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欠下他太多沒有必要欠的人情,還有,去醫院也太耽誤他的時間。


    江曼勉強的對他扯出笑容:“陸總,我吃幾顆退燒藥就好了,麻煩你幫我找個藥店停車。”為了不激怒他,江曼也並沒有徹底的不給他麵子,停車買藥還能接受。


    他專心致誌地開著車,並不答腔。


    江曼悄悄看向陸存遇的側臉,他的臉在一片陰影裏,顯得尤為晦暗不明,男性獨有的有力手指每一根都骨節分明,隨意地搭在方向盤上。


    “陸總?”江曼叫他刀。


    陸存遇專注看路,挑起眉峰朝她“嗯?”了一聲。


    “我不去醫院。”江曼重複恍。


    江曼很怕他執意的把車開往醫院的方向,如果是跟蘇青在一起,江曼會同意去醫院打一針,因為身體真的很難受,但是有些關懷真的不合適陸存遇給予,恐怕這份關心會變質,變質的情況下不斷延續,直到變成他想的那副模樣。


    他一言不發。


    卡宴行駛了十幾分鍾,碰上紅燈,此時陸存遇的手機也響了。


    陸存遇看了一眼號碼,蹙眉接起:“四嫂?”


    江曼扭頭,看著他接電/話的樣子。


    “好,稍後我去見四哥。”陸存遇聽他嫂子講了片刻,而後如此說了一句,眉眼嚴肅,按了掛斷鍵。


    “陸總有事?”江曼心想借這個機會下車。


    陸存遇眼神深邃的看了江曼一眼,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江曼明白,那點小心思,最好別在他麵前使用。


    他說:“我四哥和四嫂吵架了,我得去勸,你跟我一起,有外人在,我嫂子多少會給我哥一點麵子。”


    “……”


    聽上去,這個理由似乎叫人無法開口拒絕呢。


    很快前方綠燈。


    片刻過後,卡宴停在一家臨街24小時的藥店門口。


    在江曼的手摸上車門把手,要打開車門下車的時候,他對她說:“我去買。”不待江曼有任何反應,他已經一手推開車門,邁開長腿下車。


    江曼安靜的坐在車裏,等他回來。


    燈光無比明亮的藥店裏,陸存遇一身正式西裝佇立,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精致,格格不入的模樣盯著櫃台裏種種藥物,他抬頭,對一進來就看到的那位售藥員說:“請給我一盒女士退燒藥,見效快的,對身體副作用小的。”


    女售藥員一邊找藥一邊打量著這個男人,溫文爾雅,外表有型,開了輛卡宴停在外麵,難得的是說話禮貌,實在少見。


    不過,這退燒藥不分男女。


    買完了藥,陸存遇回到車上。


    車裏備有幾瓶礦泉水,他打開一瓶,把退燒藥和水都遞到了江曼的眼前,眉心微皺:“吃了藥如果還不好,那就要去醫院。”


    “謝謝。”江曼接過,


    吞服完了退燒藥,江曼苦的多喝了兩口水,在車上靜靜的等著退燒藥見效。


    去他表哥家的路上,江曼聽他說起他表哥和表嫂的事情。


    陸存遇的表哥在家外養了一個情/人,住同小區,很快就被家裏的妻子發現,在妻子尋死膩活的過程裏,他表哥下定決心跟情/人斷了關係。


    事情過去半個月左右,他表嫂意外發現丈夫和情/人又在外麵開/房了。


    表嫂再也忍受不了,發了瘋一樣要帶孩子回娘家,寧可不要名聲,鬧大了也要離婚,借此打一打他們陸家的臉。


    由於表嫂是陸存遇朋友的妹妹,所以,鬧出這事表嫂理直氣壯的找陸存遇這半個媒人過去評評理。


    “你會擅長處理這種事?”江曼聽完,問他。


    他搖頭,舔了下唇:“毫無頭緒。”


    “丈夫出/軌,在婚姻勸和勸離的這方麵,男人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應該會勸和對嗎。”江曼認為,男人應該都是一樣的,認為出軌這沒什麽,屬於普遍的正常行為。


    江斯年就是一個不要臉的典型,認為自己心裏明白自己最愛誰就好,其他的屬於逢場作戲。理直氣壯,認為出軌的不過就是一副皮囊,不管在外麵怎麽玩,知道回家見老婆就好,那語氣,江曼聽著惡心,好像出軌後知道回家這行為還是對老婆的恩賜了!?


    對於陸存遇的回答,江曼沒報什麽希望,隨口一問,他回不回答都ok,反正這也不關她的事。


    路上又一個紅燈,他停了車,降下車窗,隨手點了一根煙蹙眉說:“如果表哥死性不改,我支持離。”


    “……”


    江曼有點難以置信。


    他抽了一口煙,吐出煙霧:“我四嫂是我好友的妹妹,大學畢業嫁給我四哥,如果她還深愛我表哥,並不想離,我也不會幹預別人家的事,夫妻冷靜下來,兩個人自己慢慢想想。”


    陸存遇的語氣很平常,他看江曼:“我的這些表哥表弟離婚,陸家所有人都習慣了。”


    他的表情有些


    tang自嘲的意味。


    江曼真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什麽表情對他。


    他呢,他也是離異?


    那段視頻裏女記者說他離異,有一個16歲的女兒,16歲的女兒陸菲江曼看到了,這個女兒是前妻給他生的?


    陸家離異的男人似乎很多,上一回他父親過生日江曼就在,一個生日晚宴經曆下來,江曼對陸家印象最深刻的大概就是陸家龐大的親戚圈子,陸存遇那天晚上曾說,他侄女六七歲還記不全這些表叔的排序。


    江曼記得那晚他的表哥表弟在場的數不清,光是離異的,就好幾個。


    “怎麽不說話?”他問。


    江曼嘴角動了一下。


    “生來家庭就很優越的那一部分男人裏,如果戀愛很早,又衝動結婚,等有了孩子再胡來的想要離婚,這行為是很不負責的,沒有一個好女人會喜歡這類型的男人。”說完僅僅幾秒,江曼就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說些什麽?


    江曼立刻話鋒往回一轉:“對不起,陸總,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感歎,並不是針對你們陸家的人。”


    江曼想說,並不是針對他而說的,但又不好開口。


    前方終於綠燈了。


    陸存遇專注開車,把指間的半截煙蒂扔了:“沒事。”


    江曼的視線在觀察,他生氣了沒有,還好,似乎沒有。


    卡宴已經出了市中心,街道偏僻,路上燈光忽明忽暗,時強時弱,車速也被他稍稍加快,放眼望去,兩排寬闊的街道上根本沒幾輛車。


    陸存遇忽然開腔:“不隻陸家,現今社會離婚率越來越高,陸家離婚的男人多,也要怪陸家的男女比例差異本就很大,幾乎都是男人,離婚的個案不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婚姻裏和另一半發生了難以啟齒的矛盾,能如何做?一輩子過完算一算有那麽長,不如選擇離婚,放開對方。”


    終究他還是開腔為陸家離異的男人辯解了一番。


    江曼又怎麽能聽不出來?


    他接著說:“我的奶奶是個心態特別好的老人,九十幾歲高齡,奶奶安慰家人說,我們陸家兄弟中凡是結婚又離的,這多半是隨了陸家的根——”


    陸存遇說到此處勾起唇角,五官上綻放的依舊是自嘲之色。


    江曼苦笑,還真,不是什麽好根啊——


    ……


    吃完了藥,江曼就漸漸有些犯困,抵達他表哥家的路上,江曼頭靠著車窗,在路上就開始昏昏欲睡。


    到了地方,陸存遇穩穩地停了車。


    副駕駛上的江曼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男人眼中的恬靜模樣。


    下一刻陸存遇動作很輕的脫下外套,傾過身去,小心翼翼的披在江曼身上。


    陸存遇近距離的打量江曼,屏住呼吸,看著她白皙的臉頰和微微顫動的眼睫,不禁想起那尷尬的一次。


    她和十五撲打在一起,被十五龐大的身軀撲倒攻擊到他的懷裏,扭動的身體格外柔軟勾人。


    江曼喚回了他當時拿著手機的心不在焉,很少有人跟十五那麽打鬧,被十五欺負,他看著那個場景竟是賞心悅目的。


    符合常理,他感覺到身體起了反應,她的手和臉頰,還有她身體的每一處,包括她躲避十五攻擊的時候,完全不自覺的把呼吸都噴在了他的身上,一次次觸碰他的襠部,這讓他的身體愈發熱了起來,反應強烈。


    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的男人,難以坐懷不亂。


    被淘氣的十五咬下白色裙子,江曼並不是第一個,不過,正因為此,他那晚多關注了江曼一眼。


    他身上很少會記得帶現金,讓她上車賠償,理所當然。


    也許恰好江曼就不是他討厭的類型,無論長相還是性格,在他眼中都很討喜,安靜時如此恬美清新,清醒時鬥誌昂揚不想遜於任何人的女強人樣,實在有趣。


    陸存遇期待的,是馴服她,現在的江曼性情有多堅硬,往後在他的懷裏就要有多溫柔。


    在以前,上過他車的陌生女人幾乎為零。


    酒局牌局那一類應酬上,陸存遇已見慣美女,纏住男人的招數通常一個比一個高級,但大多數美女都是整容整出來的錐子臉,臉再精致,看多了在他眼中也都一個模樣,算不上美,笑都不自然。


    或許有不識趣的女人仍想靠近他,上他的車,但他有十五,放出十五,野心再大的女人也會被嚇跑。


    這也是部分應酬上他帶十五寶貝一起的原因。


    陸存遇明白,那天江曼在自己的懷裏撲騰,就像人在幹燥的柴上扔了一枚煙頭,點點火星,看上去還不足以引起大火,但這煙頭沒滅,時間在過,煙頭和柴還在接觸,點燃一寸,兩寸,三寸……逐漸造成燃燒起來的局麵。


    江曼被十五嚇得逃下車,他不挽留,沒有賠錢,那一刹那他可能在想,唯有這樣,下一次茫茫人海中再跟她相遇,就會有搭訕的理由。


    願意繼續接觸江曼,大抵是因為忘不了硬過的感覺。


    很快,在招標會議上見到江曼。


    ……


    江曼的身體稍微動了動,手指抓緊了他的西裝外套,讓自己暖和一點,靠著車窗,並沒有醒過來。


    陸存遇輕輕的打開車門,下車,轉身關上車門,車窗被江曼的腦袋靠著,所以他沒有搖上,怕弄醒她。


    站在車外,陸存遇背過身點了一根煙。


    他表哥走了過來,表兄弟兩個站在一起抽煙聊著。


    ……


    過了許久,江曼被一股冷風吹來涼醒。


    迷糊的睜開眼睛,低頭看到身上的一件男人外套,抓緊,歎了下氣。


    別墅群區附近風勁很大,雖是夏日晚上,也有涼意,江曼看向外麵在說話的表兄弟二人。


    江曼麵前的車窗降著,所以她聽得一清二楚。


    陸存遇的表哥說:“我在我爸媽這住了一個星期,市中心的房子你四嫂和孩子住著,不讓我回。”


    “四嫂指望我來勸你同意簽字離婚,你怎麽想。”陸存遇問,聲音有些冷冷的。


    “我不會離!”


    陸家表哥語氣堅決。


    江曼微微皺眉,他們男人,究竟是一種什麽生物?


    陸存遇說帶她來勸架的,可是聽上去,壓根他四嫂和四哥就沒在一起住著。


    表兄弟二人說話的聲音大了起來,陸存遇在壓低聲音,控製情緒,教訓他的四表哥:“四嫂是我朋友的親妹妹,四哥,你養情/人的時候考慮過後果沒有。把情/人養在你和四嫂住的小區,真是方便,前半夜睡一個後半夜再睡一個。把陪父母陪孩子的時間都用在了陪情/人上麵,很了不起!”


    他在諷刺他四哥。


    江曼用手指塞住耳朵,強迫自己別繼續偷聽別人家的事。


    手指哪裏就能完全堵得住耳朵,江曼還是聽到了陸存遇表哥說:“我就不信,你在外麵沒養幾個女人?”


    江曼不自覺的把手指頭鬆了鬆……


    陸存遇的聲線中永遠綻放著無盡自信。


    “別管別人,先管好你自己,四哥,哪怕我養了十個,養不漏風那是我的本事!”


    ……


    江曼閉上眼,外麵聲音漸漸輕了,她又睜開。


    倒車鏡裏看到,十幾米遠的別墅裏出來了人,站在門口,陸存遇和他的表哥都朝別墅門口走過去。


    江曼聽不見說話的聲音了。


    陸存遇沒有進別墅,江曼也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麽,蓋著他的外套,閉上眼睛慢慢地窩在副駕駛又被困意召喚了去。


    陸存遇回到車上,見她睡著,以為她一直沒醒。


    動作很輕的關上車門,發動引擎將車開走,車速平緩。


    不知不覺,他把車開到了自己公寓樓下。


    黑色卡宴經過公寓大廈外麵路燈下的垃圾箱,是那天他扔了宵夜看著江曼離開的地方。陸存遇沒有忘記,江曼那晚失神的看不到兩輛空的出租車從眼前過去,第三輛如果不是他攔住,江曼可能……


    經過登記,車開進地庫停下。


    既然帶來,就不能讓她一直睡在車裏,陸存遇叫醒她。


    江曼擰眉,頭疼無力的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他,近在咫尺,男人的俊臉在她的眼睛上方,溫和的看著她開腔:“上去再睡。”


    “怎麽不送我回家?”江曼把頭發掖向耳後,怔怔問他。


    陸存遇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語氣如常:“十一點了,這個時間回去,會打擾到你的父母休息。”


    江曼和他四目相對,心跳過快,屏住呼吸排斥著他身上散發的午夜性/感男人味道。


    想開口說,打擾我的父母休息跟你有什麽關係,你還可以送我去蘇青那裏,夏薇怡那裏,甚至酒店,賓館旅店,有那麽多的地方可以去,為什麽來你這裏。


    ——終究是閉上了嘴。


    “我打車走。”江曼低下頭說。


    陸存遇忽然起身,點了根煙說:“別折騰了,我送你上樓休息,你怕我,那我就走,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江曼不語。


    他又補充:“江曼,以後我們出差會住一個酒店,晚上也會碰麵身處一個房間探討工作,你不適應,工作怎麽進行?”


    “ok,我明白了!”江曼點頭。


    不是沒有一起住過一棟房子,他的別墅就住了兩回。


    陸存遇下車,江曼也是。


    一前一後的上樓,陸存遇站在電梯裏,江曼與他沒有交談。


    他的公寓江曼來過。


    陸存遇找出一件襯衫遞給江曼,下一刻他扯著她的小細胳膊,帶她去洗漱間,指著浴室裏麵對她說:“你應該都會用,洗個澡,早點休息,我工作完就走。”


    “……


    ”


    江曼看他,對視陸存遇那副嚴肅的模樣。


    深邃眼神好像一個嚴厲的長輩在教訓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一般。


    “不能過來。”江曼接過他手裏的襯衫也嚴肅說。


    陸存遇蹙眉,有些對發燒生病的她不屑一顧,也是關心,點點頭說:“我保證!”


    江曼進了浴室。


    陸存遇的確在工作,在他的書房裏。


    江曼洗完澡就在他的臥室裏睡了,他說晚一點工作完就離開,臥室給她睡,被子和床皆是無比舒適。


    躺下不到十分鍾,江曼睡沉。


    一夜無夢,可是發燒並不是說好就好的,反反複複。


    江曼第二天早上醒來,穿著他的襯衫翻了個身,“唔”了一聲,擰眉感到渾身酸痛,眼睛也酸酸的疼。


    “起床了嗎?”門外是男人的聲音。


    江曼翻身的動作頓住,看向門口:“你昨晚沒走?”


    “我剛到半個小時。”陸存遇說。


    江曼愣愣點頭:“哦。”


    陸存遇叫她:“先起來洗漱吃早餐,我等你。”


    “我馬上就好,你先吃。”江曼慢吞吞的爬起了床,臉燙起來,這一切都算什麽。


    ……


    7:25,江曼吃完了麵前的早餐。


    陸存遇經過她的身邊,順手就用手背觸碰了片刻她的額頭:“去醫院。”


    “我不發燒了。”江曼自己摸了摸。


    “我來時買了體溫計。”陸存遇看了一眼在沙發裏的江曼,轉身拿起那支口腔體溫計,他放在自己口腔。


    很快測出,他的體溫是正常的。


    陸存遇轉身走向江曼,站在她的麵前,手指捏著體溫計俯下了身,清朗眉目就在江曼眼前,他的身軀壓得江曼不斷後退,直到背部抵著沙發靠背,他一手支著沙發靠背,一手抬起把體溫計送到她的唇邊:“你測一下。”


    江曼的雙頰一瞬又燙了起來,為他此刻壓迫而來的氣息,為視線裏裝著的全身每一處都透著優雅精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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