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順利完成。


    新娘子拋灑花球。她往一個方向仍。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過去,看到一個人避開,另一個少女歡笑著搶到了那一束漂亮的花球。


    新娘挽著新郎的手,目光準確地看著人海中的另一個女人,鶯鶯細語,吐氣如蘭,“存姿,你看李小姐怎麽不接花球?接住了,下一個好運就是她的了……傳說中,接到花球的女人能很快找到如意郎君……存姿,我是真心希望她以後嫁個好人家……”


    曲存姿悚然心驚。


    他這才看到人群裏那個女人——李小寶,她低著頭,背對著他們。


    他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嗬,她是來觀禮的。


    李小寶!李小寶!!


    來參加曲存姿新婚大典的李小寶!!!


    新娘子拖著他的手,穿過人群。他如一隻木偶,跟著她,就像她手裏的線。


    “嗬,李小姐……”


    她站在陽光下麵。


    六月天藍。


    她不憔悴,也不委屈。當然更沒有曲存姿最怕見到的淚痕。


    他認識她這麽久,從來從來沒有見到她哭過。她是個假人,眼裏從來沒有液體。


    她隻是在對上他的目光時,稍稍後退一步。帶著一絲情不自禁的戒備。


    他一怔,想不起那一日揮下去的重重一巴掌。


    也許是錯覺,直到現在,他看她的臉還是腫的,隱隱地,一絲淡淡的血跡若隱若現……就像那一天,他看到她半邊臉頰如豬頭,嘴角流出許多血跡……


    血!真是鮮血!


    他不知怎地,竟然把那一幕記得那麽清楚。


    鼻端,甚至隱隱的血腥味。


    太可怕了。


    他竟然這樣打人。這之前,他罕有打女人的經曆。


    但是,第一次打的女人,竟然是她!是李小寶。


    他不敢看,隻把目光移開。也不希望她出現在這裏。小寶,你快離開這裏——快點呀——他心中萬馬奔騰,卻不開口,也不敢。


    薑月明把一杯香檳遞過去,笑得如她的名字般燦爛:“李小姐,謝謝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你是我們今天最重要的客人,知道麽?你是存姿的救命恩人呀……沒有你,便沒有我們幸福的今天……”


    李小寶麵色十分平靜:“恭喜你們。”


    月明把香檳遞給曲存姿:“存姿,你該親自敬李小姐一杯,若不是李小姐兩度援手,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我們便不可能有今日的大喜之日了……以後,我倆慶祝金婚、鑽石婚的時候,你還必須記得感謝她……”


    她把香檳給他。


    “存姿,你快敬李小姐一杯……”


    他順理成章地遞給小寶,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幾度開口,但喉頭打結說不出完整句子。


    手怔怔地,香檳差點潑灑出來。嗬!真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對李小寶這麽客氣啊。


    太不習慣了。


    薑月明在一邊看著他。她一直微笑著觀察他,連他最細微的表情也不放過。


    她的聲音依舊那麽柔軟,嫵媚,“存姿,你請李小姐喝啊。這一杯喜酒,李小姐非喝不可。”


    他就像一個木偶,月明牽著線,叫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他鸚鵡學舌:“李小姐,你請喝。”


    這是他第一次叫她李小姐。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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