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了:“小寶,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改變,你放心,這次我一定說到做到……我不會讓薑月明得逞的……”


    他想起當年,躺在青石板上的少女笨笨地問他“金主,你讓我一輩子留在你身邊,好不好?”


    當時,他一口答應,可是,不到幾分鍾,就反悔了。


    所以,才愧悔交加,此後,再也不想對她有任何的食言。


    自從她到曲宅求他之後,縱然他萬般鬱悶,也一直牢牢把這個承諾記在心頭。


    “小寶,我了解薑月明的為人,她愛錢如命,絕對不肯放棄這麽大一筆財產,你放心,穆喬之在她心目中值不得那麽多錢……”


    薑月明值不值錢又如何?


    她隻記起薑月明的話“我要你滾,曲存姿馬上就會讓你滾;我要打掉你的孽種,曲存姿就會親自動手。幾年過去了,你以為就會有什麽不同?現在,你最好別再一次拿懷孕做借口,拜托,都老掉牙的手段了……”


    不知為何,她在這時,恨的居然不是穆喬之,也不是薑月明,反而是曲存姿。


    這種奇怪的心思因何而來,她毫無所知。


    是不是所有傷害的根源,皆因如此?


    “小寶,我從來沒有為你做過什麽事情,但是,這一次,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絕不會讓任何人再欺負你。我發誓,誰敢傷害你,我必讓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這話,如果不是出自曲存姿之口,她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但是,不。


    她的手悄然地放在肚子上,然後,又移開。


    我們曾經承受痛苦,但並不代表會一直喜歡痛苦。


    她曾經發誓,有兩個男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直到她咽下生命中最後一口氣,都不可能跟他們和解。


    “小寶……”


    她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曲先生,離不離婚隨你。這是你的私事,我無權過問。上次來打擾你,本是我的輕率。以後,我不會再為此事找你了。”


    “小寶,你聽我說,愛情其實從來不是委曲求全得來的……”


    她的聲音居然鎮定得出奇:“曲先生,你說得沒錯,如果需要我哀求才能回頭的人,我就沒必要再去求了。”


    曲存姿一怔,不知她是什麽意思。


    等他再開口的時候,對麵已經掛了電話。繼續撥打,她已經關機。


    家裏所有的燈全部點亮了。


    李小寶站起來,佇立在客廳的中央。


    許多年了,她喜歡明亮,喜歡太陽,本能地避開一切的陰影。


    是不是因為這樣才會有安全的感覺?


    她手裏,拿著一幀和母親的合影。照片上,母親笑得很燦爛。母親那時還年輕,還好看,隻是,一輩子陷入一段失敗的婚姻,終生沒有掙脫泥潭。


    如果她早一點放手,早一點看開,以後的人生會不會就不同了?


    良久,她把照片放下,雙手牢牢按在自己的心口:母親,我絕對不會再走你的老路。永遠也不會。


    那是在最困難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就算天下人都無法再給予我力量了,我也必須自己給自己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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