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親密之後,她從來不會靠在他的懷裏。而他,也沒想到要去主動擁抱她,然後,香甜地一睡整夜。


    新婚夜,也沒有這樣過。


    “存姿……我很幸運,你這個丈夫,是李小姐送給我的啊……”


    李小姐李小姐。


    他差點忘記了這個人。也不想聽到這個人。


    不不,千萬別在這時候提到李小寶——絕對不要——他心驚肉跳。


    但是,他阻止不了薑月明,也不敢。


    “李小姐向來對你千依百順……但凡你的吩咐,她從沒有不聽的。你叫她給我道歉也罷,叫她滾也罷,甚至讓她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她都同意……她這個女人……真不像是有血有肉的……”


    她從來不是有血有肉的——李小寶不是。


    李小寶是一個假人。


    她親眼看到他和別的女人鬼混;她甚至為她們分發避孕套……


    她知道他愛的是月明……


    她眼看著他和她結婚……


    他找她的時候都是發泄……因為月明拒絕她,她才有幸成為暫時的替身……她從來都不是正主兒……


    但是——她為何不介意?


    為什麽?


    曲存姿忽然憤憤的。


    她李小寶什麽都知道。一開始,就是開誠布公的。


    他又不是故意隱瞞她。


    豈能談得上傷害?


    不不不,李小寶從來不怕傷害。


    她也根本不在乎。她對這一切,從未說過一個不字。


    就算他打她,把她打出血來,她也沒有流一滴眼淚。


    她根本是一個鐵人。


    她是一個完全沒有心肝的木偶和假人……


    李小寶,永遠不會受到傷害。


    傻瓜,瘋子,呆子,蠢材……他們哪有疼痛的感覺呢?


    他安慰自己。他心安理得了。


    “可是,存姿……你都不好奇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他渾身不安,坐起來。


    “月明,睡吧,太晚了。”


    他不想她提起她。不想任何人在這時候提起李小寶三個字。


    薑月明笑,嫵媚。


    他的心內一陣一陣的狂跳。


    “存姿,你真是一點也不擔心她啊。”


    “她有什麽好讓人擔心的?”他的聲音冷淡得出奇,“她一直就是那樣一個蠢笨女人。你也知道。”


    是的。


    一直是那樣一個女人。誰會擔心她呢。


    愛護一個人,她再強悍,他都覺得她軟弱幼稚笨拙,覺得全世界她最笨;


    不愛一個人,就說,她那麽強悍,那麽精明,那麽能幹,咄,這世界上,什麽事情也難不倒她。


    月明起床。


    她穿絲綢睡衣。


    月色如水。美人如玉。


    她繡花拖鞋搖曳。走在月光裏如在跳芭蕾。


    那麽美麗的腰身。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漂亮女人。


    他的目光追隨著,深深地吸一口氣——嗬,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為了她,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她,哪怕良心喪盡也在所不惜。


    那麽美麗的一個人。


    就像收藏家最最珍愛的青花瓷、古董商最愛的古錢幣。


    昂貴,高雅,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她已經在梳妝台上坐下去。


    一室燈光亮了。


    “存姿,你今晚也睡不著吧?閉著眼睛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是不是?”


    她凝視他,狠狠的,聲音卻充滿了磁性,“存姿,這樣的夜晚,你還能睡的著的話,我就真的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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