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的時候, 玩家們自發舉辦了一個風箏大賽, 引來無數居民圍觀,網上都討論起哪個風箏會得第一。


    比賽當天,各種章魚老鷹悟空海賊群魔亂舞, 很是嚇到一些小朋友。


    隨後是南華姑娘那最簡單的“王”字風箏拔得頭籌, 把那些花花綠綠的妖魔鬼怪們統統打敗了, 獲得風箏杯的第一名。


    這個活動引來了好大一波討論, 然後大家又討論起三月該搞什麽活動來玩——和肝娘這些喜歡刺激搞事泡小哥哥的秀兒玩家不同, 很大一部分玩家們都是鹹魚黨, 最喜歡給學生們講講課, 改改文,便全心搞起自己的種田生活。


    春天一來, 很多種田黨就從魏瑾那領來新的種子,開始了種田的計劃。


    魏瑾也給他們分了上好的菜田和蔬菜種子,至於那些種花花草草的, 也都隨便了。


    南華就是其中之一, 做為一個有名的人民幣玩家,她不但有一處占地三十畝莊園, 還專門種了一片沿河的桃花, 都是高價從周圍山裏挖的野桃樹, 完全達到了“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 落英繽紛”的程度。


    如今這裏已經是有名的江岸公園,風箏會就是在這裏辦的。


    不僅如此,南華姑娘還在這裏修了一個名為“鳳凰台”的高台,高有兩米,每到工廠放假的日子,就會安排她挑選的男孩子穿上女裝上台表演歌舞,熱鬧非凡,大有想想炒把郊外公園地皮的意思。


    對了,不是她有什麽愛好,而是這邊女孩子太少,大多已經嫁了。


    然而,有南華這樣光鮮靚麗的玩家,自然也有一些玩的勞累疲憊的乙方玩家。


    ……


    長著花苞的桃花樹下,一群玩家正在圍觀一場類似於“兩小兒辯日”的爭吵。


    “修五公裏長的鐵軌,用1.43米的軌距正好合適,這是兩個馬屁股的寬度,兩馬力就是150千克力,按0.05的摩擦係數算,就是16噸貨運量……不追求速度的話,一頭牛拉著車在軌道上跑也比較合適,車皮不必做得太大……”說話的玩家看起來非常高大剛毅,長得一張工程師臉,說話卻是文質彬彬。


    “呔!你這就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後世的鐵軌1.43米被噴成什麽樣了,很多大件都沒法運,科學論證,用1.8米的軌距才是最合適的。”另外一位玩家捏了一張少年正太臉,仿佛一隻小綿羊,說話卻一點也沒有溫柔客氣的意思。


    “想太遠,這是畜力鐵路,又不是蒸氣機車頭……”


    “我們都在這裏了,難道蒸氣機車頭還會遠嗎?有點社會主義的愛國心好不好,別給後代留麻煩!”


    “媽的,一個和諧都要小黑屋的遊戲你哪來的自信留下後代?”


    “收養的後代也是後代,別轉話題!”


    吃瓜群眾就很開心,一邊還有人科普鐵軌寬的好處,還有人詢問這是什麽情況。


    還有知情人傳小道消息說是的國家隊和民間隊的較量。


    這個官司一直打到了魏瑾這裏。


    魏女神聽著兩方的唇槍舌劍,笑了笑:“定寬軌吧,上黨少馬,兩牛的拉車方便些。”


    如今的上黨鑄出的鐵軌還差了些,建了大壩估計後日曬雨淋,也用不了多久,先將就著。


    於是鐵軌的事情塵埃落定,寬軌需要的枕木被承包出去,這時代林木到處都是,倒還不必擔心生態平衡。


    她又繼續聽著潞縣縣令的匯報。


    如今的上黨構架依然是村、鄉、郡三級,村裏除了裏正外,多了一個村隊長,裏正是本地人負責溝通調節矛盾,隊長是負責傳遞的公文,處理糧食征收、教育人選、征調徭役的政務人員。


    後者的多是第一批會算會寫的上黨人擔任,他們每周都會去城裏培訓更多的知識,學以致用,是將來魏瑾準備的人材儲備。


    還有更多的庶民在學習知識,她把這些分為三個年級,一年學完,考試通過就去下一個,三年下來基本就脫離了文盲區域,會懂加減乘除和記賬——這個時代,會這些的基本都可以當個縣主薄了。


    隻有那些特別優秀的學生才會進更深入的學習。


    至於法律雖然規定出來了,但還並沒有太多的人上報。


    沒辦法,秦王朝的崩潰法家背光了鍋,所以從漢朝至今五百餘年,曆任帝王總是想方設法地降低行政成本,推行“以孝治國”,將審判的權限交給年長者,並且表揚所有“孝”的行為,將孝做為用人為官的第一準則。


    所以後世人看到二十四孝裏那些“埋兒奉母”、“臥冰求鯉”、“恣蚊飽血”的故事覺得三觀不通,其實背後是有深深的曆史背景的。


    潞城如今最基本的行政還是宗族製的自治,所有的爭端都盡量泯滅在家族之中,不去麻煩官大人。


    而胡人倒是對這些法律接受的很快,他們以前有爭執時,都是二話不說,操棍子就上,後來有人打輸了去告了官府,便有人前來依法行事,贏了那個因為於法不合,得到的便全數吐了出來。


    幾次之後,那些雜胡們都心悅誠服,他們被欺壓百餘年,如今能求得一個平等,就已經是感激涕零了。


    秩序景然的成果就是在徭役時,胡人做得特別賣力,甚至數量比中原人還要多。


    於是便有看不過去的晉人質疑魏瑾行事如此胡漢不分,可是想行劉淵判晉自立之事?


    “誰問的問題?”收到消息的魏瑾放下筆,抬起頭。


    前來匯報此事的是崔淶,他如今是潞縣的主薄,負責戶籍文書和縣中錢財。


    “追查過來源,是一隻商隊,壺關過來的人,如今已經隨商隊走了。”崔淶心下感慨,朝廷卸磨殺驢得也太快了些。


    “知曉了。”魏瑾點點頭,繼續看文書。


    崔淶看著主公,有些話想問,但終是什麽都沒有問。


    自不自立有什麽關係,司馬家這個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個能長久的,如今大家四方下注,他崔淶既然看好這裏,郡守自立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魏瑾抬頭看他一眼,笑了笑:“還有事嗎?”


    “溫縣令想拜訪您,這是送您的拜貼。”崔淶遞上貼子。


    這是一種士人流行的私人拜訪禮節,給主人家提示什麽時候來,來幾個人,以免來得唐突。


    “知道了。”魏瑾低下頭。


    單謙之拿起貼子,看了下時間,幫著寫了回貼,這是給溫縣令一個允許他來的時間範圍。


    崔淶禮貌地接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位道士,然後飛快地走了,這麽漂亮的人,又可以和阿妹有閑聊的話題了。


    廳內靜了一會兒,魏瑾突然笑道:“你倒是一點不生氣。”


    這半調子神仙挺難對付啊,什麽雜事都能處理的好,一點不覺得被看低了。


    “做人做事,本就不分貴賤,”單謙之微笑道,“當體會人生便好。”


    “說得真好,”魏瑾的笑意也非常標準,“郵件都看完了?”


    沒看完我就可以扣錢了。


    “是的,”單謙之悠然道,“大部分玩家都是試一試,有人說滅了劉淵自立為王,有人提議架空劉琨據上黨而戰,還有說在草原上開馬場,學鐵木真以十萬鐵蹄一統亞洲,這些看看就好了,暫時不用當真,倒是有數百個玩家都想到了一起,就是收服拓拔鮮卑,這些我都已經標紅,你閑暇時可以自看。”


    “兩百多萬封,你一晚便看完了?”


    “畢竟當過神仙啊,意識裏做到這點小事還是可以的,”單謙之坐到她麵前,單手支著頭,輕笑道,“是不是很厲害?”


    那是淡極始知花更豔的顏色,隻是一個眼神,他便已經足夠動人心弦。


    “是很厲害,”魏瑾有些驚歎道,“既然你這麽厲害,看來如今的工作,對你而言還是輕鬆了些。”


    找不到毛病的話,加工作量,也算變相地降工資了。


    單謙之不動聲色道:“過獎。”


    “那麽那些有著可完成性的提議是什麽?”魏瑾岔這個話題,反而給兩億是不可能的,打白條都不可能的。


    “如今並州北方是拓拔鮮卑定居,鮮卑首領拓跋猗盧已經統一蒙古高原的遊牧部族,不止如此,這隻鮮卑已經向西,經大漠向西,平定了西域三十六國。”單謙之回憶著內容,“也就是說,他們已經事實上控製著絲綢之路。”


    甘肅有條天險一般的河西走廊,北邊就是熱情的阿拉善大沙漠連接著新疆,很多作物都是通過新疆傳來,同樣的,白銀、胡椒、樂器之類也是從那邊傳入中國。


    如果能聯絡上拓拔鮮卑結交,那麽不但玩家們會激動地跳起來,對上黨的市場也是一個巨大的激勵。


    草原上有什麽呢?


    有牛羊馬,這些都是農耕運輸紡織的必須之物,更有戰無不勝的鮮卑鐵騎,一但拿下,都不用苟了,直接就能浪。


    而且上黨的東西草原人會不要嗎?


    鐵鍋、紙、陶瓷、糖…… 這些難道還是草原人能抵抗的?


    最重要的是,還有大殺器,茶!


    “我們並州無茶,”魏瑾笑了笑道,“普通的南茶,價貴而物希,劉琨這幾天都來信找我買茶呢。”


    如今的時代,茶和香料一樣都是非常昂貴,屬於藥品級的東西,拿茶去拿交易,怕是要虧啊。


    “所以呢?”單謙之問。


    對視數息,魏瑾幽幽歎息道:“那就隻能賣貴些了。”


    當然,兩個人都知道,具體到價格時,貴得絕對不可能是“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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