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麗坤仔細地看了一遍,沒有任何猶豫,立即簽字了。


    負責人眉開眼笑:“方小姐,我們考慮到你忙碌,也聽說喬之君受傷之事,可以給你一個月假期。但是,即日起我們就會支付你的所有開銷……”


    研究所也是下了大力氣的,把她的一切事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他們一直以為她和穆喬之是一對情侶。


    “謝謝,我也許要不了這麽長時間假期,我回去準備好,會盡快回來。”


    “我們熱烈期待你的到來。”


    那一刻,她如釋重負,也是她本人為自己做的第一次選擇:不因為曲存姿,也不因為穆喬之——本來,一個人的路就該是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穆喬之幾乎瘋了。


    三天,整整三天,方麗坤就跟消失了似的——準確地說,不是徹底消失——因為瑤瑤來看他時說方麗坤不過是有公事出差了一趟。


    出差。


    她去出差——去幹什麽?到哪裏去?但是,她沒告訴他——不辭行,也不知會一聲,就那麽走了。


    穆夫人看著兒子陰沉沉的臉色,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才好。


    “麗坤也是有事情,自從你出事以來,她都沒去上過班,她又不是閑人……”


    他並未大吵大鬧,非常平靜:“她本來就可以有她自己的事情。”


    “喬之……”


    “媽,你不用安慰我,我能理解。”


    穆夫人反而無話可說。


    那個黃昏,他一個人站在草地上,靜靜地看著遠方——沒錯,是站著——經過朱老先生連續不斷的複診,他已經可以站起來了,從以前的一分鍾到現在可以站立五六分鍾——終歸是站起來了。


    他站了一會兒,還是無法支撐,正要坐回輪椅,隻見一個人慢慢地走過來。


    他眼睛亮起來,習慣性的大聲喊出那個名字,卻又生生憋了回去——隻是定定地看著她。


    她也定定地看著他,隻是,他覺得她跟以前完全不同了。


    她穿一件紫色的裙子,細跟的涼鞋,烏黑頭發紮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特別的清爽,仿佛一夜之間年輕了好幾歲,活潑潑如高中生一般。


    她臉上帶了笑意:絕不是以前那種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他形容不上來——仿佛她一夜之間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是她走近,距離他三米之遠停下來,微笑著開口:“不錯,終於可以站起來了。看樣子,完全能夠康複。”


    聽在他的耳朵裏,仿佛是一重壓力的忽然卸掉——喬之,你痊愈了,我就可以不陪你了,我也不會良心不安了——


    他慌亂得出奇,但強行維持著鎮定——真的,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方麗坤這樣——仿佛她這個人一夜之間成長了,變得特別獨立,特別堅定——甚至,特別的冷酷。


    不不不,這不是他所認識的方麗坤。


    她走過來,大大方方的將手放在他的輪椅上,推著他往前走。走了幾步,才開口,笑眯眯的:“喬之,我已經簽訂了新的工作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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