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談話都喜歡長篇大論,孟夷君已經做好了耳邊嗡嗡嗡的心理準備。


    “小孟啊,那我就實話實說了,這封信裏麵講,說你私德方麵……嗯,挺有問題的。”沈校慢條斯理,畢竟他也覺得,把這種事情擺上台麵,大家彼此臉上都不好看。“你和學生家長……嗯……走得好像有點近?小孟,我是你領導,我就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勸你,女孩子,名聲很重要。你這種年紀,正是談朋友找對象的時候,自愛一點,才能有個好歸宿啊!”


    沈校喝了一口茶,砸砸舌,繼續說:“我有個侄女,也跟你差不多大,小孟,我是真的為你著想,你這個樣子,以後可怎麽辦?你們女老師,一向是婚戀市場的搶手貨,你工作這麽好,形象又好,本該有大好的前途,何必這麽想不開,去……去插足自己學生的家庭呢?你的學生,以後也會恨你的!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老師正是迫使自己爸爸媽媽分開的元凶,他能接納你嗎?他以後會怎麽看你?我們為人師表的嘛,怎麽能做出這種喪德敗行的事?小孟,你仔細想想,我說的話有沒有道理?”


    “有道理的,沈校,你的話,完全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殷殷叮囑,我會放在心上的。”


    沈校一看孟夷君“認錯”態度良好,這次談話收效不錯,心裏也很開心。便說:“小孟,那這樣吧,你不要再跟那個家長搞七撚八,我給你調崗,先去後勤做幾個月,等風頭過去了,你再回來教書。”


    孟夷君的臉色不太好看,說:“沈校,我如果調了崗,別人會怎麽看我呀?先前那些流言蜚語,我都認啦?”


    她原先認下沈校的話說的“有道理”,隻是承認基於長輩的身份,對她這個後輩的關切,的確都是發自內心的。並不代表她孟夷君與學生家長“搞七撚八”,試圖插足別人的婚姻生活。


    這些她並不承認。


    她當下便想與沈校解釋的,沒想沈校話趕在了她前頭,說出希望她“調崗”的話,那可不是被人冤上了頭嗎?


    再說,她真的非常熱愛教育事業,完全沒辦法接受“調崗”的提議。


    “小孟,你別鑽牛角尖嘛!領導這都是為你好。”


    “沈校,我明白您對教職工的關心,但是——”孟夷君挺了挺身,完全不畏與校長對視:“我必須要澄清的是,我的男友,哦,就是您說的那位學生家長,我們現在的確在交往,周末嘛,身為女朋友,我去他家看看,這應該是合理的吧?”


    “唉,年輕人,糊塗啊!”沈校一臉“可惜了”的表情。


    *******************


    “小孟,你既然執迷不悟,那我也沒辦法啦,我是約翰尼小學部的校長,我有責任維護約翰尼的聲譽,對於私德虧缺的教職工……我隻能……”


    孟夷君打斷了校長的話:“沈校,我能問個問題嗎?”


    “你問。”


    “您說的……哦,這封信裏說的——”孟夷君點了點桌上的牛皮信封:“我‘私德有虧’到底指的是什麽?如果是莫須有的罪名,我想我必須要澄清的。”


    “唉,小孟,你怎麽還是這樣呢!我這個做長輩的,剛才說的話,都白說了嗎?你插足了學生的家庭,這……”


    沈校扶了扶眼鏡,實在說不下去了。


    “沈校,我想,你對我是有些誤會。”孟夷君不緊不慢,條理清晰:“我目前單身,您說的那位學生家長,他也單身,我和他因為孩子的溝通,互生好感,都覺得對方挺好的,願意交往試試看,這個……談不上私德吧?”


    “他……是離異家庭?”


    沈校表現出的驚訝告訴孟夷君,他原先肯定不知道夏越是單身領一個孩子,那封所謂的匿名信,應該有刻意隱瞞事實,造謠中傷之嫌。


    沈校既然也是被蒙在鼓裏的,孟夷君便不想為難他,解釋道:“我那個學生,叫清清,是單親家庭,我挺喜歡他的,也願意以後照顧他。孩子一個人蠻可憐。和他爸爸產生了感情,倒挺意外,我自己也沒想到——這是我的私事,沈校,恕我不願多談。但您說我——拆散班上學生的爸爸媽媽,介入別人感情做第三者,這種罪名,我是萬萬不敢擔的。”孟夷君笑了笑,反將校長一軍:“沈校,您剛才也說啦,女孩子的名譽尤其重要,我還沒結婚呢,也請您——不要道聽途說,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強加給我。這樣……對我們學校的聲譽,也是很不利的。”


    孟夷君悠悠地踏出校長辦公室。


    她搓了搓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汗出的厲害,剛才太緊張啦。


    這麽多年的職場生涯告訴孟夷君,低調才是安生之道,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願得罪領導。


    好在沈校長不是個背後放暗箭的小人,他知道了事情真相之後,表現出的歉意已經使孟夷君很快消了氣。


    但是……還有一樁事未明,使孟夷君如鯁在喉。


    寫那封匿名信的人,究竟是誰?


    她剛才也向沈校長提出要看一下這封信的要求,但被沈校拒絕了。並說,事情已經過去,他了解孟夷君是被冤枉的,這便夠了。希望孟夷君不要再旁生事端,究查下去,對學校的名聲很不利的。


    孟夷君雖然覺得憋屈,但她也能理解沈校的做法,寫匿名信遞到校長辦公室的,肯定不會是校園外麵的人,若再刨根究底,必然要牽扯許多不睦同事的事端來,於學校大環境無益。


    在其位,謀其政。校長坐在那個位子上,肯定要為大局考慮。


    也就是說,寫匿名信的那個人,她永遠都不會知道是誰了。


    這麽想想,也挺可怕的。她在明,敵在暗呀,哪天再暗中放個冷箭,還不夠她再喝一壺?


    懷著心事,她走出了校園。


    *******************


    馬路邊的老位子,今天倒沒見了夏越的車。


    孟夷君心知夏越肯定有事絆住了,她便打算自己打車回去。


    剛掏出手機準備用叫車軟件喊出租車呢,靠停的一輛敞篷在她耳邊“滴”個不停,孟夷君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居然是李公子坐在車裏招呼她!


    副駕上的妹子越過李斯算,向她招手:“夷君,快上車!”


    是桑以寧。


    孟夷君一看桑以寧也在車上,心裏很開心,便上了車,捂臉道:“李公子,快開車,天了嚕,這麽壕的車,在眾目睽睽之下接我,明天我八成得被傳被人包養了!”


    約翰尼國際學校雖是貴族學校,每次學校開放日,校門口都是一水的名車,但像李斯算這麽壕,開全球限量超跑的,畢竟還是少數,紮眼的很。今天孟夷君可算是見識到什麽叫人言可畏了!說不準明天真被叫去約談,讓她談談“被包養”的感想。


    也是微醺啊!


    “不是吧夷君,你們學校還能這樣?被包養?哈哈!”桑以寧咯咯直笑。


    這小妞幾日沒見,倒像過了幾個世紀那樣漫長,與李公子進展神速,孟夷君抬頭捏了捏桑桑的鼻子,笑道:“小妞和李公子挺好哈!”說著,便各瞟了兩人一眼。


    李斯算竟還有靦腆的一麵,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專注開車。


    “桑桑,今天不是要約我做電燈泡吧?哈哈,不會那麽巧正好經過我們學校?”孟夷君繼續調侃。


    “你還敢笑我呢,”桑以寧“回擊”道,“是誰不聲不響地就上了《紅妝》,把戀情昭告天下啦?”


    孟夷君窘的不能:“好啦,說不過你。”


    “是這樣啦,撕蒜說,他們圈子幾個好友約了場酒會,名義上呢,是隨便聚聚的,實際就是給夏總接風的,那正好嘛,我們兩個一起去熱鬧熱鬧!”


    “夏越也去?”孟夷君知道,夏越沒來接她,今天可能會很忙。


    “去!”駕駛座上的撕蒜開腔了:“夏總夫人,我就是夏總差遣來的司機啊,他今天忙,讓我先來接你,一會兒他直接去酒會。”


    孟夷君恍然大悟:“有勞小李公子啦。”


    *******************


    這一場雞尾酒會是露天的,場地很大,院子裏帶大遊泳池,看著像是平時的度假山莊,臨時租來用的。


    “居然還有圈裏人。”桑以寧拉著孟夷君的手,小聲嘟噥一句。


    孟夷君仔細看,果然還有幾個比較麵熟的小明星三三兩兩地夾在人群裏。原本以為隻是幾個人之間一場簡單的朋友小聚呢。


    “桑桑,這麽多明星啊,我……是不是打扮有點土?”


    “哪能啊,哈哈,”桑以寧豪邁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我在呢,哪輪得到你墊底!我們這種碼字死宅,走到哪兒都是睡眼惺忪,哈哈……”


    這次酒會主場人物是向昊隅,撕蒜還有夏越共同的朋友,這孟夷君是知道的。


    聽說這向昊隅女朋友是影後葉端晴,既然是向昊隅擺的局,葉影後八成也會來,娛樂圈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一脈搭著一脈,小明星們牽枝順脈的,想要攀個高,也是人之常情。這種局子,十八線咖位的,擠破腦袋也想來啊,各種資源都在吶,隨便一撞,說不定都能撞上個好角色。


    所以在局上,能遇見各種娛樂圈熟麵孔,也可以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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