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存芳也疲憊不堪,可是,當她看到一直呆若木雞的方麗坤時,那種不安的心情就更濃了。


    秘書已經打了好幾次電話,車子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還有一個小時,去北美的航班就要起飛了,她必須馬上出發了。


    她緊緊握住她的手:“麗坤,你振作一點。”


    麗坤如夢初醒,呆呆地看著她:“大姐,你趕時間你就先走吧。”


    “你也別著急,兩名助理會一直陪著你,你需要什麽幫助就告訴她們。我也會立即通知存姿,他會盡快回國……”


    她忽然反手握住曲存芳的手,聲音很低卻無比堅定:“大姐,求你千萬別告訴他。你讓他安安心心把事情辦完。再說,他趕回來也起不了什麽作用,跟他壓根就沒什麽關係。”


    曲存芳凝視著她。


    她移開了目光,還是輕輕的:“大姐,求你了,這時候,我不想見到任何外人,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曲存芳暗歎一聲,又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才大步離開了。


    她目送曲大姐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又看兩名疲憊不堪的助理,小李勸她:“方醫生,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可以晚上再來醫院。”


    她隻是搖頭:“你們先回去吧。”


    二人無法再勸,隻得先出去準備早點。熬了一夜,早已前胸貼後背了。


    那時候,隻剩下方麗坤一個人坐在很長的一排椅子上。


    重症監護室的門緊緊閉著,裏麵躺著喬之君。他現在怎麽樣了?


    真的腦死亡了?


    這一輩子,永永遠遠也不會再睜開眼睛看她一下了?


    他明明已經走下台了,他明明已經那麽冷漠了……可是,喬之,你為什麽要跑回來?為什麽?


    她遇到他的第一麵起,就是他在付出:時間,精力,金錢,心血……愛她的時候,他付出一切;分手了,他還是付出了一切。


    每一次都是這樣。從來沒有例外過。


    可是,一度,她居然還以為自己再也不虧欠他一絲一毫了。


    她緊緊蒙住臉,淚水從指縫間隙流下來,融化了沾在手上早已幹涸了的血跡,淡淡的腥味和鹹味滑落嘴唇。


    五星級的豪華病房裏,醫生給穆夫人打了一針鎮定劑,她終於沉沉睡著了,穆老先生也筋疲力盡躺在了床上。


    薑月明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環顧這豪華病房:真皮沙發,高檔電視,各種家用電器,舒適大氣的衛生間……據說,住這種病房的人並不完全以錢來衡量,那是特權人士專享;平常就算是空著,就算老百姓出得起這個錢也不給用。


    這一次,大員一句話,當然會長久地提供給穆氏家族使用——可是,誰希望能用到這樣的病房呢?


    在大鏡子裏,她看到自己妝容慘淡,眼影糊了,唇膏花了,脂粉殘了……形如女鬼。


    腦死亡!


    多可怕。


    她看了看熟睡的穆家夫妻,無聲無息地出去了。


    今天,原本是該她跟喬之君領取結婚證的日子。但是,事到如今,她準備立即去拍攝最新的廣告,抓緊時間,能多拍一支算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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