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幽靜的小路上,此時恰逢旭日東生,整個城市才剛剛蘇醒,環境中充滿了令人舒適的寧靜,同時還洋溢著一股活力。


    米拉珍妮安靜地推著沃茲緩緩前行,感覺自己的內心也漸漸恢複了寧靜,不再像之前那一段時間裏那樣焦躁不安。她很喜歡現在的感覺,好像身體與靈魂都充滿了力量,前麵大戰中積累下來的疲倦仿佛也被這這晨風一掃而空。


    是的,雖然外表看上去很從容淡定,但是米拉珍妮卻是公會裏最緊張最疲憊的人,即便是戰爭已經結束了四天之久。直到此刻,見證了沃茲的蘇醒與恢複,米拉珍妮才真正地認為與幽鬼的戰爭徹底完結,妖精的尾巴終於取得完美的勝利!


    雖然這幾天睡眠時間很少,但米拉珍妮卻意外得精力充沛,步伐輕快。反倒是昏睡了好幾天的沃茲顯得很疲倦的樣子,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好像真的成了一個殘疾人。


    似乎是察覺到沃茲的疲倦,米拉珍妮也沒有說話,任由這一片安靜的氣氛籠罩在兩人之間。


    雖然沉默無語,但卻氣氛卻讓人很舒服,米拉珍妮想起沃茲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若是真正的朋友,即使兩人在一起時都不說話,卻也不會感到尷尬。”


    之前大家都以為這隻是沃茲為他自己不善言談找的借口,但此刻米拉珍妮卻真心地體會到了這樣的感覺。


    “是真的朋友呢。真好。”


    “什麽?”沃茲聽到身後米拉珍妮的低語,剛才他一直在出神,其實也就是發呆中,不知不覺竟然已經走過了大半的路程。


    “不,沒什麽……”


    沃茲也不追問,他向來喜靜,所以即使在瑪格諾利亞買下的房產也是處於城郊比較偏僻的地方,不過正好和波琉西卡的林間小屋離得比較近,即使走得再慢,二十多分鍾也就到了。


    “辛苦你了,馬上到了後就進屋喝杯茶吧。”沃茲回頭招呼著。本來沃茲是打算順便請米拉珍妮吃一頓早餐,但是沃茲自己都很少在房子裏開夥,廚房裏也沒有什麽食材儲備,紅茶恐怕是他能準備的最高級別的招待了。


    雖然沃茲並不是不會料理,但是相比之下去公會裏解決顯然更加方便,而公會裏的食物基本上也是由米拉珍妮和其他幾個女生準備;請米拉珍妮吃早餐?那到頭來還不是要麻煩她自己動手,又有什麽意思。


    索性簡單點,自己行動不便,泡杯茶還是可以的。


    “你呀,那間屋子買下來有什麽用?”米拉珍妮無奈地說,“一年到頭都住不了幾天,還要多虧了蕾比經常去幫你打掃房間,否則現在恐怕早就積滿灰塵無法入住了吧?”


    沃茲笑道:“蕾比幫我打掃是因為我把一半的房間都借給她存放書籍了,否則你以為她在女生宿舍的房間塞得下她所有的藏書?”


    米拉珍妮沒有反駁,她當然知道這些,而且她本人其實也經常幫蕾比一起打掃房間,可以說,對於沃茲的房子,米拉珍妮比沃茲這個真正的主人都更加熟悉。


    她是在抱怨沃茲經常不在家裏。反而每年沃茲都有一大半的時間在外麵奔波或休假罷了。


    能把好好一間房子住成荒涼鬼屋的,公會裏也就沃茲一個人了。


    空著無人居住的房子米拉珍妮去過很多次,但主人在家的“有人版住宅”,相比之下就屬於罕見的“珍藏版”,即使是她也沒有碰到過幾回。所以麵對沃茲地邀請,米拉珍妮欣然答應。


    說實話,這種和沃茲單獨相處的機會,米拉珍妮相比其他人要多得多。這讓米拉珍妮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是與眾不同的,但是在昨天晚上的夜談會中,她突然發現,似乎其他很多人都有類似與沃茲的獨處的時候,而且都是女生!這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


    尤其是艾露莎,自己認定的競爭對手。隻要待在瑪格諾利亞的日子裏,每天早晨在河邊練劍的習慣,直到現在沃茲都還一直保留著。


    是在自己加入妖精的尾巴之前的事呢,米拉珍妮突然有些憤慨,艾露莎真是太狡猾了。


    “幸好這次其他人沒有來……”米拉珍妮回頭看看來路,出來時自己跑得匆忙,把其他人都甩開了,要是那幫女生們一起跟過來,接下來恐怕就是直接要開慶祝會的節奏了。畢竟整個晚上的話題中心都是身前的這個人,一番故事傳說的影響下,現在沃茲幾乎就是這些女生心中的“英雄”形象了吧?


    米拉珍妮覺得,為沃茲蘇醒的慶祝會還是隻要她自己一個人就夠了——隻有這個,米拉珍妮覺得自己不願意和其他人分享。


    但是,想要和沃茲獨處的願望到底還是落空了。


    走到沃茲的房門前,兩人看到早就有人在門外等待!


    由於不差錢而且地處偏僻,所以沃茲買下的房子很大,和他在哈魯ja市郊租下的別墅差不多。在大門口還帶有一個不小的花園,當兩人來到院子門口時,發現花壇邊正坐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但看上去卻精神熠熠,端坐如鍾。掩蓋在寬大的鬥篷下的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健壯身軀。也不知道他是從何而來,又來了多久,風塵仆仆的樣子,身上也沾滿了露水。


    “是誰?”米拉珍妮輕聲問道,是在問那位老人,也是在問沃茲。因為既然出現在這個地方,這個老人明顯是找沃茲來的。


    老人看到有人過來,也馬上站了起來。這一站,老者壯碩的身軀頓時如同一座山峰屹立在麵前,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凜然氣勢,讓米拉珍妮感到一陣壓力。


    沃茲詫異地問道:“首雁會長,你怎麽會在這裏?”


    “咦?”聽到沃茲的稱呼,米拉珍妮輕輕驚呼,這個老者就傭兵聯盟的總會長首雁?由於晚上才剛剛聽過關於這個人的故事,讓她對這個現實版的劍聖有些好奇。也有點擔心對方會不會是來報仇的。


    雖說兩人之間走過一場惡戰,而且沃茲還把人家的右臂給砍了,但此刻的首雁卻沒有絲毫憤怒的樣子,他依舊是保持著一個老人、前輩應有的氣度,笑嗬嗬地打招呼:“好久不見,沃茲。自從上次斷壁城一遇之後,也過了八年了吧。”


    “八年了嗎?確實很久了。”沃茲回應道,“雖然不知道您為什麽來這裏,不過很抱歉讓你久等了,先進屋吧。”


    身後的米拉珍妮微微地歎了口氣,難得可以和沃茲單獨相處的機會,看來真的沒有了。


    不過她也沒有太過抱怨,反而主動地幫行動不便的沃茲準備茶點招待首雁。本來在公會就是服務生的米拉珍妮做起這些工作也是輕車熟路了。


    “因為沃茲家裏沒有好的茶,就請將就一下吧。”米拉珍妮把一杯紅茶遞給了首雁,還不忘埋怨一下沃茲的品味。


    “謝謝!”首雁微笑著伸手接過。


    伸出的是右手,這時米拉珍妮才發現,首雁竟然雙臂俱在。


    “您的手……”她不禁驚呼。


    首雁看看自己的右臂,苦笑道:“真是惡十傳千裏呀,老夫一生僅此一敗,沒想到卻是被人們記得最深刻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米拉珍妮連忙道歉。


    首雁搖搖頭:“沒關係,一場勝負而已,當時是老夫我托大了。不過在那以後,每逢決鬥老夫都不敢再大意,獅子搏兔亦盡全力,也再未敗過。”他拍了拍腰間的寶劍,“如此說來,還要多謝沃茲給我的一敗,帶來教訓呢。”


    雖然首雁話說得很輕巧,淡定從容,但是沃茲卻仿佛看到了掩藏在這背後的腥風血雨。在實力至上的傭兵聯盟,總會長的位置必然是由實力最強的一個擔任,在與沃茲一戰落敗斷臂之後,首雁可謂是實力大降。想要取代他上位的傭兵數不勝數。而且首雁還背負著劍聖的名號,想趁機取得“打敗劍聖”的稱號的人也紛紛趕來挑戰。那段日子首雁過得恐怕並不輕鬆。


    不過,聽首雁所說的話,他似乎也重新找回了年輕時凶狠的劍術風格,不再自恃身份手下留情。沃茲頗為首雁的那些對手們感到悲哀。


    “至於這個……”首雁屈指彈了彈他的右臂,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相擊的聲音,“如你們所見,是義肢。”


    這時米拉珍妮才注意到,首雁的右臂完全是金屬製作而成的。之前由於這條手臂太靈活了以至於和正常手臂沒有什麽區別,她一直以為那金屬色不過是首雁的拳套什麽的。


    沃茲倒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你們還真的找到了?機械鎧的製作方法?”


    首雁說:“是的,根據你提供的情報,我們傭兵聯盟組織了一場遠征探險,真的在大陸另一邊找到了那個叫作‘拉修巴雷’的城市,取得了機械鎧的技術,這在殘疾率極高的聯盟很受歡迎呢。而且已經作為斷壁城的一大特色產品對外大量出口了。說起來,這還要多謝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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