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元年正月,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四鎮節度使朱溫(全忠)脅昭宗遷都洛陽,毀其長安盡數宮室、民舍。[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曾經盛極一時、被多朝多代定位京都的繁華長安城被隆隆濃煙所籠罩,一片殘破不堪、淒涼破敗之景象。


    慶幸的是李崇作為留守長安的守備官被留下來雖然朱溫有千般不願、萬般無奈,可是終歸挨不住李崇的強硬與李唐貴族的頑固,才將一些李唐老頑固留了下來。


    數千裏之外的平州地界,依然是戰火硝煙,紛紜不斷,絲毫沒有懈怠。


    許是下了整整幾天幾夜大雪的緣故,天氣似乎有些轉暖。


    獨孤誠和顏舒早已趁昨天夜幕剛剛降臨便率領兩路大軍分別向契丹兩處營寨連夜進攻,一時間千軍萬馬勢若破竹之勢,所帶人數自是不可小覷。


    一輪還未完全顯現在那泛白天際的明月偷偷露出臉,照在白雪皚皚上反射著明亮的光,閃耀著眾將的眼。


    “大人,獨孤將軍隻許我們帶兩萬騎兵,此行我們可要小心謹慎啊。”李長安猛揮著馬鞭,馬兒矯健如飛般踏在地上發出踏踏聲響。雖據探子來報西北營寨是契丹守備最微弱的地方,人數也隻有兩萬餘兵馬,可是顯然他們所帶的人馬從人數上也並不占任何優勢,這仗,若是硬碰硬的話,勝負可難料。那獨孤誠做出此舉也真非君子所謂,自己明擺著帶的兵馬占足了優勢,卻讓他們打無把握之仗。思及此,不禁讓李長安恨的牙根癢癢,可是作為下士自然有些牢騷不能發。


    “莫要多言,如此形勢,我們小心敬慎便好!”顏舒抬頭,依稀可以看到不遠處營寨模糊的輪廓,隻是覺得這風冷颼颼,灌到鎧甲中,更添涼意。


    西北角的那一小小的缺口,將連綿不斷的山巒正好從中間割裂,說不出的違和感,一線微弱的月光射到那缺口,照亮周遭的詮釋,遠遠瞧去,一片靜謐幽深。


    不對,這安營紮寨處如何一點聲響都沒有,連燈火都未有。顏舒心下疑惑,便下令止步,遂側耳仔細聽那西北闋的動靜,忽地抬起手來,一聲令下:“大家朝山兩側躲起來,弓箭手準備,待我一聲令下,萬箭齊發於契丹營寨。”


    “諾,謹遵指示。”三千弓箭手得令,齊聲應道。眾士兵聞言,趕忙握緊手中武器,動作敏捷地朝山側一角躲去,動作極為謹慎。


    霎那間,西北闋的契丹營寨忽然燈火大亮,不刻之後有士兵出來巡邏打更,一切又恢複往常。(.)顏舒見契丹營寨將士此時巡邏腳步遲緩,似有放鬆警惕之兆。忽地將手中長戟在空中一揮,大聲令下:“弓箭手準備,弓箭直指西北闋營寨,今夜便火燒契丹營,照亮西北闋。”


    弓箭手得令,火把驟然一起,萬千弓箭倏然變成萬千火箭,火箭在弦,隻聽到顏舒一聲大喊“放箭!”,萬千火箭如同箭雨一般向契丹營寨集結而去,火箭射在契丹營寨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將整個西北角染紅。


    這聲音不對!顏舒聽著箭雨揮灑而下與火燒著劈啪聲音,暗叫不妙,她能憑聲音判斷出來,所在營寨的人並不很多,難不成真這麽少人?


    糟了,中計了。待顏舒反應過來,恐怕已為時已晚,不知何時,山頭上忽然多了許多銀甲契丹士兵,不禁到吸了口涼氣。果不其然,在他們想出偷襲這個點子的時候,契丹人也想到了這個辦法。可是,乍一看,這漫山遍野的全是契丹人,人數頗多,哪裏隻一萬兵馬,分明……這個獨孤誠!


    “咻咻!”如雨般從天而降的飛箭從顏舒身邊穿過,打斷了顏舒的思考,警覺,一個巧妙側身躲過了冷箭的突襲。


    “弓箭手繼續,別停!”一聲熟悉的女聲響徹山間,發號著士令,自然是耶律清蕪。可汗當真是料事如神,居然探查到大唐士兵準備夜襲他們契丹營寨的事情,這才派人連夜在此守著,目的就是來個請君入甕。還在,她拉下臉來,苦苦求可汗才謀得這好差事,親眼看著大唐軍被他們打得措不及手,真是大快人心。尤其看那人手足無措的樣子,霎為好笑。


    箭矢無情般的從山空射下,一是由於唐兵箭矢匱乏,大部分箭矢對付了方才的空營,二是沒有料到契丹士兵會潛伏在山頭上肆意堵截,再加上人數之多,始料未及,這一來二去,便處於劣勢地位。一陣箭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唐兵死傷無數。


    箭陣剛消,就聽到契丹鐵甲兵忽地千軍萬馬般從山腰衝了下來,揮舞著刀戟,兵器摩擦聲陣陣,頗有威懾之氣。


    顯然如此龐大的契丹軍隊已經超過她的預期範圍,從天而降的契丹兵讓唐兵來不及護防。顏舒見狀,怕死傷更為慘重,又環視一圈,見前方友誼黑漆漆山穀,便開口道:“退兵,眾軍往山穀躲去。”那山穀是出名的沼澤地段,在黑夜中極難前行,是大軍駐紮所不選之地。如今,前有追兵,後退恐也沒什麽機會,置之死地而後生,顏舒隻能想到如何逃生了。


    眾士兵得令,也來不及多做思考,這沼澤地適宜不適宜去,便在顏舒一聲領下,急忙倉皇地向那黑漆漆的沼澤地逃去。


    耶律清蕪見唐兵四處逃竄,竟往那黑漆漆的沼澤地跑去,心下一急,便欲下令繼續圍追唐軍。


    身邊輔佐的契丹大將見狀,忙阻止道:“不可,郡主。前方沼澤地,低窪潮濕,人若進去九死一生,若我軍大舉進攻,一定是得不償失!放心吧郡主,他們逃脫不得的,沼澤之後已然是險峰陡峭,沒人能爬得上,如今唐兵隻是做困獸之爭罷了,我們待到天明再做處理!”


    耶律清蕪聞言,這才僥僥作罷。可惡,居然沒能親手捉住那人,待到天明,她一定要將那人活捉了,不過,這次他肯定逃脫不得。


    ……


    “將軍,前方沼澤地,不能再前行了。”一探路的先鋒探子沿著泥濘的山澗原路折返,朝顏舒抱拳,稟報道。


    顏舒聞言,心中一緊,趕忙停駐不前。她的腳下已經感覺到濕意陣陣,足下的戰靴已經滿是泥土水漬,在這寒冷的天氣中更加徹骨。回頭,瞧了瞧身後跟著她躲進山澗的士兵,不禁心下有些懊惱。都怪自己太過大意,否則怎麽會中了契丹的計呢?如今,進是沼澤,退是追兵。他們到了一個兩難的境地,這可如何是好!可惡,為何契丹兵居然人數這麽多,難不成真的有叛徒不成,不過現如今,她想這麽多已經來不及了,重要的是怎麽出去才成!


    抬頭,看著天上依然掛著的那倫淡淡的明月,順著看向離著自己最近的山脈,這山脈體勢挺拔,層巒疊嶂,非普通人能上得去的,他剩餘這些弟兄雖然看起來身強體壯,可大多數是征兵服役尋來的成年男子,自然沒多少武功,怕是衝上這山,恐怕難上加難。自逃,行不通。思及此,顏舒莫名心煩。


    此時跟隨著他的李長安也看出了顏舒的心思,走到顏舒跟前,低聲道:“若是登山而逃行不通的話,不如,煩請大人回去請救兵!”他相信顏舒,當初在西校場的時候,他可是親眼看到顏舒拉開那五十斤有餘的大弓的,那種力氣,尋常男子豈能擁有,他知道顏舒還是有些真本事的人。


    顏舒聽李長安這樣一說,心中一暖,她的想法恐怕也隻有李長安知曉了。若是以她的輕功,爬上這座山綽綽有餘,可是……驀地,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這個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男子,繼而道:“身為將軍,自然要與將士同生共死,現而今,讓本將如何能夠舍棄眾兄弟,如今想來,能代本將求援的人,莫過於李將士了,本將相信你。”說著,驀然對上李長安有些驚詫的眸子,凜聲道:“李將士聽令!”聲音威嚴,讓人肅穆而立。


    李長安聞言,倏然單膝下跪,行軍禮:“末將在。”


    “你且尋獨孤將軍求援,天亮必回。”


    “末將遵命!”李長安得令,趕忙應下。抬頭,他能在顏舒明亮清澈的眸子中看到信任與托付,心下一篤,站了起身,向那險峻陡峭的山峰行去。


    ……


    獨孤誠這邊自是帶了千軍萬馬,趁著夜色,所向披靡。不過礙於契丹軍狡猾,所采取依然是防禦戰術,既不主動進攻,也不被動防禦,故兩軍交戰一直在一種不慍不火的氣氛中進行。


    “獨孤將軍……”


    一陣求救聲,打斷了剛要指點指揮戰局的獨孤誠,獨孤誠聽到有人喊他,疑惑回頭,便發覺自己不遠處有一名已是氣喘籲籲的唐兵,待那唐兵越走越近,獨孤誠這才能看到他的模樣,這不是之前衝撞他的那個下階兵嗎?遂一時臉色鐵青,冷聲道:“何事如此慌張?”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人不是跟在顏舒身邊嗎?怎麽又跑到這個地方了。


    “我軍在西北闋中了契丹士兵的埋伏,西北營寨契丹士兵人數之多,少說比我軍多一倍人馬,我軍隻有兩萬,寡不敵眾,死傷慘重,顏將軍已經帶領餘下士兵躲進了沼澤地,正等候救援,望獨孤將軍能夠調兵支援。”說罷,李長安撲通一聲跪地,神情焦慮。他已經盡自己最大力氣趕過來了,如果可能的話,應該能在卯時三刻趕回去。


    獨孤誠聞言,心中大駭,瞬間了然了此時的戰局。怪不得,他覺得今夜契丹的戰鬥力怪怪的,以往不是很強悍嗎?如今想來,心中疑惑都解開了,契丹這是有意拖延時間,故意與他們周旋。獨孤誠想明白過後,剛想下令,可當開了口卻遲遲未說話。若,這次,他不救援顏舒的話,那人就活不成了。


    不知為何,此時獨孤誠的腦子裏全部盤旋著這個可怕的想法。若他,不救顏舒,那人便永遠消失在他的麵前了,消失在兮兒麵前,那他和兮兒……想到這,獨孤誠忽地眼神一冷,話鋒一轉,斜著眼望向李長安:“如今勝利在望,正與契丹主力拚的火熱,如何有援軍可撥?來人啊,給我集齊所有軍力,直逼契丹主營!”說著,騎馬衝向前方,背上箭矢一挑,身手敏捷地接過,弓弩大開,長矢在空中劃出銳利弧度,射中一契丹武士,好不壯觀。


    眾士見狀,不禁士氣大震,得到主將命令,幾萬騎兵手持長槍,齊齊向契丹主營衝去,開始了新一輪的廝殺。


    李長安見獨孤誠分明是有意為之,又將他話置之不理,心中又氣又恨,想將獨孤誠給撕碎一般,奈何獨孤誠卻率兵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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