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茲簡單而堅決地拒絕了成為冰之滅龍魔導士。柯瑞爾卻依舊平靜如初,依舊毫不在意。


    “是這樣嗎?如果你不願意,我亦無意強求,如此便好。”柯瑞爾站了起來,看著沃茲,“那麽我就走了。如果有一天你改變注意,隨時歡迎去北境找我,我會將我的全部魔法教授給你。這份承諾永不失效。”


    說完,冰雪女王騰空而起:“那麽,再見了,人類。”


    看著冰龍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天際,沃茲輕聲說道:“果然是‘無欲的’女王呀,連自私勸告挽留的意思都沒有嗎?”


    不過,我也不在乎這些,恐怕我永遠都不會用到這個機會呢!


    沃茲自嘲一般地笑著,然後轉身向鍾仁部落的方向趕去。


    “你和我最大的相似點就在於無所顧忌。”柯瑞爾.泰穆格爾賽以絕快的速度飛行著,輕聲自語,“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值得我們在意的。等你真正感到了厭倦和無聊,就是我們再次相見的時候。真正的無欲無求,發自靈魂的冷漠,就是我們冰之魔力的源泉。”


    很快,冰龍的存在感在沃茲的感知中徹底消失,沃茲知道她真的已經離開這裏,回到她的北境冰原之中。看著周圍綿延幾十裏由於受到柯瑞爾魔力影響形成的冰原環境,以及麵前被她當作寶座的冰山,沃茲撇著嘴攤開手掌,露出了那枚之前由冰龍的歎息凝結而成的冰晶。


    “難得這麽高品質的魔力,不要浪費了。”沃茲小聲嘀咕著,晶瑩剔透的魔法陣再一次展開,然後迅速擴張開來,借助身邊濃鬱的冰之魔力,魔法陣的規模以誇張的速度放大著,最後竟然勉強夠到了冰原區域的邊緣。


    一時間,沃茲魔法陣覆蓋之處,無數的玫瑰花朵綻放,然後又迅速地隨風消散。隨著成片的花朵綻放又凋零,冰原的規模也肉眼可見地縮小著,最終完全消失,露出底下草原原本的綠色。


    所有的冰之魔力被收集壓縮在了那枚冰晶中。由於量實在是有些龐大,冰晶的體積也變大了幾圈,由原本的手指大小變成了小半個拳頭那麽大。


    因為同時受到沃茲和柯瑞爾兩者的魔力影響,這一小塊冰晶也呈現出一條龍盤伏在花朵上的樣子。


    “放到市場上,這也是相當高級的魔水晶了吧?至少價值數百萬。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裏麵封印著冰龍的魔法呀。把它植入體內,如果沒有被凍死的話,很可能會成為第二代滅龍魔導士……”沃茲端詳著手中冰晶,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去!這不會是那柯瑞爾算計好的吧?能駕馭住這裏麵的魔力的人怎麽看也隻有我一個呀!”


    冰雪女王柯瑞爾雖然是無欲無求,對世上的一切都毫不在意,但作為屹立於世間巔峰的頂尖智慧存在,這種小小算計對她來說就是隨心所欲的一筆而已,至於最後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她並不在意,她這隻是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加精彩一些,好排解一下自己的無聊。


    沃茲搖搖頭,還是收起冰晶,向部落的隊伍趕去。


    歸隊後,沃茲變得更加沉默,除了繼續教授利娜兄妹兩人魔法之外,基本上不再跟其他人交流。每天幾乎全部時間都在沉思。


    這次與冰龍柯瑞爾的相遇讓沃茲對冰的魔法的理解進入到一個更深的層次,他開始嚐試進一步挖掘這股力量。


    雖然沃茲掌握的魔法是冰之造型魔法,但在柯瑞爾的眼中卻不會有太細的劃分,對她而言這就是冰的魔法,是掌控冰的力量——而冰雪女王無疑就是這個力量的主宰。


    觸類旁通,與更加強大存在接觸是有天分的魔導士最有效的提升手段。沃茲更加如此,他的閱讀天賦從來沒有停止過,這與柯瑞爾的短暫接觸和對決已經他獲得足夠豐富的素材了,剩下來的就是消化和吸收。


    柯瑞爾的強大讓人隻能仰望,不過沃茲卻沒有一味地追求她的魔法道路。自始至終,自己身為冰之造型魔導士這一事實都不可能改變!而且沃茲也始終堅信著老師烏魯的觀念,隻要找到合適的造型,那麽冰之造型魔法就是最強的魔法。


    就在不久前,沃茲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造型。而在這之前,沃茲一直都是依靠模仿烏魯的造型“薔薇王冠”,或者幹脆就是披著冰係魔法的文字魔法。


    在灌注了沃茲強烈的意誌後,專屬於他的造型終於被確立了。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造型,獨特到就連師出同門的格雷和利昂也無法理解,姑且隻能認為是受到沃茲特有的文字魔法影響而產生了未知的變異。


    烏魯和她的女兒烏魯蒂亞的造型是一脈相承的薔薇王冠;利昂的造型就算是比較奇特的動物造型了;而格雷是中規中矩的靜之造型。這些魔法的造型還都是有跡可循的東西,是世界裏確實存在著的“實際物體”。


    而沃茲的造型就抽象得多了,從他領悟之初的“斬魔大劍”到後麵的“狙魔槍”,說到底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形象,隻能算是某種“概念”。沃茲所做的就是將某個概念用自己的魔法造型出來,或許真的是受到了文字魔法的影響!


    前麵的兩個魔法都是針對“魔”這個對象開發的。不是惡魔,而是沃茲主觀中認為的邪惡存在,附加在上麵的概念也是凶狠無比的必殺型,哪怕是六魔將軍首領的布萊恩和會長“無”,也確實被這兩個魔法“殺死”。


    這是相當強力且有效的造型魔法!隻要沃茲跟敵人在實力上沒有質的差距,那麽他的魔法就是絕對的。


    “所以……現在我的目標就是開發出真正的‘屠龍術’麽!”沃茲緊緊攥住掛在胸口的冰晶。


    在冰龍柯瑞爾造訪之後,鍾仁部落接下來的路程平靜了許多。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其他巨龍,就連強大一些的魔獸也不曾看到。隨著目的地的接近,部落裏的人們紛紛祈禱,感謝著神明的照顧。


    當然某種意義上就是對著沃茲乘坐的大車祈禱朝拜了,畢竟他是“神使”嘛,連傳說中的冰雪女王都專門前來拜訪的大人!


    大祭祀和酋長等部落強者則確實感受到了,自從那天沃茲與冰雪女王會麵回來以後,他的身上就多了一股強大而隱晦的力量,跟冰雪女王的魔力波動極為相似。正是由於沃茲帶回來的這股力量,庇護著整個部落的安全,讓其他惡龍魔獸不敢輕易接近。


    從這個角度來看,朝拜沃茲也真的沒有錯。


    在隊伍穿越了又一個大峽穀之後,人們眼前豁然開朗。


    呈現在大家眼前的是一片規模巨大的盆地平原,方圓幾百公裏的大盆地幾乎看不到邊,周圍四麵環山,高大巍峨的山脈連綿起伏,像是兩條巨大的臂膀環繞著包圍住這塊大盆地。


    他們的眼前人聲鼎沸,隻粗略一看就能發現了十多個不同的部落正在熱火朝天地安營紮寨。


    平原上充滿了人類的氣息。沃茲攀上旁邊的岩石向遠方眺望,入目之處竟然都是一個個大小不同的部落。匯聚到這裏的人數恐怕也有成百上千萬了!


    哪怕在未來的時代,沃茲也沒有見到過這麽多的人,整個菲奧雷王國也不過一百五十萬人。


    “這麽多人都擠到這裏,沒問題嗎?連狩獵的空間都沒有吧?”


    “沒問題的。”大祭祀也來到了沃茲身邊,同時向平原中心位置指去,“王已經解決了食物的問題。”


    那裏是大塊的農田。


    “欸,從遊牧文明進化成農業文明了嗎?這算快還是算慢呢?”


    大祭祀自豪地說道:“這就是我們遷徙過來的原因,這裏是王的領土,絕對安全的地方!一年前王率領大軍戰勝了龍族,與龍族簽訂了契約將此地劃為了完全屬於人類的領土,未經允許巨龍不得進入!到了這裏,我們這樣的普通部落就真的安全了。”


    沃茲卻很是懷疑:“簽訂了契約就可以放心了?那些惡龍根本不會在意那一紙契約吧?”


    “放心吧,大人!”祭祀耐心地解釋說,“龍王的威嚴能夠保證讓絕大多數的龍族遵守契約。至於剩下的少數強硬分子,就算前來入侵也會被王阻止打敗的。”


    沃茲問:“這裏沒有站在人類一方的龍嗎?”在這裏他沒有感受到龍的氣息。


    “沒有,擁有巨龍保護的城市和部落都不怎麽畏懼惡龍攻擊,也不會選擇遷徙來這裏。據說在遙遠的另一片大陸上倒是有很多這樣的城市。不過王不喜歡龍族,就連好龍也不喜歡。所以王的軍隊,王打贏的戰爭都是完全依靠我們人類自己的力量!”大祭祀驕傲地抬起頭,目光狂熱地看向平原中央的位置。


    沃茲知道,這個所謂的王,就是後來的黑龍王阿庫諾羅利亞了。第一代棋局的對弈者,曾經最堅定最純粹的人!


    “那麽王的名字呢?”沃茲注意到部落中所有人提到他時,從來都沒有說過他的名字,隻是一致地將其尊稱為王。


    “名字?”大祭祀一臉莫名,“王就是王,怎麽會有名字呢?”


    “……”沃茲轉頭看向中央最大的一個部落群,“原來是這樣嗎?王……人之王,舍棄了自己的個性,成為王來背負人類的一切嗎!”


    沃茲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好奇,想要去看看這位堪稱偉大的人物,看看他將來最強大的敵人真正的樣子。


    這位王聚集了數百個部落,據說是要建立一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部落聯盟,以抗衡龍族的威脅。但是沃茲卻清楚,王真正想要建立的遠遠不止一個鬆散聯盟,他想要的是一個真正的王國!


    現在他還是王,但是沃茲早已經知道了未來曆史走向,他最終被世人銘記的稱號卻是“暴君”!他建立的是一個高度集權的獨裁帝國。正是憑借著這個龐大的帝國和他殘暴無情的統治,暴君才得以展開對龍族的全麵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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