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奇異服飾的少年身量纖細,但並不瘦弱。


    頂著一張平凡到扔大街上都找不出來的的大眾臉,他背著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靈劍,也不像別人那樣飛躍上去,而是一步一步地踩著台階慢慢爬上去了。


    “這是排行第一的那個,好像叫季無夜?”


    “之前怎麽沒見他出來過,你記得有這個人沒?”


    “沒見過這人出手過啊。”


    “看他穿著也怪怪的,你見哪國人穿成這樣?北冥和月煌兩國怕也不是這麽穿的吧。”


    “呔,這人長的也不怎麽樣,你說……”


    台下的竊竊私語台上的少年自然聽不到,卻被台下端坐著的男人收入耳中。


    這少年的背影,跟某人略像啊……


    剛剛切菜一樣幹掉了前宗主的現任宗主大人莫名盯著他的屁股看的一臉深沉。


    就是長的太醜了。


    想起心上人的盛世美顏,譚宗主便放下了心底那點隱隱的猜測,又專心地盯著少年的屁股……背影。


    的確越看越像啊。


    台下視線火熱,但台上的少年並沒有把注意力分給他,而是看向了飛身而上的對手。


    不幸中的萬幸,流火宗的這個製度雖說是為了省事,但確實給了他自救的機會。


    隻要幹掉這個最弱的,他便能摸清楚同這些魔修的戰鬥套路了。


    要速戰速決。


    臣乾對自己說,然後他拔出了背後劍鞘裏的靈劍。


    與此同時他的對手也在看他。


    台上有層靈石搭出來的屏障,不僅能防止台上術法亂飛出去造成無辜人士傷亡,同時也能隔絕聲音避免幹擾。


    所以台上的人說些什麽他們是聽不到的。


    張章的實力其實也算不得特別弱,他的優點在於他的腦子比尋常人要聰明數倍,且過目不忘。[]算是個心思極其靈動之人,放在凡間都能做個出名的謀士大臣。但在修真界,且是一言不合就打起來的魔修界,碰到需要打鬥的場合,他就不太好過了。


    無他,隻因這人靈台聰慧,根骨在一堆天之驕子裏卻是極差的,僅能堪堪通過入門的底線。且因為是窮苦凡人出身,也沒有什麽天材地寶和優質功法供他修煉,便是條件惡劣,他還是憑著聰明的腦子和辛苦修煉出來的一點修為往上爬。


    一個沒靈石沒功法又沒有根骨的散修,再想修煉,撐死也就修到入門的脫身四階為止了(等同於道修的煉氣期),以他的根骨想再往上修煉,要麽有個好的功法,要麽就得有足夠的資源。


    流火宗的土豪程度哪怕在道修界也是赫赫有名,雖說入門要求極其苛刻,一旦入選,哪怕是做個外宗弟子,得到的待遇也絕對是其他小宗派精英弟子的十倍二十倍不止。


    盡管知道希望渺茫,他還是來了,先是耗盡不多的底牌寶貝九死一生從第一關的秘境裏出來,又動用心思讓幾個腦子拎不清的先內鬥起來,無暇去找他麻煩地安穩渡過了第二關的亂鬥,等聽到第三關規則的時候,他就知道他沒戲了。


    特別是在看到前邊幾個修為比他高上許多的脫身期七八階的被砍西瓜一樣砍死踢下台後。


    也不是不想爭取一把,但他知道他要麵對的是誰。


    那個叫季無夜的絕對是在場實力最強的,也是手段最狠的……他曾親眼看到他手指頭不動地將脫身九階差一點大圓滿的一個陣修輕鬆反殺,強大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是想爭取便能勝過的了,況且他保命的底牌也在過第一關的時候盡數耗盡,早已翻不出什麽浪花來。


    若是碰到前邊叫臣乾和譚漓的那種不耐煩染上血的,輸了怕是還能撿一條命回來,可見識過季無夜殺人連灰都不給人剩下的狠辣手段,不消說別的,他的確是怕了。


    ……大不了就主動賣個弱,進外門便外門吧,資源還是有的。畢竟保命要緊,能活下來才能繼續修煉,倘若命都沒了,便得不償失了。


    張章看著少年平凡的臉上毫無波動的冷漠表情和殘忍無情到仿佛死過十個道侶的眼神,(臣乾:?????)暗自決定開場就認輸算了。


    主動給大佬省點麻煩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呢tut。


    臣乾拔出了靈劍指向他,淡淡頷首。


    他已經做好了一場惡戰的準備。


    然後就看到那個叫張章的少年用一種驚恐的目光看了他幾眼,就自己後退幾步跳下了台子。


    臣乾:???


    台下觀眾:???


    臣乾一路盯著他跳下去,然後剛開始審資質的那個狐狸眼男修便出來宣布結果。


    張章跳下去之後仍覺鋒芒在背,深恐大佬不滿意看到他,馬上加快了腳步一溜煙跑沒影了。


    這一局贏的有些莫名其妙,絲毫不知道自己進入戰鬥狀態後眼神有多可怕的臣乾略有些茫然地又一步步走下台子去。


    台下的都在議論這一場也結束的太快,定然是姓季的氣場太強,王霸之氣一出,硬生生把那修士嚇退了。


    也有的在說他說不準是私下第二輪亂鬥時手段狠辣,讓人怕到不戰自敗。


    更有的說他好像真的隨手一擊就把一個排名靠前的修士滅的連灰都沒剩下,真是魔修中的魔修,手段太殘忍了。那人說起來的時候一臉後怕,好像真的經曆過一樣。


    臣乾:???


    略有些懵逼地回去看台,之前坐在他附近的一些看他過來馬上挪的遠遠的,也有些雖不敢靠近,卻偷著用眼睛餘光瞥他。


    方才碰到的紅眸男人已經不見了,但仍有一些赤紅的火靈氣聚集在那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而來的。


    他沒放在心上,回去座位上閉目養神,順帶思考下接下來的計劃。


    第三輪的擂台賽並非一場就完了,而是分成好幾輪。


    規則還是這樣,按照排名差最大的兩個對打,等到最後剩下十個修為差不了多少的,再抽簽來打。前幾輪是為了快速刷掉修為不濟的,後邊則是測試綜合實力了。


    想到這,他其實也有點小小的鬱悶。


    本想趁著這一場能找個最弱的試試身手,沒想到就直接認輸了。


    他不記得他有做過什麽嚇人的事情教人怕成這樣啊……


    而且看周圍人這樣子,臣乾似乎可以預見到接下來幾場的尷尬局麵了。


    ……果不其然。


    在經曆了對手在他拔劍後各種主動跳台認輸,或是他還沒出招就倒地吐血假裝被打的很慘的種種浮誇演技造成的尷尬場麵後,他就這麽順順利利直接勝進了最後的一輪。


    臣乾:???


    等到最後一輪要開打的時候,他還處於滿腦子黑人問號的狀態。


    但好在最後一輪裏,除了他都是些實力相當的高水平天才們了,不至於會故意認輸。


    臣乾:???等等為什麽要慶幸他們不會認輸?


    不管內心如何複雜,該戰的還是要戰的。


    他的運氣還是很好地抽到了排名靠後的一個,排名第十,叫董柯,是個用大刀的男修,和臣乾這種一場沒撈到打的不一樣,他是硬生生一場接一場砍下來的,打的十分盡興,刀刃上的凹紋都隱隱犯紅,是尚未拭淨的血。


    看來是個砍人不會留手的。


    臣乾還是一步一步走上台子,一邊把長劍拔出鞘來。


    這個動作他做過很多次了,已經熟練的不能再熟練。


    等待對手上台的時候,他反而不擔心了,甚至有閑心去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想了一遭有的沒的,他把目光投向自己握著劍的手上。


    沒有繭子,也沒有什麽劃痕,很完美的手,完全看不出它曾經被血染紅的樣子。


    其實從前他是沒殺過人的。


    和平社會,除了某些極端情況,也很少有需要同人動手的時候。


    他有底氣是因為他砍過不少比人更難纏的存在。


    這個時候董柯已經一躍跳上了台子。


    他用的大刀也算是重兵,同開場看見的那個用斧子的男修卻要強上不少,單看身形就要靈活不少,再者他也不是單靠蠻力的。


    其實用什麽武器這些條件對臣乾來講也沒有多重要。


    畢竟如果對麵是個普通凡人,再強也是被碾壓的份,這種自信他還是有的。


    唯一棘手的便是對麵有修為,能用法術,況且等級也不低的樣子,打鬥起來他大抵就處了些預料不到的劣勢。


    不過按照他們入體期才算正式入門的算法,脫身九階倒不是沒有什麽一拚之力,還是可以打一打。


    他看不到進入備戰狀態後他的眼睛已經有了一些變化。


    但他的對手看得見。


    董柯一上台子就直直看進他的眼睛裏,接著便不受控製地往後虛退了一小步。


    那眼睛該怎麽形容呢,好像有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有,空洞漆黑,人看上一眼,便不由心生懼意。


    好像下一秒,他的劍就會抹上你的脖子。


    這樣的眼睛,董柯隻在那種走火入魔的邪修身上看到過。


    通常有這種眼神的人,都是殺人如麻,手段狠辣不留情的瘋子。


    也怪不得之前碰到他的都主動認輸。


    怕是真的落到他手裏,就隻有一死了。


    想到這,饒是已經經曆過很多拚殺,董柯還是忍不住有點發怵。


    而他的對手,名喚季無夜的少年已經舉起劍尖指向他。


    看向他的目光深沉而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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