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化妝間出來, 慕筱白轉眼便看到立在長廊打電話的喬兆森,他穿一套剪裁精致的合體西裝, 他頭頂有一盞銀白色的簡約廊燈,明朗的燈光投在他身上, 襯著他身形頎長,麵容俊朗。


    不過現在喬兆森臉上的表情並不那麽好看,眉頭緊鎖,神情染上了一絲倦意,此時他正背對著她,對電話那頭的人低聲講著話。


    慕筱白下意識尋思了下,待酒席散去後, 她幫喬兆森揉揉額頭, 結婚是件互動的事情,她辛苦,他也辛苦。


    喬兆森轉身看見她的時候,表情明顯一愣, 然後把手機放到西裝內袋裏麵去, 對她揚起一抹笑意:“換好了麽?”


    慕筱白點點頭,笑著向喬兆森走去,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剛剛跟誰打電話呢?”


    “一個老朋友而已。”喬兆森語氣清淡,轉臉看著她,從懷裏掏出一枚婚戒,放到她手裏,“收著……”


    慕筱白低頭看著這枚婚戒, 很漂亮的設計,鑽石並不是很大,完全比不上她現在帶著的這枚,但是沒有什麽理由,她更喜歡喬兆森現在遞給她的這枚。


    她抬頭看著喬兆森,狐疑道:“不是已經有婚戒了麽,為什麽要送我這個?”說完,她對他揚了下左手的無名指,示意她解釋為什麽他再給她一枚婚戒。


    喬兆森拉過她的手,褪去她手中現在婚戒:“那枚戒指是喬家買的,這枚是我買的。”他說的是實話,她手中現在戴著的這枚戒指,是喬雲清讓人準備的。


    那時他覺得這可以用來給自己的妻子了,但是現在她對於他的定義,並不隻是“妻子”而已。


    慕筱白嘿嘿地笑了兩聲,一雙漂亮的眼睛閃閃發亮,像是裏麵鑲了一顆褐色的琥珀珠子,她說:“這可不成,你現在送我的這枚,跟你手上的這枚不般配。”


    喬兆森笑笑,從袋裏又掏出一枚銀白色男士鉑金戒指:“你幫我戴上。”


    慕筱白拿過他那枚戒指,一邊幫他戴上,一邊嘀咕道:“完了,你那麽小氣,娶了一個像我那麽漂亮的老婆,鑽戒也不會買大點,不知道以後會不會疼老婆。”


    喬兆森忍不住揚起唇角,搖了搖頭。


    突然,慕筱白低呼出聲,放在喬兆森手腕上的手不由僵了僵。


    喬兆森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不自然地收回手,扯出一個遮掩性的笑容,伸出另一隻手拉住她:“客人差不多到齊了,我們出去吧。”


    慕筱白遲疑了下,也不再多問,雖然剛開始她看見那道傷疤的時候,隻是驚訝,而喬兆森對它的反應,讓她心裏不再隻有那麽點驚訝。


    傷疤不大,深深淺淺在手心左上方留了條痕跡。


    這應該是打架鬥毆時留下的傷疤,她其實挺難想象的,像喬兆森這樣的男子,能跟誰打架鬥毆,或者說,誰敢跟他打架鬥毆。


    走在半路的時候,慕筱白開口說:“那道傷疤是削水果時劃傷的吧,現在我們在一起過日子了,以後你想吃梨吃蘋果啥的,跟你老婆吱個聲,我幫你削,我削得可好了,可以連著一條薄皮不斷呢……”


    喬兆森捏了捏她手心的肉,然後說:“好。”


    慕筱白:“……能使喚我的地方,倒答應得很爽快啊。”


    ……


    如果結婚最開心是收紅包的時候,最痛苦便是敬酒。


    “筱白,今天很漂亮。”賴雅雅站起身,笑意吟吟,看著她和喬兆森說,“祝福你們新婚愉快,”


    慕筱白拿起一杯酒,對賴雅雅說:“謝謝。”說話,她便舉起酒一飲而盡,“酒”入喉間,她明顯一驚,抬頭看著喬兆森,用眼神問他,你丫怎麽把酒兌成了白開水?


    喬兆森摟了摟她的腰身,但笑不語,往下一桌走去。


    慕筱白拉了下他的衣角,小聲說:“喬兆森,怎麽把酒換成白開水了?”


    喬兆森低頭在她耳間說:“上次我見識過你的酒量,如果不做手腳,我很擔心會出現什麽意外。”


    慕筱白哼哼唧唧:“既然要換,也別換成白開水啊,多沒有味道……”


    ……


    來到吳悠的坐的酒桌前,慕筱白指著她對喬兆森說:“這是我的表姐吳悠,b市美女律師。”


    喬兆森端起酒杯,跟吳悠點點頭,然後端起酒杯:“我先幹了,你隨意。”


    吳悠抿了口酒,然後把酒杯放置在酒桌上,抬頭看了眼喬兆森,語氣並不那麽如意:“喬總爽快啊……”


    喬兆森抿唇笑了下:“表姐客氣了,叫我名字便可。”


    慕筱白嗅了嗅吳悠和喬兆森之間的氣氛,覺得吳悠很有掐架的苗頭。


    吳悠目光轉移到慕筱白臉上:“既然嫁人了,就把男人看得緊一點。”


    慕筱白看了眼正在幹笑的姐夫,對吳悠說:“像你管姐夫一樣麽?”


    吳悠笑罵道:“死丫頭。”然後她正了正色,轉臉對喬兆森說,“我們家弟弟妹妹一籮筐,但是白白是最和我心意相投的一個,好好照顧她吧,別做讓她傷心的事情。”


    喬兆森語氣淺淡:“表姐多慮了。”


    ……


    要轉移下一桌的時候,慕筱白對喬兆森說:“你別介意吳悠的態度,她就這性子,說話特別直,就一隻直射飛機,噴人型的。”


    喬兆森搖搖頭:“不會……頓了頓,“看得出來,你們關係很好。”


    慕筱白笑了兩聲:“是啊,現在她也算我娘家了,護著我也是正常的。”


    ……


    客人很多,雖然很多隻是打了個招呼,並沒有敬酒,但是半圈下來,慕筱白覺得她肚裏已經被灌滿了白開水。


    她有點擔心喬兆森的情況:“你現在感覺還好麽?”


    喬兆森雙眸愈來愈清亮,身子還算穩當,說話的語序也正常:“應該還能頂一段時間。”


    慕筱白有些擔心:“不行,我得要把你的酒換成解酒藥。”


    喬兆森溫柔一笑:“因為你這句話,應該還可以扛久點。”


    慕筱白:“……”


    正在這時,一聲性感的笑聲在她旁邊響起。


    怎麽餘子陵也在場?不過她轉眼一想,餘子陵是喬子冠的表弟,他們家和喬家是姻親,不被邀請才奇了怪了。


    喬兆森對坐在餘子陵旁邊的一位銀發老人說:“伯母,您好……”然後示意讓侍者給老人換上軟飲料。


    老人被餘子陵牽起身,顫抖著手拉過慕筱白的手,對喬兆森說:“這就是你媳婦嗎?”


    喬兆森頷首:“是。”


    餘子陵在一旁提醒她:“外婆,她叫慕筱白呢。”


    老人記性不好,笑嗬嗬道:“叫小白啊,這名字挺熟悉的,好像在哪裏聽誰說過……”


    喬兆森不答腔也不解釋,跟其他在座的人打過招呼後,便擁著她離去了。


    在她身後,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傳來:“奶奶怎麽能忘記小白呢,它是小新旁邊的那條白狗啊……”說完,還學著小新的語氣,有模有樣地念道,“小白,摸小雞雞……”


    聽到這,慕筱白差點腿腳一滑,幸好喬兆森及時摟住她,不然她就要當眾出醜了。


    “筱白……”喬兆森喚了她一聲,“不要介意,童言無忌……”


    慕筱白:“放心,我怎麽會跟一個小孩計較呢。”


    喬兆森:“以後讓我們的孩子跟他們‘童言無忌’去。”


    慕筱白忙不迭地點點頭,收了收挽在喬兆森手臂上的手。


    ……


    酒席在晚上接近十二點多種的時候結束,吳美玲是最後離去的,臨走的時候拉著她的手哭得不成樣子,這個氣勢感覺女兒被賣了一樣。


    慕高達在她旁邊安穩道:“女兒大了,總要嫁的,難道嫁給兆森那孩子,你還不放心麽?”


    吳美玲倒抽了幾下冷氣,斷斷續續說:“我就這一個閨女,現在女孩要住到他家去了,我還不能傷心一下嗎?”


    慕筱白蹲下身,拍拍吳美玲的肩膀:“媽,我會常回家看看的。”


    吳美玲很自然地接話道:“哪怕幫媽媽洗洗碗……”


    很喜感的一段對話,慕筱白心裏也泛起一絲酸楚,嫁人是多歡喜的一件事,但是傷心的疙瘩也多了去了。


    喬兆森也蹲下身,跟吳美玲保證道:“媽,我會好好照顧筱白。”


    吳美玲抹抹眼淚,欣慰地笑了起來:“白白嫁給你,我很放心。”


    在回喬家的路上,慕筱白趴在喬兆森的肩膀上打著哈欠,倦意重重。


    喬兆森抱著她,將她頭放在自己懷裏,柔聲問:“很累麽?”


    慕筱白眼睛一張一合,飄了一個白眼給喬兆森:“你穿一雙十公分的鞋,試試看能不能站十幾個小時?”


    喬兆森輕歎了口氣,語氣自責:“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可以穿低些麽?”


    慕筱白語氣委屈,幽幽道:“我想跟你站在一起的時候更拍配點呢……”


    喬兆森略微頭疼,然後傾過身,幫她脫掉高跟鞋,然後用手包住她的腳,輕輕揉捏著。


    慕筱白反身包住喬兆森,趴在他懷裏低聲說:“老公,你對人家真好。”


    “嗬嗬……”前麵開車的司機突然笑出聲,“小少爺和少夫人的感情真好……”開車的這位司機是喬家的老人了,喬兆森是喬雲清的小兒子,所以習慣稱喬兆森為小少爺,另外對喬子冠的稱呼,她現在還記憶猶新,上次她去喬家的時候,這位司機對喬子冠的稱呼是“小小少爺”她那時候宓男那榘。嫻氖薔季加猩瘛


    車開進喬家,喬兆森直接抱著她上樓,繞過一道長廊,推開了一扇帖子紅色喜字的桃木門。


    慕筱白被他抱到床上的時候,偷偷看了眼喬兆森的眼睛,覺得裏麵有危險的訊號。


    正當她覺得要發生點什麽房事的時候,喬兆森站起身,打開門,從門外拿過一盆裝滿中藥的熱水。


    “泡泡吧……”喬兆森把腳盆放在她兩腳中間,雖然語氣清淡,但是還是可以從裏麵聽出了心疼。


    慕筱白點點頭,然後拍了下喬兆森的腦袋:“老公,真乖。”


    喬兆森微微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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