,小師傅都說了,機關之精妙就在於管用,可不是華麗。”清恪背著手走過來,盯著錢憲,懶洋洋的問,“你是何人,你可知道,除非有教主命令,以及主人允許才可進?”


    “我不過來找找老友,離教已經十年,記不清這些規矩……”錢憲努力辯解,也隻得咽下這口氣。


    “咱也得守點規矩啊大哥。”清恪和他扯皮,“我已經叫了斬衛,你和他們去說吧。”


    “你這小子……”錢憲翻了個白眼。


    這廂兩個人在吵嘴,清恪純屬找人鬥嘴,錢憲努力辯解就是不說自己身份,導致清恪越來越不想放過他。


    年江思忖片刻,背著手往回走。


    他的事情還沒做完,既然是老熟人,雖然滿腹疑惑,也總有解決的時候,先回去處理自己的問題才最重要。


    這個問題已經越來越明顯了,他再依此情況再白幾天,恐怕有變成毒人的危險,再者說這般模樣隻能龜縮室內不敢見人。


    真好笑,自己萬般想解了身上的封印好對毒下手,怎奈為了活下去必須把封印加固。


    這封印是阻斷他體內毒素的關鍵,也保全了他身為半毒人的身份,就像一道門,門裏是健康的年江,門外是毒人年江,門一打開,毒人就會進來殺死健康年江,亦或是健康年江殺死毒人。


    他很快就走到了門前,推開門進去拿出了剛剛搓出來的藥丸,走到床前輕叩了幾下,地板上赫然出現一個四四方方的洞。


    他一躍而進,洞口在他下去時就緩緩關上。


    洞內有些狹窄,泥土芬芳竄入腦海,耳邊隱隱有窸窸窣窣的響動。再往前走出一截距離,撲鼻而來的就是濃濃藥香。


    頂開頭頂摸到的木板,入目的就是在目光下隻看得清輪廓的藥架。


    撐著地板跳出來,年江拍了拍巴掌就輕車熟路的朝裏麵走去。


    這裏便是他醒來之後呆的地方,張社說他要解毒最好是來這裏,無人打擾,藥材齊全,還有浴桶。


    年江可以確定張社一定知道一些什麽,否則不會特地準備要藥材供他煉藥泡藥澡。


    不過眼前除了這一條路也別無他法。


    準備好熱水,調好藥材,放入木桶中,過了一炷香時間,年江脫去衣物,抓著放置銀針的布包坐進了桶裏。


    屏息在周身幾處大穴處點了幾下,服下三顆藥丸,抽出三十五根銀針,麵不改色的在額前頭頂小心的紮了三針,肩部兩處大穴紮了四根,其餘的都輕車熟路紮在胸前與後背。


    做完這一切,他閉上雙眼,放輕呼吸,催動內力附於周身。


    藥丸在他催動內力之時便快速的融化,滲透進他的身體裏。


    一呼一吸隻見,內力流淌過的地方居然發出微弱的光芒,隨著呼吸閃動,慘白的皮膚頓時變得猶如白玉一般,溫潤柔和,與漆黑之中猶如明珠一般,年江皺眉坐於桶中,膚白玉潤,隱隱有股豐神俊朗的感覺,不似幾息之前還猶如惡鬼。


    一些暗紅色的血液順著銀針流淌出來,散在藥水裏發出濃濃的惡臭,而年江是什麽都感覺不到了,盡心投於內力的循環周天之中。


    這份功法乃是毒醫自創,在調理身體方麵可謂一絕,若是毒醫把它運入治病救人之中,一定大受歡迎。


    年江也發現了,身體不適時運起這份內功會舒服許多。隻可惜對心魔毫無用處。


    難得的神清氣爽,年江再睜開眼睛已是大天亮,感受著周身的舒暢,這一夜也沒夢到以前的事,腦子裏暢快無比。緩緩的呼出一口鬱氣,眉頭舒展幾分,感覺舒爽得讓年江都快痛快的嚎出聲。


    在桶裏坐了一會兒,動動手腳感覺沒什麽問題,身體露出水麵的部分糊著一層暗紅色的血塊,是作夜裏逼出來的毒血,再往下看桶中已經黑漆漆的,散發著有些刺眼的味道,年江知道這是加固封印逼出一些毒血的後果,往常幾年中毒醫也經常這麽給他加固,也就習慣了。


    趕忙站起身,跳到另一旁放置著清水的桶中清洗自己,回身看著冒著詭異黑氣的藥桶,年江愁要怎麽處理。


    清洗幹淨,再看年江,膚色已經恢複正常,隻是比之前白了一些,看起來隻是一個膚白俊朗的小夥子,一看就是在江湖上會被人罵一句‘小白臉’那類。


    “越來越白了是……”年江無奈的低頭看著自己,這白白嫩嫩的皮膚,陽光下隱隱能看見細小的絨毛,皮膚光華細膩,怎麽看都怎麽像養尊處優的小白臉,不像一個爺們。


    他鬱悶的搓了一把胳膊,感受著光滑細膩的手感,深深的覺得如果這觸感是個女人就完美了。


    “這遲早變成娘娘腔啊。”他不滿的套上衣服。


    每一次變白以後解毒,他都會比以前白幾分。


    雖說知道這是毒性的功效,可難免覺得不妥和煩躁。


    一大老爺們這麽細膩是幹什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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