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陳俊峰就這樣在橫店住了一個禮拜,他突如其來的殺到劇組,這次又莫名奇妙的說要離開。[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徐導嘴上說著“何必那麽急著走”,內心卻巴不得讓他坐著火箭趕緊滾,陳俊峰道,“我平時用的那把遮陽傘和太師椅就留給清源吧。”


    蘇清源道,“我還真是謝謝你了。”


    陳俊峰拍拍他的肩膀,“客氣了。”


    徐導道,“陳少,我叫助理在和平飯店那訂了一桌酒,你來的時候我們沒好好招待你,你走的時候我得請你好好搓一頓,要不就是我的失禮了。”


    統籌偷偷瞟了導演一眼,心想:用的不還是投資人的錢。


    陳俊峰本來不想去,但是想到橫店這裏沒電腦,手機網速卡成狗,晚上回家除了健身也沒別的事情做,和劇組的帥哥美女聊聊騷也是挺解悶的,所以雖然看徐導不順眼,但也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到了晚上,劇組提前收工,二三十號人齊聚和平飯店的一個大包廂,陳俊峰先到的,他左手邊是蘇清源,右手邊的位置還空著,這時候徐導進來了,自然而然的朝陳俊峰走過去。


    陳俊峰手搭在椅背上,“這個座留著放包。”


    徐導一刹那有些尷尬,隻好皮笑肉不笑的換了個座位。


    蘇清源低聲對陳俊峰道,“你這樣不合適吧。”


    陳俊峰不以為然,“我一個投資方還得哄著他?”


    蘇清源道,“他怎麽著你了,我發現你特別愛針對他。”


    “沒什麽,就看他不像好人。”陳俊峰當時雖然對這部戲沒上心,但是印象中,徐導並不是《塞》劇一開始定下的導演,隻是徐導後來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收買了製片人,就在簽約的前一天,製片人晚上十二點給陳俊峰打電話,東拉西扯的非要換導演。


    陳俊峰嫌他煩,直接叫他自己決定,現在看來,人果然不能偷懶。


    蘇清源低頭笑笑,不說話。


    不到一會兒,菜都上齊了,陳俊峰身邊那個位子還空著。


    李菲菲先端著一杯紅酒過來,“陳少,我先敬你一杯。”


    陳俊峰對李菲菲沒好感,但是礙於周全的麵子,還是和李菲菲碰了杯酒,喝完這杯酒,陳俊峰忽然就覺得挺沒意思的。


    他問蘇清源,“傅淺沒來?”


    蘇清源道,“她從來不參加這種活動。”


    也難怪別人說她冷漠、不合群。


    蘇清源想,如果不是他一開始的刻意靠近,那麽傅淺和他也許會像傅淺和劇組大部分人一樣,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陳俊峰滿心煩躁,站起來和大家碰了杯酒,便提出要回酒店。


    徐導自然要挽留他,“陳少著什麽急,這不才剛剛開始麽,一會兒吃完飯咱們去泡個澡,啊,是吧,這些日子大家都累了,咱們去舒坦舒坦。”


    再傻的人也能聽出言外之意,這徐導果然是喝多了,當著這麽多女演員的麵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陳俊峰一陣犯惡心,“我有潔癖,你們先玩。”


    ?


    顧盼洗過澡,穿著浴袍翻看日曆,隻覺得這一個半月的拍攝就像夢一場。


    明天就殺青了,可是殺青之後呢?


    她拿著一麵鏡子使勁的照,企圖能從鏡子裏看出些什麽,然而好半天,她都沒看見任何端倪。


    【dz】啊【dz】,到底怎麽樣你才會出現啊!


    到底怎麽樣才能完成任務?


    這什麽破係統啊,連個任務完成進度也不顯示,這輩子還有日子換回來嗎?


    哎,換回來……


    就算換回來又有什麽用,失去的已經失去,而擁有的也不是自己的。


    她看看劇本,明天是周目喜的最後一場戲,這最後一場戲指的是拍攝順序,而在故事中,這其實是周目喜和成河的初遇戲。


    她不用出什麽力,隻需要安安靜靜做一個貌美的瞎子,由著蘇清源對她露出驚豔的表情就夠了。


    想到之前和蘇清源拍攝的點點滴滴,他們明明已經拍了那麽多愛的死去活來的對手戲,在末了卻要像陌生人一樣回到□□,假裝彼此沒有過曾經,這戲的拍攝順序也是醉人。[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這就是演員。


    可是她不是演員,已經發生過的事、付出過的感情,她怎麽能裝作若無其事,有句話叫覆水難收,她暗戀了秦朗七年,這些真的能成為逝水,在記憶中留不下一絲痕跡麽?


    她以後怎麽麵對秦朗,怎麽麵對妹妹呢?


    忽然間,顧盼有點害怕換回去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急促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


    陳俊峰在回酒店的路上接了一通電話,電話裏的男人和他說一切都搞定了,陳俊峰道,“明天早上的飛機。”


    明明一切都搞定了,可是陳俊峰並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等他見到顧盼悠閑自然的站在他麵前時,他更覺得內心不快了。


    隻見她穿著粉色的長袖浴袍,腰上隨隨便便紮了個帶子,身形的玲瓏曲致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浴袍的領口有些大,露出鎖骨處一片白嫩細膩的皮膚。


    陳俊峰眼睛都有些直了,顧盼也意識到哪裏不對,她低頭一看,忙蓋住自己胸口一片春光。


    顧盼拉著門把手要把陳俊峰關在外麵,陳俊峰卻從縫隙中鑽了進來,“切”了一聲,“我又不是沒看過。”


    顧盼被他這話說的又羞又惱,雖然這身體不是自己的,但是身臨其境體會陳俊峰的話,卻覺得羞恥感爆棚,“你出去!我以為是彤彤才開門的!誰讓你進來了?”


    “嗬嗬,咱倆好歹也有一腿,今天你們劇組請我吃飯給我餞別,你連個臉都不露,傅淺,你可真夠意思啊!”


    倒不是顧盼故意不去的,而是這種場合通常丁凱就會替她回絕了。


    陳俊峰在顧盼床上坐下,四下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間,“沒想到你一個女人房間這麽亂,平時不做家務的麽。”忽然間他恍然大悟,“怪不得你從不叫我去你們家,原來是家裏像狗窩沒臉見人啊!”


    顧盼被陳俊峰這話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平日裏生活確實邋遢了些。


    對於一個懶人來說,隻有心血來潮時才會一下子把房間收拾的幹幹淨淨,至於其他時間,她的東西都是隨意疊放,雖然亂的很有章法,但是從視覺效果來說卻很不美觀。


    陳俊峰抬眼一看,見到顧盼怒氣衝衝的瞪著自己,忽然覺得挺有意思的。


    他這人嘴賤,以前時不時的就喜歡招惹她一下,但是這女人太強悍,三言兩語就能把他噎的沒話說,搞的他在她麵前挫敗滿滿,可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她戰鬥力下降了,陳俊峰覺得眼前的女人總是一副想幹掉他又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這感覺還是挺爽的。


    隻可惜……


    陳俊峰站起來,手插在兜裏,在顧盼麵前晃了兩圈,始終不知道怎麽開口。


    而顧盼在此時此刻卻是更嫌棄陳俊峰了,她在想,丁凱告訴她,殺青後趕緊和陳俊峰分手,而明天就殺青了,提前一天說似乎……也沒什麽關係?


    就在顧盼猶豫不決時,陳俊峰卻撓撓頭發,艱難開口道,“傅淺,你有看上別的男人嗎?”


    顧盼一愣,沒反應過來陳俊峰是什麽意思。


    陳俊峰清清嗓,道,“咱倆,充其量也就算個炮/友……”


    “炮……友?”


    顧盼還沒砸骨出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準確的說,炮/友都算不上,咱倆都沒約過。”雖然有一次差點約了,但是他最後被傅淺嫌棄了。“所以說,以後別聯係了,井水不犯河水吧。”


    顧盼雖然覺得陳俊峰這人行事作風沒個章法,簡直是莫名奇妙,但是這種結果也算是喜大普奔、普天同慶了。


    沒有怨恨,沒有不甘,陳俊峰還沒這麽順利的和別人分手過。


    其實兩個月前就可以分了,但是陳俊峰一賭氣,硬是拖到現在,如果不是家裏人催他,他可以拖得更久也說不定。


    畢竟,傅淺雖然除了臉,沒什麽討人喜歡的地方,但是至少不讓他覺得很煩。


    顧盼一副明顯放鬆了的表情,陳俊峰還是覺得有些丟臉,他看看手表,時間還早。


    “傅淺,我認真的問你一句,和我分手有那麽高興嗎?”


    顧盼想到傅淺的一堆桃花緣就頭疼,解決一個人就是解決一件煩心事。“一般高興吧。”


    陳俊峰:“……”


    顧盼道,“其實隻是不適合,你也挺好的,畢竟……”顧盼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陳俊峰,“我覺得你至少審美挺好的……”


    陳俊峰簡直氣笑了,“嗬嗬”兩聲覺得太無力,不能完全表達自己內心對於顧盼的鄙視,索性道,“我也不瞞你,我這次來橫店,就是為了氣老爺子的,他最反對我和娛樂圈的人攪在一起。”


    言下之意,大家都以為我是為了你來橫店,其實是他們想太多,是你自作多情了。


    顧盼卻沒有自作多情,因為她近來心情不佳,根本就沒空考慮陳俊峰的事,隻是“哦”了一聲,又歎了一聲氣,“好吧。”


    陳俊峰道,“我是真沒拿你當回事,要不你覺得我忍得了你和那個姓丁的醫生嗎?”


    那個醫生如今都跟著她來橫店了,陳俊峰又不是傻子,還猜不出兩個人的關係?換作以前,他早就暴跳如雷,但是想到自己這次也是在利用傅淺氣老爺子,所以也沒資格指責對方什麽。


    顧盼覺得陳俊峰和傅淺這兩個人的關係還真的挺奇異的。


    陳俊峰走到門口,有些鬱悶的轉過頭,“那個姓丁的還不錯,雖然不如我,但是也能配你了。”


    顧盼也覺得丁凱很好,雖然對她算不上好,可是對傅淺是真心誠意的好。


    陳俊峰道,“我就沒那麽幸運了,回了家還得和整容女相親,媽的。”說完,隻聽“咣”一聲,


    陳俊峰甩門走了。


    陳俊峰一走,顧盼馬上把衣服換了,防止再有除了彤彤外的什麽“李俊峰”“王俊峰”的夜闖香閨,隻是剛把衣服換好,卻又聽見外麵一陣喧鬧的動靜。


    顧盼提高了警惕,陳俊峰不會又回來了吧?


    她走到門邊,從貓眼向外看,隻見徐導勾著一個長發女人的脖子往自己懷裏帶,而長發女人一直在掙紮。


    長發女人的頭發淩亂,幾乎蓋住了臉,顧盼看不清楚那是誰,她把耳朵貼著門,隻聽見外麵傳來女人抗拒的聲音:


    “導演,不行,導演,我快訂婚了――”


    ?


    傅淺的生活從來沒有這麽規律過。


    她每日早早的起床鍛煉,按時吃一日三餐,晚上按時睡覺,人家高三都是學的昏天黑地不知日夜,每個人雙眼下都是一片烏青,隻有傅淺的氣色越來越好。


    周斌踹她的椅子,傅淺回頭,“幹什麽?”


    周斌道,“盼盼,你這道題記筆記了嗎,我上課不小心睡著了。”


    “沒記。”周斌剛要歎氣,傅淺道,“把本子拿來我給你解。”


    她這模樣就跟記腦子裏似的,周斌有些好笑,把本子遞給她,不到三分鍾,傅淺就還給他一個記得滿滿當當的本子。


    周斌:“……”


    上課鈴響了,周斌還喃喃自語:“也是神了。”


    下一節依然是最令人頭疼的數學課,周斌揉了揉太陽穴,又踢了踢傅淺的椅子。


    “你上課時坐直點,替我擋著,我補個覺。”


    傅淺什麽話也沒說回過頭去。


    周斌在後麵實驗了一下,但是他發現什麽姿勢都不□□全,最後,他終於意識到了問題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第三次踢了踢傅淺的椅子,“你是不是瘦了?”


    傅淺嘴角彎了彎,周斌卻愣住了,因為他發現,在這一刹那,這個diao絲顧盼還挺好看的。


    以前也沒發現啊。


    對於學生時代的男生而言,除了討論遊戲就是討論女生了。


    “你們發現沒有,顧盼長的越來越好看了。”


    放學後,周斌和尹東並肩走著,傅淺走在他們前麵,周斌低聲對尹東道,“你看,她是不是瘦了?”


    尹東道,“以前沒注意,現在看來是沒那麽……壯?是不是因為剪頭發了?”


    “絕壁是瘦了,敢不敢賭五袋辣條?”


    “誰跟你賭啊,有病。”


    “你才有病。”


    “你最有病!”


    “說別人就是說自己。”


    “這句話同樣送給你,反彈!”


    “再反彈――!嗶――!”


    走在前方的傅淺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兩個小男生勾肩搭背,你戳我以下我戳你一下,那畫麵太美真是不敢看。


    兩個小男生發現被議論的當事人回頭看他們,當即立正站好,傅淺走過去,“你們對我的體重很感興趣麽?”


    周斌道,“不!是張順風比較感興趣!我是替他研究的!”


    傅淺懶得聽他耍貧嘴,“那我替他謝謝你。”


    說完便轉身要走,周斌拉著尹東追上傅淺,“盼盼啊,你最近挺diao啊!”


    這點尹東倒是表示讚同,前幾天老師將月考成績貼在教室的後牆上,他向來是個講究“知己知彼”的人,所以用了一中午的時間研究了一下班上同學的成績,結果他驚奇的發現了名單的中部的傅淺。


    “顧盼,你最近學習進步很快啊,有什麽訣竅麽?”


    傅淺說,“很快麽?”


    “那當然,我替你算了一下,你月考要不是作文沒寫白白扣了六十分,總分肯定在班裏前十名!”


    傅淺道,“又不是年紀前十名。”


    “臥槽!”周斌聽不下去了,這明顯就是在裝逼啊!以前的顧盼別說班裏前十名,不是年紀後十名就不錯了,而聽她現在的口氣,就好像自己平時都是年紀第一名一樣。


    尹東的成績一直處於班上中下遊,這次月考成績小有提升,浮動到了中遊的位置,名次比傅淺低一名,但是這足以令他暗暗高興好幾天了,為此還和家裏人邀功,家裏人還答應他明年春節帶他去海南旅遊呢。


    可是聽傅淺說話的意思,他忽然覺得自己的進步太不值得一提了……


    傅淺完全不知道自己輕飄飄的幾句話給兩個小男生的內心帶來了多麽嚴重的心理傷害,她向來是


    追求極致完美的人,要麽不做,要麽就做到最好,所以,如果不是站在最高峰,那麽任何成績都沒什麽值得慶祝的。


    而她已經整整七年沒有享受過這種因為追求到極致的滿足感了。


    除了處女座《聽雨》的本色演出受到業界一致肯定,她之後的每一部戲都被人罵,且罵聲愈演愈烈。


    整整算來,她出道七年,竟有六年半的時間都陷在一種失落的抑鬱中。


    不過……這兩個月心態倒是少有的平靜,仔細想來,她已經很久沒有去看心理醫生了,但是現在似乎已經不需要了。


    “顧盼,你為什麽沒寫作文啊?”周斌好奇的問道。


    傅淺平靜的說,“考試時睡著了。”


    周斌和尹東忍不住比了個大拇指,“你夠叼!”


    傅淺回到家,吃過飯便回了房間,她從抽屜中拿出那張語文試卷,盯著作文題目看了很久。


    作文題目是:請以“子欲養而親不待”為題寫一篇議論文。


    她握著筆,盯著空白的作文格紙,怎麽也不知道如何下筆。


    但是這是她今天完成這篇作文的最後期限,她倒不是懼怕老師,隻是想到自己不能每一次考試都不寫作文吧?孝禮仁義勤、作文的主題總共就那麽幾種,她不能看到不喜歡的題目都選擇逃避。


    可是……


    “咚咚咚――”


    果然是顧父。


    因為顧母進門從來不敲門的。


    顧父貓著腰關上門,對傅淺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給傅淺,“你媽出去串門忘帶手機了,結果有人給她打電話,我一看是找你的。”


    看顧父那個表情,傅淺就猜出打電話的肯定是個男人,這男人肯定不是別人,是丁凱。


    傅淺遲疑了幾秒,終是接過手機,然後深深看了顧父一眼。


    顧父很無辜,“你要背著爸爸接電話嗎?”


    傅淺靜靜的看著他。


    顧父:“好吧……我給你看門,你媽回來我就敲門,聽見聲音你就掛電話,然後把通話記錄刪了聽見沒?”


    傅淺看見顧父這樣子,忽然就笑了笑。


    “好。”


    顧父一時有些怔住了,因為他發現自己沒心沒肺的大女兒好久都沒像今晚這樣對他笑了。


    傅淺拿起電話,“丁凱,你不要再――”


    “淺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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