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卡宴緩緩地駛向別墅門口,停好熄火。


    兩個人準備下車。


    陸存遇不動聲色地伸手,拿過了江曼手上裝著兩盒外賣的袋子,打開車門,邁開長腿下車。


    “我來……拿著就行。”前麵的倆字江曼說了,可是,後麵的四個字完全被他關上車門的聲音鎮住,卡在喉嚨裏婕。


    江曼專注的目光從他背影上收回,伸手打開車門,抱著自己手裏的這件男士西裝下車。


    陸存遇走在前麵,在江曼跟上的同時,他回頭遙控鎖車,精致飽滿的五官落入她深深眼底。


    這一回江曼沒有聽見十五叫。


    江曼的腦袋裏此刻仿佛有一團毛線,屢不清,在納悶他為何突然臉色不好的關上收音機。


    回來路上,江曼沒有再和沉默的他交流。


    “進去等我。”陸存遇突然轉身,對江曼說。


    江曼回神兒,接過他手上的外賣袋子,在他挺拔身軀的籠罩下,江曼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鄭嬸,他在命令,她想跟鄭嬸打個招呼都暫時不行。


    經過他的身邊,江曼往別墅裏麵走。


    十五在一樓臥著,臀部姿勢尤其地銷/魂,看到江曼,倒也沒起來,圓圓的腦袋動了動,看向門口。


    “他,你爸爸,馬上就進來了。”江曼沒養過任何寵物,更不了解十五,不過江曼簡單的分析,十五應該是在找他‘爸爸’陸存遇。


    江曼上樓,把兩份外賣放下。


    她從二樓的窗子往下看,陸存遇似乎在跟鄭嬸交代什麽,最後他讓鄭嬸回去休息,鄭嬸也點了頭,轉身回去。


    夜色下,陸存遇正在走過來,走到距離進門兩米遠的地方他站定。


    江曼看著,他在外麵點了一根煙,然後單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安靜地抽,身上的白色襯衫在黑夜中格外醒目。


    陸存遇在原地站了片刻,煙快抽完,他轉身時把視線自然地望向二樓,與江曼的視線意外碰撞。


    他朝二樓的方向輕輕吞吐一口煙霧,溫和開腔:“抽完手上這根煙,我就上樓。”


    江曼點點頭,很尷尬。


    她為自己看看他的背影發呆而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其實並沒有想催他上來的意思,轉身,江曼找到衣架,把他的西裝外套小心掛好。


    很快,江曼聽見陸存遇在一樓跟十五說話的聲音。


    “一定不準鬧,我要工作,沒時間陪你玩。”


    ……


    “就這樣臥著ok?很帥——”


    ……


    江曼聽了不禁淡淡地笑,十五喜歡被誇?聽得懂嗎?


    接著是陸存遇上樓的聲音。


    他說:“十五偶爾會很高冷,我不理他,他也拒我和我身邊的人於千裏之外。”


    江曼覺得不錯:“那你別對它熱情,不然它對我熱情起來我衣服遭殃。”


    他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有機會我一定送你幾件。”


    ……


    吃完外賣,江曼和陸存遇一起很快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江曼選擇的位置是沙發前,打開手提,按照身旁陸存遇的意見逐步休整方案,有他現場指揮,應該很快可以完成。


    “把這裏再改一改,出個效果圖看看。”陸存遇指著江曼的手提屏幕,語氣異常溫柔,他看江曼的眼神中有著抱歉,一個女人跟他熬夜。


    江曼點頭,照辦。


    陸存遇看著江曼的側臉,把咖啡杯往她手邊挪了挪:“我算不算你客戶當中比較挑剔的一位。”


    “挑剔點好啊。”江曼一邊改圖一邊淺笑著說,沒敢轉頭對視陸存遇,畢竟這是講了一句在控訴他很挑剔的話。


    陸存遇點點頭,沒說什麽,眼眸深沉的注視著她的側臉。


    兩個人如此近的距離,江曼一邊動著手指,一邊能感覺得到他的注視,臉頰微微發燙,從裏到外,但她不知道自己臉紅沒有。


    在這種氛圍裏,江曼又給他出了一個效果


    tang圖。


    陸存遇拿過江曼的手提,認真看了半晌,江曼看著他的心情是緊張的,怕再不過關,完美主義者不好伺候!


    “很滿意。”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然後把手提推給江曼。


    江曼接過手提,低頭操作著說:“那我先傳給金總經理一份。”


    陸存遇點頭,起身時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他去關了兩個燈,別墅裏黑了一片,隻有江曼在工作的地方還是亮著燈的。


    兩分鍾,江曼處理好了一切,合上手提。


    陸存遇站在她的麵前,身型挺拔,眉眼溫柔卻刻意和她保持著距離:“十二點了,先去我房間洗個澡,再回房休息。”


    “謝謝。”江曼點頭對他客氣的笑。


    當她經過他的身邊時,陸存遇又忍不住叫住了她:“江曼。”


    “怎麽了?”江曼轉身。


    站在比自己高很多的陸存遇麵前,如果近在咫尺,江曼就從不敢跟他對視,問完,也立刻就低下頭等他的話。


    陸存遇指著客房:“鄭嬸說,直覺你會經常到我這裏過夜,所以前兩天給你買了睡衣,在客房衣櫃裏放著。”


    “上樓之前鄭嬸告訴我的,我事先並不知道,江曼,如果我有不軌之心,那我應該更願意看著你穿我的男士襯衫。”陸存遇淡淡地笑,這解釋讓江曼白皙的臉頰上泛起微微的紅。


    江曼抬手掖了一下長發到耳後,明白的。


    她腦海裏記得自己穿著他的男士襯衫是什麽樣子,雖然每次都不倫不類的往下/身套上裙子,但也要自我反省,前幾次那麽穿,是否讓他誤以為勾/引了?


    “我去洗澡。”江曼說完便從他的眼前溜走。


    ……


    拿了睡衣,看款式和麵料的確符合鄭嬸買的,以舒適為主。


    江曼熟練的用著陸存遇洗漱間的一切,開始脫衣服,閉上了眼,站在淋浴噴頭下,任憑溫熱的水流在身體上滑過,白皙的雙手抬起撫摸著微微有些酸痛的脖頸,所有疲憊,在洗澡時得到了緩解,舒服地輕歎了一聲。


    手指碰著自己的身體,睜開眼卻意外看到門外站著的身影。


    她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輪廓,那麽,他在外麵,是否也可以看到裏麵的……


    江曼轉過身去站著,麵對有著一層水霧的鏡子,閉著眼睛,咬牙擰眉恨自己偏偏剛才舒服的唔了一聲。


    在嘩嘩水聲中,她聽到陸存遇在找什麽,很快找到,他離開臥室。


    江曼抬起手抹了一下鏡子,在一片水霧中,看到自己的臉頰泛著淡淡的粉色,不隻是水溫的緣故還是怎麽,臉頰上又熱又燙。


    洗完了澡換上舒適保守的睡衣,江曼出去。


    陸存遇在昏暗的燈光下收拾出差要帶的東西,江曼走過去看了看,不禁問:“才準備?”


    他點點頭,深邃視線把江曼從上到下看了一遍。


    鄭嬸選的睡衣雖然保守,但江曼還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懼怕他的目光。


    陸存遇在私生活上的確有些冷,不過江曼一個外人也不知道什麽原因他不跟家裏人住,妻子不在,女兒不在,就他一個男人獨來獨往。


    他說,鄭嬸不會收拾這些,這麽多年,習慣了自己整理,很簡單,男人不同於女人,幾件衣服和生活必需品就足夠了,其他關於工作的東西有助理準備。


    “怎麽不讓助理給你整理這些?”江曼打算要幫忙收拾,問他。


    陸存遇習慣用某一品牌的須後水,不會改變,他看著手上被江曼拿走的須後水,回答她:“不歡迎外人碰我的私人東西。”


    江曼聽了,手上的動作一頓。


    尷尬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江曼有些不是滋味的要放下這瓶須後水,好心好意被如此拒絕,心裏怎麽會好受,她單純的隻是想幫個忙。


    “對不起。”


    她就要放下,卻被他輕輕攥住了纖細的手腕。


    陸存遇低沉的聲音在她臉頰邊上溫暖散開:“你是一個例外。”


    ……


    江曼幫他整理了這一次出差物品,有點騎虎難下的意思,她整理了,他就徹底撒手不管了。


    陸存遇在窗邊抽煙,眉眼嚴肅的注視著江曼走來走去忙碌的身影,女人整理東西和男人整理東西,很不一樣。


    “差不多了。”江曼看著行李箱裏的東西,仔細清點,日常用的一樣不少。


    江曼有整理行李的豐富經驗,卻是因為江斯年。


    畢業以後她在青城工作,江斯年一開始是在外地,每次回來再走都是她親手給他整理東西,老媽不管,還總滿足開玩笑的說:“你這妹妹,沒白疼!”


    他總會朝她隱晦地說:“媽,我會疼她一輩子。”


    戀愛期間,對方的某一句話和某一個眼神,隻有對方聽了看了才能夠心領神會,別人不知那其中的甜。


    現在想起這些,江曼的心口隱隱地發悶。


    在窗邊抽完一支煙的陸存遇朝江曼走了過來,壓迫下來的男性氣息無比濃重,他俯下身,看著行李箱裏的東西。


    “你看還少什麽。”江曼提醒他。


    陸存遇視線看著箱子裏的東西,樣樣俱全,比自己以往整理的好多了,他抬頭說:“內/褲,出差兩天,我需要兩條,你忘了給我準備內/褲。”


    江曼的手指尖微微地抖了一下,抬頭注視著他,跟他相處,自我化解尷尬成了必備技能……江曼用手心輕輕拍著嘴巴,假模假式的打了個哈欠:“唔,好困。”


    回了房間,留下陸存遇一個人在客廳忍俊不禁。


    ……


    第二天,枕邊的手機震動了很久江曼才醒。


    接完老媽的來電,立刻起床,發現已經八點半,這個時間,陸存遇已經離開別墅四個小時,大概已經到了另一個城市。


    去他的房間洗漱,江曼望著他整潔幹淨空無一人的房間,發了會呆。


    轉身去洗漱間,江曼看到門上貼著一張便利貼,寫著陸存遇漂亮有力的字:“睡醒後記得給我發短消息,有事。”


    十五在樓下的草坪上玩耍,江曼跟鄭嬸在一起吃早飯。


    手機的收件箱裏,有一條查看完的來自於陸存遇回複的消息:“我安排了車,吃完早餐在家裏等著。”


    鄭嬸讓江曼多吃點,覺得她瘦!


    “來了這別客氣,存遇待人周到的沒話說,這個家裏好不容易熱鬧一點,陪嬸兒多聊一會再走,平時多數就我們老兩口帶著一個十五,你叔還是那不愛吭聲的,頂半個啞巴!存遇能來家裏的朋友也少!”鄭嬸對江曼說。


    江曼點頭:“他很孤僻。”


    鄭嬸知道江曼是個設計師,就聊起別墅的裝修。


    江曼聽完實在的說:“太簡單了,一樓等於沒裝修過,二樓還行,他一個人住還好,如果幾個人住,什麽都不夠用,做飯洗澡都是問題,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我們那邊都裝了。”鄭嬸指著那邊的小房子,又對江曼說:“存遇這孩子是我們老兩口看著長大的,他有大哥,不是一個媽生的,總欺負他,受這影響,存遇這孩子越長大越暴力,沒有親媽在身邊,後媽人家顧自己兒子還顧不過來呢,存遇還有一個弟弟,就差一歲,他很愛護。陸老先生呢,是每個兒子都疼,孩子們慢慢都長大了,一個媽生的這倆兄弟一個鼻孔出氣,差點出人命,存遇剛成年就被他爺爺狠心給送軍校去了,沒少遭罪,不要命的逃了兩回。”


    “逃?”江曼費解。


    鄭嬸小著聲說:“孩子自願去的還好,關鍵存遇當時心裏尤其叛逆,經曆了點不好說的事,他認為爺爺和父親都不喜歡他,偏心大哥,才把他送軍校。後來他奶奶對他說,你爺爺如果不讓你出來,那你死了都出不來。這孩子心有牽掛,他隱忍、吃苦,給他奶奶長了臉,也是希望自己能早點走出來,孩子把那地兒當監獄了!”


    江曼吃飯的動作停住。


    “快到20歲,又經曆了讓他更崩潰的事,陸家因為他整個翻了天。”鄭嬸歎氣:“從前他是不想當軍人,想出來,20歲以後他是不想出來,這家庭背景的孩子哪有他那樣當軍人的,哪危險往哪去,不要命的,活的不像個年輕人,熱血和青春都被滿腔的怨恨壓住了!現在17年過去了,他撐了過來也整個變了個人,所以小曼你別覺得他孤僻,凡事有因!嬸說這些你別講出去,你鄭叔聽見得跟我吵架!”


    ……


    離開別墅,去創州的路上江曼感到太陽穴隱隱地疼,昨夜睡的很好,頭疼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是聽鄭嬸說完陸存遇的事情開始的。


    鄭嬸說得對,凡事有因。


    江曼隻聽了一個大概,聽得出來,鄭嬸方便說的也就那麽一點點,該閉嘴不說的一個字沒多透露。


    午間,江曼到a座頂層,走到茶座位置見蘇青和夏薇怡。


    “氣色不錯。”蘇青看江曼。


    江曼點了點頭:“完成了一項工作,現在一很輕。”


    夏薇怡回憶著昨晚惡心人的金科,不禁勸江曼:“離那個陸存遇遠一點,他大哥離婚的,他弟弟二婚的,他還指不定怎麽回事呢,我告訴你,有時候你得相信這個門風問題!那家裏一個渣,全都渣!”


    蘇青笑著看了一眼江曼,低頭繼續給朋友發微信。


    江曼盯著咖啡杯上麵的圖案,眼睫顫動,輕聲幽幽地說:“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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