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好像早就不是少年了。”方荷彎身在他麵前,抄手掠走了他夾在指縫間的酒杯。


    肌膚相擦而過時,方荷微微一怔:“手怎麽這麽涼?”


    冰冷地沒有絲毫溫度,就像她實驗室裏的標本。


    方荷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貼近他的額頭,然而岑天的動作更快,他將頭輕輕一偏,準確地躲過了方荷的手。


    目光斜睨著她,聲音低沉透著股慵懶:“做什麽?對我動手動腳的。”


    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殘餘的香水味,和他鼻息間淡淡的酒氣。


    方荷不著痕跡地蹙了下眉,沒好氣道:“你放一萬個心,我對你這種大叔級別的男人沒有絲毫興趣。”


    岑天聞言眯起了眼,意味不明的眼神盯著她:“沒有興趣?”


    “我不過是擔心你玩得太過火……”方荷若無所覺般直起身,目光掠過他淩亂的衣衫,吐字清晰道:“小心身體扛不住,一把歲數了,再來個感冒發燒什麽的,那可就不值當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原因,來解釋他冰冷的體溫。


    “扛不住?”岑天的唇角邪邪勾起,手臂環上她的纖腰,驟然旋身將人推倒,隨後又欺身而上。


    “你要不要試試看……”他的臉不斷湊近,直到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分不清誰是涼寒,誰是溫熱。


    “興許我能扛得住……”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兩人的唇幾近相貼,岑天的吐字愈發喑啞:“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唇瓣上又癢又軟的摩擦,令方荷不自覺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身上的男人悶笑出聲:“你這算是在邀請我嗎?嗯?”


    方荷狠狠用力地掐了他腰間一把,低聲斥道:“起來!”


    “起不來,我一把歲數了,腰不好使。”岑天輕輕的搖頭,嘴唇曖昧地描摹過她的唇線。


    方荷幾時被人這般調戲過,頓時是又羞又惱,可無奈下巴正被他捏在指間,想要偏轉過臉也做不到。


    而任她手臂如何推阻,對方的胸膛都紋絲不動。


    她急得又錘又撓,又掐又擰,“你再不起來我喊人了啊。”


    方荷從來沒想過,她也有被人逼到這麽慫的一天。


    “哦。”岑天淡淡地應了一聲,單手鎖住她雙腕,同時膝上用力禁錮得她渾身動彈不得,無賴道:“那你喊吧。”


    此時兩人的身軀緊密相貼,摟抱的姿勢更是極端曖昧,岑天又附唇到她耳邊,微微疑惑道:“還不喊嗎?”


    方荷的臉都快憋成茄子色了,一口深呼吸,然後對準岑天的耳朵放聲大嚎:“救命啊——”


    她是不指望外麵人能聽到的,因為這房間的隔音效果絕對頂好,她隻能聒吵一下岑天,逼他放手。


    然結果,房門卻被人一腳踹開了。


    這時方荷已經尾音盡斷,她抬首攀附到岑天耳朵的動作,看起來更像是在挑.逗撩撥。


    傅明軒僵立在門外,隻覺渾身血液都在這一刻冰冷凝固,呲目欲裂地瞪著房中,幽昏的燈光下,一雙男女衣衫不整地摟抱在一起,脖頸交纏。


    方荷也在房門破開的那一刻轉首,隻是門框下的少年逆光而立,她看得清身形,卻看不清表情。


    下一瞬,禁錮在她身上的力道驟然消失,岑天麵色冷然地起身,反手將沙發裏的人又往裏推了推,自己溜邊兒坐在沙發上,隔斷另外兩人的視線。


    “有事?”他的聲音,亦如他此刻的表情,冷靜,漠然。


    方荷在他身後也不安生,撲騰著要坐起來,也不知傅明軒到底聽沒聽見她剛才喊的救命。


    門扉中,傅明軒此刻看向岑天的目光,已經不是單純的憤怒了,是恨得簡直想把他撕了。


    事實上,他也的確這麽做了。


    傅明軒二話不說衝進房間就和岑天打起來了,招招取他命門,不留絲毫餘地朝他下死手。


    不過片刻功夫,房間裏就變得狼藉一片,那些價值連城的家具字畫,以及各種珍稀罕見的古董擺件,全都翻倒破碎了一地,甚至連方荷身下的那張沙發都沒能幸免。


    倒不是他們打不出勝負,而是岑天自始至終都不肯出手,相較起傅明軒猛烈的進攻,他的躲避顯得太多輕鬆隨意。


    當然,這也更加觸怒傅明軒,令他追逼地更緊。


    最後房裏的燈也爛了,一片烏漆墨黑中兩人仍在打鬥。


    “住手,都別打了!”方荷多次試圖加入戰局,卻總是被兩人排擠出外。


    好不容易她找到了機會,牽製住傅明軒的一條手臂,可麵對他幾近瘋狂的神情,方荷卻不知該如何讓他鎮定。


    “放手!”傅明軒雙目赤紅地瞪看著她,握緊正在滴血的拳頭。


    方荷的手下一片膩滑,鼻尖更有淡淡的血腥氣襲來,她不必分辨就能知曉這血跡從何而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方荷抓緊他的手不放,目光卻瞥向岑天求助:“剛才的事隻是個誤會,對吧?”


    岑天沒答話,反而以一種淡淡的挑釁目光掃向了傅明軒。


    方荷頓時更急了,忍不住對著岑天爆了脾氣:“你沒事發什麽神經病啊?現在又是想怎麽樣啊?”


    她很清楚岑天對她無意,而且即便是有些好感,也到不了眼前這種程度,所以他一定要激怒傅明軒究竟是為了什麽?


    “你明說了行不行?!”方荷突然又不知為何,心底湧起一股酸楚,眼底也泛起淚意。


    她嚎得歇斯底裏,兩個男人終於安靜了下來。


    但岑天還是沒答話,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因為傅明軒太弱,不受些刺激他就成長不起來。


    是岑天一手將方荷舉托到無人敢欺的地步,他原是善意,可如今他卻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其實早在聯盟給他違規注射基因逆轉劑的時候,岑天就知道,這藥劑大約是未成品,亦或是副作用極重。


    聯盟的基因研究素來保密,穩定期多久他不知道,有沒有解逆劑存在他也不知道,隻是有一點他已經清楚——當初的時空錯亂不是意外,他是被聯盟放棄了。


    可是星戰士,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倒下。


    如今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變化,唯有盡快返回mus星球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盡管,那絲希望也很渺茫,可不管生與死,他都選擇故土。


    所以他沒有時間,再為方荷謀布更多,而她身邊,和她心底,萬幸,早有他人。


    沉默中的岑天,真的無一人能看透他的情緒。


    良久過後,岑天在滿地淩亂中撿起外衫,又麵色平靜地抖落衣衫上的灰塵,勾指垂掛在肩頭。


    “誤會而已,不必當真。”他的聲音很輕,視線也不曾落在兩人身上,言罷他便邁步離開。


    方荷收回目光,垂首時長發散下恰好遮住她的表情,卻掩飾不住她聲音裏的疲憊:“我們走吧。”


    可是傅明軒沒動,眼看著方荷獨身離開,將那道失魂落魄的背影印記在心。


    他低頭,默默地凝視著自己的傷口,腦海裏閃過一幕曾經的畫麵。


    那時候他在卿別苑,也曾因為方荷和岑天的一支舞曲而自傷了手心,那時她滿目心疼。


    可如今,他手臂上傷痕累累,而她卻忘了詢問。


    方荷,他於你無愛,失心的人是你。


    傅明軒無聲地笑了,可笑容裏滿是淒愴。


    一室昏暗,隻有門框裏投進來的光,在他麵前鋪開一條路。


    可傅明軒卻不願邁步,他不知道走出這道門之後,該以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這一切,狼狽。


    於是他蜷膝坐在光柱的盡頭,閉目便不願再睜眼。


    耳畔響起清淺的腳步聲,方荷去而複返,右手拎著醫藥箱,在他身前蹲下,無聲一歎。


    “逞凶鬥狠,傅明軒,你今年幾歲了?”


    淺語像一道光,投進他黑暗的世界。


    “十七歲,方荷,我今年十七歲。”


    也許不及他成熟,不及他穩重,可是,我也終有一天,會如他一樣可以為你遮風擋雨。


    甚至,比他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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