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王家旺看到李興蛋在偷豬,心生歹念訛了他半吊錢。[]


    在李興蛋走了之後,看到那頭肥得冒油的老母豬,又想到李老頭的狠話,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他從西域帶回來的胡蔓草粉末倒進豬槽子裏。


    他都沒有留下來看老母豬死了沒有,看見自家阿爹起來夜尿,就趕緊躲閃的走人了,結果還是被王有德看到了一個人影。


    本來如果牆沒有倒塌,那麽雨水是可以完全把腳印給衝刷掉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牆倒塌了,恰好的蓋住了四個人的腳印,留下了這個證據。


    最後程文斌判了王家按照老母豬的市價賠償給李勝貧家,同時王家旺坐牢三個月,而偷豬沒有偷成的李興蛋也要坐牢一個月。


    就算李興蛋抗議的再厲害,程文斌也不改變他的判案結果。


    而李勝貧的瞎子老娘聽見官大爺判了錢銀給她家,高興的倒頭就叩拜,還是五體投地的那種,唬得程文斌連忙讓李勝貧趕緊扶起他老娘帶回家好好過日子。


    這個案子就暫時算是完結了,隻是李家的兒子是不是真的是王家人殺的,還是馬賊殺的,那就是暫時不在這個案子裏麵了。


    ……


    許倩娘幫程文斌的幕僚陳敬之陳秀才把他剛才在堂上記錄的卷子搬進後麵的屋子歸檔放好。


    這陳敬之陳秀才已經三十餘歲,原本是新村的一個農家子弟。雖然往日裏有縣裏發的廩糧和銀子補貼家用,可是畢竟除了自己三個兒女和女人,還有阿爹阿娘阿兄阿弟之類的。


    這家中人口多了是興旺了,卻是非也多了。


    他中了秀才之後,家中都以為這是要發達了,以後可以跟著他吃香喝辣了。


    可是之後幾次科考,他也僅僅是止步於秀才罷了。


    他的小家五口人吃喝拉撒的幾乎都是靠阿爹阿娘他們種地供養的,長期下來其他人就有意見了。這算是不管寡而患不均了……


    陳敬之雖然被科舉磨掉了不少銳氣,可是讀書人的骨子還是在的,就托書院的先生幫忙打聽打聽看看那家有找先生的或者是有適合他的活的,幫忙留意一二。


    也算是他時來運轉吧,恰好程文斌要招募一個負責起草文書的幕僚,而那個書院的先生跟許仁興因為許寧強的事兒打過交道,因此也向許仁興打聽過這個事兒。(.)


    許仁興見了陳敬之一麵,雖然覺得他有點迂腐,讀書讀得有點傻二了,但是知識功底非常的紮實,倒是可以為他引薦一二。


    程文斌見是許仁興推薦的,當下就滿意了五分,見過人之後就同意了。於是陳秀才終於得到了他三十幾歲以來的第一份工作,抄寫文書起稿卷子。


    “陳先生,就放在這裏嗎?”


    許倩娘把卷子搬到一張高點的案板上,她因為常年練武的原因,不僅僅比一般的小娘子力氣要大,甚至比好些漢子要強些,比如陳秀才。


    陳秀才感激的不斷的稽首,“喏,喏,喏,就是這!”


    他雖然為自己一個大漢子居然力氣比不過一個小娘子有點羞愧,可是轉眼一想又覺得這很正常啊。


    他是秀才,需要的是腦子,可不像這個小娘子一樣靠的是一把力氣在縣衙行走,搞得自己快十五歲了還沒人提親。


    許倩娘輕而易舉的就把東西擺放好,拍拍手轉頭問陳秀才,“那先生還有甚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我需要整理這些資料歸檔,今晚估計得忙得遲些,麻煩許捕頭經過我家門口的時候跟家中的女人說一聲。”


    陳秀才其實是不想回家麵對那樣的一團亂子,自從進了縣衙當職之後他幾乎每天都在找理由晚歸。


    許倩娘知道陳秀才家在哪裏,他家的事她也有耳聞,挑了挑眉頭,本來想調侃他一番的。


    不過見到陳秀才一說到家中的事就深仇大恨的樣子,倒是不好說起了


    “行,我等會回去經過那會去說的。隻是縣衙沒有提供晚食,不知陳先生要不要先去外麵買兩隻蒸餅抵抵?”。


    縣衙上個月發的月錢,自己還沒摸熱就被阿娘搶走了,哪裏還有錢買蒸餅?可是陳秀才好麵子啊,“暫時不用了,我還不餓……”。


    “那我先走了……”,許倩娘其實也就是客氣的關心一下同僚而已,其實許秀才吃不吃不關她半個銅子的關係。


    陳秀才看見許倩娘說完就利索的轉身走了出去,不禁歎了一口氣,這娘子雖然做著是漢子的工作,長得也不白,可是至少也說明她身體骨子健壯,將來生娃也是好事。


    如果自家小娘子也有著這樣的身子,就算是讓她去做捕快他也是樂意的。不過倒是可以找機會跟許舉人提提,看能否把自家大兒和這個小娘子湊成一對兒。


    如果許倩娘知道陳秀才現在心裏在想著甚麽,別說去陳家送口信,以後見到陳家人她都會繞路走。


    “許捕頭!”


    程文斌見許倩娘像被狗攆得一樣,在前麵大步的走,那衣擺都飄了起來了,叫喚她一聲她也沒聽見,於是加大音量,“許捕頭……”。


    其實許倩娘第一聲的時候就聽見了,可是她有事兒心裏惦記著,不願意搭理這個呆頭縣長罷了。


    這會兒人家都叫第二聲了,她隻好無奈的回頭了,“在,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額!


    其實程文斌也不知道自己為嘛會叫住許倩娘,就是看到她在前麵走,沒有注意到自個,就脫口而出了。


    見到許倩娘一臉疑惑的看著他,他心底非常的尷尬,不過人都叫住了,隻能找理由了,“今晚許捕頭不在縣衙進食?”。


    “不了,我有事兒要忙著的,就先走了!”,再說了,甚麽時候縣衙有給我們提供過夕食了?


    許倩娘無語,她之前不過是蹭了呆頭縣長一頓飯罷了。


    “哦?這個時辰了,不知許捕頭有甚麽要忙的?”


    程文斌又控製不住自己的嘴巴把心裏話問了出來,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人家小娘子去哪裏關你甚麽事兒。


    許倩娘倒是不覺得有甚麽,老實的回答道,“我在打鐵匠胡老頭那訂了一把大刀,按照約定今天過去提取。那胡老頭的手藝在我們藺縣是最好的,就連我阿爺之前的佩刀都是在他那打的,不過是他阿爹打的。”。


    程文斌的眼睛輕掃一眼許倩娘手上的捕快刀,許倩娘連忙解釋道,“我不是嫌棄這刀不好,隻是相對於我來說有點笨重了。剛好之前我的工錢一直攢著沒有花,所以就想給自己打一把適合的佩刀。”。


    不是攢著做嫁妝?


    程文斌見過不少特立獨行的娘子,但是攢錢給自己買大刀的倒是沒有見過,“那胡老頭的手藝真的那麽好?”。


    說到自己心中稀罕的東西,許倩娘一臉正經的說,“當然,否則我也不用為了它,花掉攢了四個多月的工錢。”。


    “那我也去見識見識那個胡老頭的手藝。”,程文斌沒有征求許倩娘的意見,而是直接的決定過去。


    許倩娘有點為難的道,“大人能去,那是胡老頭的榮幸,隻是我可能不能跟大人同行了。”。


    不能跟你同行,我還去見甚麽胡老頭啊!一個老頭子能有啥好看的,程文斌問,“哦,許捕頭是要跟本官避嫌嗎?這倒是不必的。”。


    許倩娘擺擺手,“大人哪裏話!是我得先去陳先生家送個口信,然後去街頭那等阿軒哥,我跟他約好了在那見麵的。”。


    阿軒哥、阿軒哥,叫得那麽親熱幹嘛?哼,叫我就是大人,大人的,我比你大很多嗎?程文斌對一旁的張義道,“你等會去陳先生家走一趟,把口信給送過去。對了,那口信是甚麽?”。


    見不用自己走一趟,許倩娘也樂得省事兒,道,“陳先生要歸整之前審理老母豬案卷的卷子,今晚要在縣衙加班,一時半會的不能歸家,讓我幫忙通知家裏一聲。”。


    哦?倒是沒有想到那個迂腐的舉人居然還會是一個盡心盡責的人。


    許仁興倒是給自己推薦了一個不錯的文書,程文斌滿意的點點頭道,“嗯,張義你把這事走一趟。張濤,你就給陳先生送一份夕食去。以後如果他還是夜歸,都給他送一份。”。


    張義和張濤連忙領命而去,留下程文斌和許倩娘一時間麵麵相覷,相對無言。


    許倩娘壓下心底的不自在,道,“那大人還要跟我一塊兒去看刀嗎?”。


    難道讓你和甚麽阿軒哥孤男寡女的共處嗎?


    程文斌一本正經的道,“當然,既然咱們藺縣有如此優秀的工匠,本官當然得親自去見證,以後肯定能用得上的。”。


    許倩娘無法,隻好帶著程文斌去和鄧軒舉匯合了。


    ……


    街上都是收攤的行人,挑著擔兒,推著鬥車的,有的還一路回去一路叫喊,想趁著這一時半刻的能賺一錢是一錢。


    程文斌按照許倩娘說的方向在前麵慢悠悠的走著,許倩娘在後麵著急的跟著。


    跟這個小娘子一起這樣走著似乎挺不錯的,嗯,再走慢點,讓那個狗屁阿軒哥慢慢等吧!


    跟這個慢烏龜一樣的呆頭縣長一起這樣走著真的一點兒都不好,哎,能不能走快點,阿軒哥估計都等得著急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似乎挺和諧的,可是心裏都各自有著各自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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