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許仁興的屋子紅燭依然亮著,可是許仁興已經喝醉睡過去了。


    關碧姬靜靜的坐在床頭,看著許仁興的臉。雖然說許仁興已經是三十四歲了,可是時光似乎特別的眷戀他,臉上沒有留下多少痕跡,相對於同齡蓄胡子一把大的男人來說,他真的顯得格外的年輕了。而且許仁興還是屬於那種耐看的臉,越看越是有味道。


    “小妹這樣子看自己的漢子好嗎?以後有的是時間。”,來人的語氣有點酸溜溜的。


    “三哥既然知道他是我的男人,那也就知道我想怎麽看,看多久是我的事,你又何必在意?”


    關碧姬知道林雄之在今晚肯定會到的,不,不應該叫他林雄之,而應該是劉之雄,先帝的小兒子。


    劉之雄是先帝最後一個孩子,而且還是遺腹子。當今聖上是個明君,登基的那天劉之雄才剛剛出生,他覺得一個嬰兒對自己起不了任何的威脅,但是也不想看到他,幹脆讓當時林貴妃的娘家林府收養了劉之雄,並且改姓劉。


    劉之雄天資聰明,跟著林老太爺長大,將林老太爺一身本領都學到並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林老太爺常常私下感歎,如果他真的是自家親孫子,那麽林家還能保證興旺五十年。


    也許劉之雄骨子裏就帶著天家的血脈,同樣也是一個野心家。在他還在十歲的時候就開始建立自己的勢力,他將之前先帝留給他的一支暗衛擴大,慢慢的從小地方滲透進去。


    許仁興也是這樣被他找上門的,當然不是劉之雄本人。可是上門的人拿的是王爺的令牌,對於不是土著的許仁興來說,他根本就不知道朝廷中是否有這樣的一個王爺。


    他一想到這個是封建社會,皇權至上的世界,害怕對方真的如他所說的隻要輕輕一抬手原主的一家子都得人頭落地,那就真的對不起原主了。加上許仁興本身性子就是愛冒險的,這傳說中來去無影的黑衣人打交道,他非常的有意思。於是表麵上是劉之雄的手下控製住許仁興做事,實際上是許仁興自願的。


    劉之雄其實是個雙性戀,他做出隻和男寵雙收入對那是因為他想擺脫關碧姬。當初林府的老太爺和關國公定下婚事,劉之雄也是心生歡喜的。畢竟關國公的強硬背景,關碧姬又是大美人一個,劉之雄哪有不願意的。


    可是一次陰差陽錯的事,讓劉之雄知道關碧姬居然是當今聖上他那個大哥的一個組織裏麵的一個探子。關碧姬擅長繪畫,能將她所去到過的任何地方的地形圖非常逼真的還原出來,單單是這份功力,當今就不會同意她嫁給一個隱形的王爺。而恰好關碧姬也知道劉之雄的真明目,兩人幹脆演出一場你不情我不願的戲來了。


    “我隻是不忍你被欺騙罷了!”,劉之雄一臉可惜外加無奈的看著關碧姬。


    “哦?不知三哥說的所謂的欺騙又是甚麽?”


    “許仁興並不單單是一個仵作,他還是我多年的耳目。如果你的主子知道你所嫁的人是我的耳目,你覺得你離做寡婦還有多久?我不覺得他會放過許仁興,況且許仁興對他來說就跟一隻螞蟻差不多,他的作用可遠遠比不上你。”


    關碧姬樂了,“既然如此,三哥為何不在我婚前阻止我?我從定親到結婚可是有半個月時間,我不相信三哥的手下會把這樣重要的信息忘記給三個匯報了。想來三哥一開始是想做旁觀者的吧?就想看到我成為寡婦,然後現在上門又是怎麽回事?事已成定局了……”


    劉之雄之所以上麵,隻是因為男人的挫敗感。他其實對關碧姬多多少少都有點入心窩了,畢竟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時光不是說忘記就能忘記的。隻是相對於女人,他當時一直認為權力更加重要,當然現在他也是這樣認為的。隻不過一想到自己得不到的女人,居然被自己的一顆棋子娶了,就覺得荒唐極了,不知怎麽的就來到了這裏。


    “你我相好一場,我不過是不願意看到你將來毫無準備,連自己的丈夫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預先前來告知一番罷了。”


    “既然如此,我已經知道,最後叫你一聲三哥,往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自珍重吧!”


    劉之雄深深的看了一眼關碧姬,轉身就走了出去,一眼都沒有看床上的許仁興。


    “既然已經醒了,又何必再裝睡?是休還是和離,你看著辦。”


    許仁興悻悻的從床上爬了起來,“我這不是擔心打擾到你們談話嗎?你我已經結為夫妻,隻當同甘共苦,何來的休和離呢?再說了,那個林雄之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並不是真的為他做事,我隻是覺得生活少了點刺激的東西,當初就半真半假的做了些事罷了。”


    關碧姬挑了挑眉頭,許仁興不知道她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藺縣有一個風月樓,額,就是小倌館。裏麵有個叫鬆竹郎君的其實才是林雄之真正的手下,平日裏都是通過他聯係我的,搞得我阿爹一度以為我是好那口的。”


    這個關碧姬真的沒有查到,而且她不是負責查這些的,她隻是負責繪製地圖。其實王嫂也算是她的同僚,她所知道的關於許家的消息都是來自於王嫂。現在王嫂看到她要嫁進來幹脆說找到了一個給她養老的侄子,就辭職了。許家人都舍不得她,給了她豐厚的禮。


    “當初我一直害怕鬆竹上頭的人會時刻拿掉我一家子的人頭,現在知道阿碧你比他的拳頭還大,我就放心了。”,說著,許仁興就笑嘻嘻的抓起關碧姬的手,“以後夫君就靠娘子保護了,身家性命都交給娘子了。孩子你也讚同的是吧?嗯,阿爹就知道你會同意的,以後咱們家都聽你娘的。”


    關碧姬好氣又好笑,看來劉之雄的鐵算盤要落空了。


    等關碧姬生孩子的時候,許仁興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許德安無語的說,“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爹,上次生寧強的時候你暈倒了,沒個做爹的樣子,現在可別丟臉又暈倒,那真的是鬧笑話了。”


    許仁興本身有沒有經曆過老婆生孩子,能不緊張嗎?加上現在的醫療水平,能不擔心嗎?雖然他對倩娘和寧強都是真的父愛,隻是這感覺和關碧姬生的真的不一樣。


    一想到這,許仁興就有點內疚的問,“倩娘和寧強呢?他們怎麽不在這裏?”


    氣得許德安直吹胡子,他誤以為是許仁興有了新人忘舊人,這有了後娘他都做後爹了,“怎麽?難道你婦子生娃,還得你前頭的孩子候著?這是甚麽道理?再說了這樣生孩子的場麵是他們兩個小娃該看的嗎?”


    許家阿爺你已經忘記了當年帶著小倩娘在門口等著她娘生孩子的那個情景了吧!


    “阿爹,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甚麽意思?”


    許仁興一看自家阿爹一副擺明要吵架的樣子,都無語了,現在都甚麽時候了。


    “恭喜郎君,娘子生了一對龍鳳胎……”


    兩父子還沒對峙完,關碧姬就生完了。這讓許德安歎息了一句,看來老祖宗說不能過早成親的道理是對的,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這不,倩娘的阿娘就是折損在生孩子的這關,早早就去了,現在還有誰能記住她。而後頭這位進去才兩刻鍾,孩子都出來了,還健健康康的。


    許仁興和關碧姬的婚後生活就是一個油裏加蜜的,許德安帶著許寧強回了藺縣,許倩娘搬到武院去,隻有許仁興和關碧姬住在他們祖上留下的屋子裏。兩人的興趣愛好又有相通的地方。後來孩子出生了再帶點了,幹脆許仁興也不做仵作了,帶著關碧姬一路的畫地圖去,他比關碧姬更加的清楚,上頭的賞賜已經完全足夠他們的生活開支。


    隻是有點遺憾的是,那個劉之雄經常時不時的出現,真的令許仁興厭煩。


    而關碧姬煩惱的是開始幾年回到藺縣都會遇上那個一身子都是騷味的叫錢一梅的老板娘,開著叫悅來小食肆的飯店,內裏卻不知道是幹嘛的。她還暗暗的跟許仁興拋媚眼,還以為自己不知道呢!


    為此許仁興開始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每次回到藺縣都要跪算盤,後來不知道為嘛娘子總是對他提出的要求各種配合,那個叫爽啊!


    那是因為關碧姬查到了那個錢一梅是跟程文斌的老爹程俊鈞有那個關係的,還是青梅竹馬啥的,才知道自己之前錯怪了許仁興,所以一臉的羞意的盡量彌補他。


    關碧姬和許仁興前頭的兩個孩子相處並不多,一方麵是他們已經長大了,另一方麵是他們也有自己的事做。說是後娘,實際上是朋友多點。關碧姬依然以朋友的態度對待他們,也並不強調一定要叫她娘,這讓許倩娘和許寧強倒是鬆了口氣。


    關於許仁興再娶,許倩娘的姥姥家不是不想鬧,隻是關碧姬的來頭太大了,他們隻好咬牙退讓了。


    等許仁興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他覺得這一趟值得了,床前有他的妻子孩子,還有孫子外孫子。如果倩娘和文斌能在最後的趕來就好了,可惜他還能沒能見到他們最後一眼。


    人生有時候總有點遺憾的不是嗎?但是許仁興覺得自己應該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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