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有意思……”七鰩勾著嘴角說。


    木瀾幾乎要發瘋,她在七鰩懷中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到底是誰!是誰殺了師姐!”


    七鰩二指覆上她的唇,柔聲說道:“冷靜。”


    木瀾唇被封住,霎時愣住,久久失神,不能言語。


    “好了,這裏有危險,說不準他已經進來了。我們先去找人。”


    木瀾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她還被七鰩抱著腰,身體僵著也不動。


    七鰩禦風而行,他攪著眉頭,心中慌亂,方才那一擊的氣息竟有些像在石門處的氣息,難不成他無端觸發詛咒也和首陽山被滅門有關?


    二人在空中飛著,頭頂的紅日好像在緩慢下移,因為周圍大地的色彩在漸漸變暗,難不成這裏也有日升日落?


    七鰩倏爾停下,但懷中的姿勢不動,仍然不讓她落地。


    木瀾掙紮著想要下來,小聲說著:“我還能走。”


    七鰩冷冷地說:“別想太多,隻是怕你傷痛發作拖累我。”


    木瀾“哦”了一聲,不再掙紮。


    七鰩見她這般,心中輕笑一聲,但麵上仍然不動聲色。


    “這是哪?在這兒?”


    七鰩點了點頭。


    “你怎麽知道的?”


    七鰩低頭反問道:“不是你說我有秘密嗎?你也說會相信我,怎麽?現在又不信了?”


    木瀾無奈,雙手一攤,氣鼓鼓地說:“信信信,我信你還不行嗎?”


    就在這時,頭頂的紅日落下,眨眼之間,本暗紅的光亮霎時黑成一片。


    木瀾驚呼一聲,剛從乾坤袋中摸出火折子,就見七鰩在手心點燃了一團藍火。


    這藍火是由真氣點燃,比火折子強不知百倍,於是木瀾抿了抿嘴,悻悻然地收起了火折子。


    藍火照亮了四周,七鰩就這樣一手抱著木瀾,一手照明向前走著。


    大概就是這裏了,這裏魔氣甚盛,老魔王就應在此才是。


    忽然,七鰩手中的藍火搖曳幾下,險些熄滅,他回手在麵前立起一道風牆,抵抗這來路不明的法術。


    “哈哈哈哈哈哈……”


    麵前傳來了一陣奇怪的笑聲,那聲音渾厚又沙啞,也聽不出是何人的聲音。


    “老魔王?”七鰩暗自嘀咕一聲。


    木瀾追問:“誰?老爺爺嗎?”


    與此同時,那人已經走進了他們的視線,見得他一身白衣如雪,麵色蒼白,一頭白發隨風飛揚,神情孤傲冷清。


    他腳下每一步都輕輕踏在黃沙之上,腳步輕柔,像是怕驚到什麽人一般。


    “來者何人?膽敢打擾於我?”


    木瀾以為這便是那位老爺爺,當下從七鰩的懷中蹦下來,深深地施了一禮後,恭敬地說:“晚輩木瀾,特來拜會,此乃信物,還請一觀。”說完,將三珠金針從袖口拔下,奉於手上遞與上去。


    七鰩搖搖頭,這不是老魔王,絕對不是。


    那人揮袖一揚,木瀾受到撞擊向後趔趄一步,她滿心沒有防備,猝不及防之下撕裂了傷口,要不是七鰩扶住,她此刻已經倒地不起了。


    “你們為何來這兒?”那人不待他們回答,又兀自說:“也是找不到心愛之人的傷心人嗎?”


    木瀾一摸胸膛,滿手是血,疼得呲牙咧嘴。


    那人又說:“你受傷了?不行!小花斷不能聞這個味道,這有杯仙釀,喝下後即刻痊愈。”


    說著,那人又是一揮長袖,一個小白瓷杯淩空打著旋地飛到木瀾麵前。木瀾接過,不顧七鰩阻攔仰頭喝下,喝完順手將小瓷杯扔進腰間的乾坤袋中。


    果然,剛到腹中,頓覺胸膛火熱,撕開衣衫一看,竟是傷口在以眼睛能看到的速度在愈合!


    七鰩皺緊眉頭,道:“仙釀?你是司釀宮的神仙?”


    “哦?”那人淺笑了一聲,“沒想到這世上還有人記得司釀宮,嗬,好笑啊好笑。司釀宮又如何?神仙又如何?我隻要她……隻要她……”


    木瀾將小瓷杯握在手中,回頭輕聲對七鰩問:“這到底是誰?”


    七鰩未理她,語氣也平和:“想必你便是一千年前反叛了神界的白蒼仙君?”


    白蒼仙君一擺手,驚訝道:“一千年了?一千年了!竟然過去了一千年,我怎麽還沒找到她?她到底在哪?小花,你真的這麽狠心嗎?”


    木瀾一頭霧水,連連追問:“仙君?您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麽?您說說是什麽,也許晚輩見過呢。”


    沒想到白蒼仙君勃然大怒,一掌揮來,眼看就要打上木瀾。


    木瀾來不及躲閃,而七鰩怎會坐視不理,他抱起木瀾的腰身旋身一轉,飛到一箭之地外。


    他隔空喊道:“你丟失了心愛的人,怎可以傷他人心愛之人?”


    木瀾霎時怔住,她一寸一寸地扭過頭,看著七鰩,方才……方才他說什麽!


    而七鰩卻沒注意到她的目光,還望著遠處的白蒼仙君,隔空繼續說著:“你找你的,我們找我們的,我們誤入此地絕非有意,願仙君成全,勿要傷她。”


    白蒼仙君仰頭長笑,“好好好,這無妄之天每天都會飄來許多荒魂,可沒有一個是她……沒有……也許她已經魂飛魄散了……”說完,他抬起手臂,撩起袖子露出手腕。


    那右手手腕上橫布著一個小的小牙印。


    “仙君,待來生,小花憑著這個印記來尋你。等小花回來,好嗎?”


    電光火石間,他的腦中又響起了這句話,白蒼仙君猛地搖頭,倏爾抱住腦袋蹲在地上瘋狂大叫。


    木瀾被他嚇了一跳,當下不知如何是好。


    七鰩摸著她的腦袋說:“別怕,白蒼仙君和花妖的故事在話本上有,你若是有興趣,待出去找給你看。”


    木瀾一聽話本,頓將方才“心愛之人”那一茬給往在腦後,連連叫道:“好好好……”


    二人不想和他多做糾纏,當下找人要緊,於是繞開他正欲離開……


    “站住!”


    二人剛走出五步,聽得這聲果然站住,看著他緩緩站起。


    “既然在這裏遇見你們,我問你們,現在天界還是天帝老兒當政嗎?”


    木瀾大呼一聲,“您可是仙人,怎可如此對天帝不敬?”


    白蒼仙君像是沒聽到一般,側頭看向七鰩,說:“你來答。”


    七鰩了然,這位仙君定是看透了真身,這才如此問的,於是他深吸口氣,拿出往日的神態,嚴肅道:“天帝如何,與我無關,我隻知各界互不相幹。無論是哪界,都喜和平。”


    白蒼仙君麵上神情果然為之一動,驚道:“小看你了,你身中惡詛,來到此間也是為了除去惡詛吧?”


    七鰩一拱手,說:“正是。”


    木瀾在後麵追問:“小黑,你中了什麽惡詛啊?”


    無人理她……


    “那好,看在你這番豁達的份上,便告訴你,你要找的人會在每日紅日初升的一刻,出現在紅日正下。”


    七鰩半信半疑道:“你知道我所找何人?”


    “那是自然。”


    七鰩心中想著也隻能暫且信他一信,畢竟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下去根本毫無頭緒,魔氣到處飄蕩,且木瀾身上也在散發著魔氣,根本不好下手。


    “年輕人,勸你一句,珍惜眼前人,莫要到我這般境地才覺後悔。”


    木瀾在旁邊踮著腳問:“什麽?後悔什麽?”


    七鰩冷哼一聲,向著白蒼仙君一拱手道:“那便多謝。”


    繼而,白蒼仙君又看向滿臉都是疑惑的木瀾,笑吟吟道:“丫頭,你喝了我的酒,我便告訴你……罷了,天意如此……不!”他又忽然發起瘋來,嘶吼道:“什麽狗屁天意!天意弄人!憑什麽!憑什麽!”


    他在原地嘶吼,時而跪在地上仰天長嘯,時而披頭散發滿地打滾……


    七鰩與木瀾對視一眼,心中各有所思,一齊向遠方走去,身後還徒留著白蒼仙君的嘶吼聲……


    ·


    “哎呦……”木瀾腳下一不留神,猛然摔在地上,還好她方才喝下了仙釀,胸膛上的傷口已然痊愈。


    七鰩回過頭扶起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心思,他一手捏著藍火,一手握住木瀾的手,二人在黃沙地上前行。


    木瀾臉上有些微紅,可這裏的紅日落下,周圍一片死寂,隻有藍火照亮前行路。


    七鰩在前麵領著她走,他也一言不發,聽得後麵沒有聲音,倏爾回頭看了一眼,見她麵色奇特,也說不出是什麽表情。


    “你怎麽了?又受傷了?”


    木瀾一動不動,一聲不吭。


    七鰩輕輕捏了捏手心的手,看著她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竟一時錯覺到手心的手像是化成一汪水,順著他的指縫淌下。


    七鰩吃驚地看了一眼手心,那隻手還被攥在裏麵,他眼角上揚,眼看就要笑出來……


    “唔……”


    木瀾另一隻手覆上他的嘴,強忍著笑說:“別笑,你一笑又要我來照顧你了。”


    七鰩雙目緊緊地盯著她,不自知地咽了口口水,輕聲說:“你……”


    木瀾打斷道:“好了好了,別說廢話了,我們快去找個地方等紅日升起來吧。”


    “廢話?你可知我要說什麽?”七鰩倏爾語調高了幾分。


    木瀾一怔,不知哪句話說錯了惹他不高興,連忙賠笑道:“好了好了,我們還是先找人吧,血海深仇加上滅門之仇,事不宜遲,快走吧。”


    七鰩不再言語,握緊了手心的那隻手,拉著她繼續在黃沙地中前行。


    前路未知,後有不知何人的神秘人。


    二人各懷心思繼續走著。


    眼見這不知從哪個方向升起了一陣紅光,二人舉目四望,發現那方向離這裏不遠,於是向著那裏走去。


    木瀾忽然在後麵說:“你說,小小黑還活著嗎?”


    七鰩冷哼一聲:“你也對他太沒有自信了,你那條小黑蛇連我都騙了,他說不準正在什麽地方蟄伏著準備殺我們呢。”


    木瀾一跺腳,憤憤地說:“快別這麽說,小小黑應該不會殺我。”


    七鰩眼中劃過一絲緊張,但轉瞬即逝。


    她哪裏來的自信?她說不殺便不殺麽?有意思……


    藍火火苗倏爾發出“劈啪”一聲爆響,竟是跳了個火花。


    七鰩心中一驚,藍火是以他真氣為燃料燃燒的,難道有什麽人來了?


    木瀾手心出汗,在他手中輕輕動了動。


    “嘶嘶”兩聲響過……


    木瀾一挑眉,兀自說道:“小小黑?是你嗎?”


    而這時,隻在眨眼的瞬間,天亮了。


    那縷紅光從不遠處瞬間升起,直衝頭頂,此刻正當當正正地掛在空中,以它詭異的紅光照亮這裏。


    “別說話,就是這兒了。”


    七鰩的話音未落,忽覺腳下一鬆,竟是地麵開始塌陷,無數的黃沙嘩啦啦地從腳底流過。


    一直疏於防備的七鰩險些中計,鬆開手掌抱住她的腰身騰躍而起,他看著腳下方才所站之地出現一個大坑,足足塌陷到有魔界大殿那麽大。


    木瀾在側驚呼:“這裏嗎?”


    七鰩不待多說,他隻覺得一股巨大的怨氣和煞氣從坑底撲麵而來,直衝九天。


    “不可能,這裏沒有魔氣。”


    木瀾追問道:“你怎就知老爺爺是魔?”


    七鰩不想答話,他知道此刻危險萬分,剛要轉身跳開這裏,卻不成想,那大坑中忽然飄出來一道黑霧,黑霧縈繞在側,倏爾發狂,竟是裹著他們二人就要往下吸去。


    七鰩反手一揮打出一道真氣,那黑霧四下消散,不待他鬆一口氣,竟見那黑霧再次聚攏,且越聚越多,再次打著旋地飛向他們。


    木瀾不知是何,翻手拔出雙刃劍一劍揮下……


    可不成想,這一劍將地上大坑劈碎,二人從空中堪堪墜落。


    木瀾心知做錯了事,墜落之間隻覺得風聲從耳畔呼呼吹過,狂風卷來的黃沙刮得臉頰生疼,直到……


    她身下一震,竟是有一雙手臂從上方圈住了她。


    她心中咯噔一聲,嚇得屏住呼吸。


    也不知墜落了多久,木瀾落到地上。


    “嘶——”


    木瀾禁不住疼痛,倒吸幾口涼氣,竟然是左手手腕被摔斷了!


    她上下檢查著自己身上的傷勢,除了被摔斷的左手之外,別無其他的傷痛。


    這時,她忽然感覺到身下軟綿綿的,於是另一隻手向探了探。


    她摸到那熟悉的衣袍麵料,於是在黑暗中疑惑問道:“小黑?你也掉下來了嗎?”


    話音未落,她眼前藍光一閃,照亮了四周。


    七鰩的神情嚴肅,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的臉看,說:“坐夠了嗎?”


    木瀾一驚,動了動身體後,說:“坐,坐夠了。”


    七鰩一臉生無可戀,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


    “那還不下去?”七鰩開口嗬斥一聲,但聲音輕柔,並無責怪之意,倒是這個傻丫頭,她什麽都不明白。


    “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


    木瀾從他身上一滾,滾到一側地上,臉上漲紅,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看著自己的雙手,方才……他……啊啊啊啊……


    首陽山戒條有雲:不可與他人肌膚相親,凡違令者……


    違令者怎麽樣來著?木瀾皺著眉頭,卻是想不起來了。


    她哪裏知道,此肌膚相親非她理解的彼肌膚相親。


    當然,木瀾可是一位以為被摸一下手就會懷孕的傻孩子呢。


    七鰩此刻也站了起來,看著她又在發瘋,那模樣倒好像是真的怎麽樣她了一般……


    真是無奈至極……


    “好了,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出去吧。”


    木瀾倏爾抬頭,兩行清淚從眼角落下。


    七鰩倒是冷不防被她嚇了一跳,連忙攬過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哭什麽!我怎麽你了嗎!”


    木瀾拚命搖頭,哭唧唧道:“不是,我忘了戒條後半句是什麽了……”


    七鰩又伸手攬過她的腦袋,將她的臉貼在自己胸膛,繼續柔聲說道:“好了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怕什麽,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就像以前一樣,我們裝作沒發生就好了。”


    木瀾倒是一怔,方才……她有說前半句是什麽嗎?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噓……別出聲。”七鰩神秘道。


    木瀾瞪大了眼睛,順著他的目光方向看去,頭頂圓形的天被周圍的砂石圈住,由於離得太遠,且木瀾還未修煉到禦物的境界,更別提禦劍飛行了。


    七鰩打量了一番,這樣的高度飛出去易如反掌,他回頭說道:“抱緊我。”


    木瀾聽聲立刻雙手抱緊他的腰身,雙手手掌互相握住手腕,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得他胸膛中急速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誒?小黑你的心怎麽跳得這麽快?”木瀾抬起頭,迎麵對上他的目光,見他的眼神不住躲閃迷離,她更加感覺到奇怪。


    七鰩沉默不語……


    “你怎麽不說話?”


    七鰩語氣沒有溫度地說:“你抱得太緊了,不容易蓄力。”


    木瀾鬆了鬆自己的手腕,確實,抱得太緊了,連自己的手腕都給捏疼了。


    可盡管如此,木瀾還未鬆鬆手。


    “你就這麽喜歡我的腰?”七鰩無奈地歎氣。


    木瀾點點頭,說:“是啊,很細,我喜歡抱著,出去也給我抱著好不好?”


    七鰩捏滅了藍火,手撫額頭,真是拿她沒辦法,隻得就這樣帶著她提氣飛起,腳剛離地的一刻,他明顯感覺到懷中人的輕微顫抖,他如不自知一般抬起一隻手也抱住她。


    狂風獵獵,卷著無數黃沙,就在他們馬上要飛離坑底的時候,淩空像是撞上一道屏障,又重重地彈了回來!


    七鰩立刻雙手抱緊木瀾,原地一轉穩穩地停下,抬頭看去,果然看到坑頂的空間上閃著一道光屏。


    “怎麽了?”木瀾手上不鬆開,抬頭看去,雙眉一皺。


    “這是怨氣集結而成的。”七鰩冷靜地說。


    這下他再次燃起藍火,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周圍,見這裏四麵都是石壁,唯有前路有一條甬道。


    甬道漆黑一片,望不到盡頭,也不知前路通往哪裏。


    “我來試試。”說著,木瀾鬆開了手,從背上拔出雙刃劍,拚接好三珠金針後,騰起一躍,縱橫劈下。


    可……豪無效果。


    木瀾驚呼一聲,奇怪道:“不可能啊,這金針可劈開天,怎麽會劈不開一道怨氣凝成的屏障呢?”


    七鰩已經在周圍走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看她正在冥思苦想,答道:“這上麵有多道結界,你又跳得太低,這樣,我抱著你上去再劈一次試試。”


    木瀾點點頭,她一手勾住他的脖頸,一手握緊雙刃劍。


    七鰩駕著真氣騰於空中,直奔洞頂,果然一擊之下,那怨氣集結而成的屏障粉碎。


    二人重新落到黃沙地上,可這時,二人一齊愣住,竟見紅日落下了,這裏又是漆黑一片。


    七鰩照著周圍,愁眉不展。


    “誒?我們方才下去不過一刻鍾,怎麽天又黑了?”


    七鰩了然,看來是這下麵會將時刻延遲,真是古怪的很,但不管怎樣,此刻的要事還是等紅日升起去找人。


    木瀾也知道孰輕孰重,既然如此那隻能再等一夜,可……她回手一摸……


    “不好!我的劍掉下去了!”說完,木瀾不管不顧地再次縱身跳進了剛逃出來的巨坑中……


    ·


    木瀾一躍跳了下來,也不管自己會不會摔傷摔殘甚至摔死……


    當然,這是她在極速地降落過程中想到的,可……來不及了!


    直到她落到地上,也未感覺自己哪裏摔斷了。


    不是吧,這麽高跳下來也不死?


    她一個骨碌迅速爬起來,可四周漆黑一片,從乾坤袋中拿出火折子,凝氣於掌上,嚐試三次才成功,畢竟她的修為不夠,真火燒在掌心上,還是很痛的。


    火折子的火苗不停搖曳,眼看就要熄滅,木瀾嚇得從地上爬起來,用手捂住火折子,生怕它熄滅了。


    “到底在哪啊……”木瀾自言自語地嘟囔著。


    察覺身後暖風一吹,木瀾回過頭,見他長身玉立,負手挺胸,竟是愣了半刻。


    “你,你怎麽也下來了?我一個人下來找就好了。”


    “你一個人又該如何上去?”七鰩反問道。


    木瀾連連點頭:“額……也是!快幫我找找,怎麽就不見了呢?”


    七鰩燃起藍火,木瀾拿著眼看要燒到手指頭的火折子也在找。


    二人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


    “是不是被吸進去了?”七鰩看著那唯一的甬道,說道。


    木瀾站起身,這時火折子燒盡熄滅,她被嚇得撲到七鰩的懷中,險些將他撞了個趔趄。


    “要不算了吧,我們先去找人,再回來找劍。”


    “傻丫頭,沒有劍怎麽劈開怨氣上去,沒有劍怎麽劈開石門出去?”


    木瀾頓首,但轉而疑問道:“可是……你不是很厲害嗎?”


    七鰩搖頭道:“這裏和外界不同,你太高估我了。”


    “我倒覺得一直是我一直小看你了。”


    木瀾說完這句不再言語,二人對視一眼,向著甬道走去。


    走了約莫百十來步,二人同時停住,這一路上還是沒找到雙刃劍。


    此時,聽得前方隱約傳來幽幽哭聲,其聲悲戚又沙啞。


    “什麽人?”木瀾小聲地衝前麵喊了一聲,手中握得更緊了。


    七鰩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有我在,別怕。”


    “都怪我,沒把劍握緊,這樣劍就不會丟了。”


    七鰩安撫道:“這明顯是有人要害我們,不怪你。”


    二人又向前走著,木瀾看著前方,並未注視到此刻腳前五寸高處,橫布著一條黑色的細線。


    七鰩忽覺身前憑空出現一股氣息,他剛要喝止木瀾前行的動作,可卻晚了一步。


    木瀾踢中黑色細線,聽得一震地動山搖的聲響,甬道內的石塊四下散落。七鰩揚手立起一道結界防止被石塊砸中。


    可他們還是阻止不了這天塌地陷的景象發生,二人再次墜落,在空中,他們下意識地抱在一起。


    木瀾明白,原來方才跳下來之時便也是他在保護自己,這才沒有摔傷。


    木瀾一個軲轆從他身上滾下去站起來,環繞四周……


    這怎麽又回到那間冰室了?!


    木瀾滿地亂轉,氣急敗壞道:“都怪我都怪我!”


    七鰩站起身,看著他們一開始誤入的那間冰室,四下都是冰牆阻擋,頭頂四角處隻有兩角還掛著照明的寶珠。


    這次可和上次不同,他已經恢複了真氣和形態,打破這裏……很難麽?


    七鰩攬過正在原地亂轉的木瀾,將她放到自己的身後,說:“站穩別動。”


    七鰩雙掌作勢,這裏沒有什麽結界屏障,打碎應該不難……


    原地升起一道黑氣,木瀾看著身前的小黑,倏爾晃了晃身子,淩空吐出一口血來。


    聽到響聲的七鰩頓時停住掌勢,回頭立馬扶住她的身體,關切道:“怎麽了?”


    木瀾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站穩身形,她時常受傷,這點小傷都不算什麽。


    “方才你一運氣,我好像被壓製一樣……你是不是對我做什麽了?”木瀾咬著下唇說。


    七鰩二指探上她的脖頸,也沒什麽異樣啊。


    那等她恢複一會兒再打破冰牆。


    木瀾原地而坐,由著七鰩在她身後度氣。


    須臾,木瀾順好了氣,胸膛中的汙血也吐了幹淨,她再次站起,順手摸到乾坤袋,取出一顆九轉丹服下。


    忽然,手指一涼,取出一看,正是方才在外麵時白蒼仙君給她的那個小白瓷杯。


    當時喝完正好隨手扔進了乾坤袋中,不成想一路顛簸還未丟失,隻是……


    她忽然怔住,隨即眼光望到遠處,正好回想起初次來到這裏的事來,當時小小黑打碎了寶珠,牆壁上吐出一個格子,第一個格子是圓形,小黑說是魔珠,可不成想第二個格子卻是圓環形。


    木瀾推開七鰩的手,兀自走到那冰格前,果然拿出小瓷杯子一對比,正好一樣大。


    七鰩跟著走過來,眉頭一皺,說:“你確定?”


    “試試吧,反正你一運功我就吐血。”


    二人對視一眼,但木瀾心中還有些慌,手中握緊了小杯,輕輕放在冰格的中央。


    空中寂靜……


    “不對?”


    話音未落,聽得一陣狂風怒號在這密閉的冰室內響起,木瀾回身抱住七鰩,緊閉雙眼。


    七鰩立起一道結界,防止她被散碎一地的冰塊砸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聲響終於停了下來,就在方才那塊機關之下,淩空碎出一個洞,隻有半人多高,那機關也早就粉碎,隻有白蒼仙君的小白瓷杯還在地上打著旋地轉個不停。


    木瀾彎腰撿起小瓷杯放進腰間乾坤袋中,說:“要不進去看看?”


    “嗯。”七鰩厲聲說,然後擋在她的前麵,率先走了進去。


    “跟緊我。”


    七鰩在前麵彎著腰走著,手中捏著藍火照亮。


    這裏的空間很窄,隻能容得下一個人通過,木瀾在後麵緊緊地跟著他的腳步,生怕一不留神出什麽危險。


    倏爾,七鰩停下腳步。


    他們同時聞到前方飄來的一陣濃濃的血腥之氣,木瀾受不住這個味道,連連咳了起來,眼睛也流出兩行清淚。


    七鰩手心握緊她的手,通過手掌渡給她氣息。


    “屏住呼吸,有我就好。”


    木瀾點點頭,沒想到他的法力竟到達如此上乘的地步!


    終於,走過這一段甬道,又見一片天地。


    視線終於開闊了起來,二人直起腰,看著這一間像是大殿一般的布局……


    不!這布局和建築輪廓看起來怎麽這麽熟悉……


    “誒?這是不是魔王的大殿?”木瀾說著,手指向一側指去,“你看,這還是側殿!我們回到魔界了?”


    七鰩搖搖頭,歎氣道:“沒有,不可能,這裏還是無妄之天,這定是有人故意效仿魔界大殿布局修葺的,看來……這裏的主人定是一位熟人呢。”


    七鰩在腦中回想著,到底是什麽人呢?


    木瀾鬆開了手,向一側跑去,卻沒等跑上幾步,倏爾發出一聲尖叫。


    七鰩以為她被打傷,閃身飛過來扶住她,可見並不是她受了傷,而是……


    眼前是一個個並排而立的鐵籠子,可鐵籠子上盡是鐵鏽,鐵鏽和暗紅色的血融在一起,像是沸騰一般鼓起泡來。


    而籠子中,是兩個披頭散發的東西,看不清樣貌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人。


    籠子裏的東西好像聽到了聲音,抬頭看了過來,可……他們黑漆漆的眼眶中並無眼珠,隻有幾隻碩大的蟲子在眼眶中鑽來鑽去……


    木瀾捂住嘴,被驚得隻能發出嗚咽之聲。


    籠子裏的鐵鏈叮當作響,順著鐵鏈看去,原來是他們都被鎖在其中,手腕腳腕上都是汙血,看來早就做了一番鬥爭,但無一例外,失敗了。


    “冷靜點。”


    七鰩麵無表情地安慰道,其實這些景象,對他來說,也不是很驚奇。


    木瀾別過頭,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卻不成想,這一靠,活生生像是被雷劈中。


    因為她看見七鰩的背後,正站著一隻和籠子中一模一樣的人,他空洞的雙眼正好和她四目相對。


    甚至木瀾都能感覺到,他呼出的氣息,正好噴在她的臉上。


    ·


    “小心!”木瀾驚呼一聲,連忙推開小黑。


    可七鰩哪裏需要她來保護,頭也不回地翻手一掌劈下,那東西瞬間身首異處。


    木瀾嚇得閉上雙眼,撲在他的懷中大喘粗氣。


    那東西被七鰩劈碎後,卻不死,而是在地上蠕動起來,連帶著他手腕腳腕上的鐵鏈,一陣惡心的咕噥聲伴著鐵鏈清脆的叮當聲一同響起,連帶著周圍無數的籠子都響了起來。


    他們特有的沙啞嗚咽聲,木瀾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總之很可怕就對了。


    “這都是什麽?”


    七鰩用腳踢開那東西,說:“這也許是活屍,也許是……”


    話未說完,方才那東西又一次撲來,可不等他站穩又一次被七鰩劈碎。


    七鰩冷眼看著尖叫連連的木瀾,冷聲說:“你不是仙門弟子麽?怎麽還怕這個?”


    木瀾無奈,撇了撇嘴,鬆開他的手,向後走了一步保持距離,尷尬道:“想讓你保護人家啦。既然被拆穿了,那隻能怪我演技低了。”


    說著,她從背後取下雙刃刀,還好她的武器是刀劍合體,這樣丟了劍也不至於手中空無一物。


    取出一張符籙,披頭扔在地上,那東西“唰”的一下被點燃,伴著燃燒的劈啪聲脆響,轉瞬燒為灰燼。


    木瀾點了點頭,冷靜道:“火焰是綠色的,看來魂魄還全,且是生魂,怕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隻是他如何練成這不壞之體還有待考證,不知籠子裏這些,是什麽?”


    她又摸出一張符籙,披頭向著籠子中扔去,符籙順著欄杆的縫隙鑽進去,迎頭蓋在了一隻東西上。


    可……還不待符籙燃起,籠子中東西的另一隻伸手拿下符籙,捏碎……


    木瀾驚得張大了嘴,大喊一聲:“還活著?是人?”


    她忽然又是一抽手,低頭看向自己方才拿符的左手,竟見二指微紅,也像是被真火燒過一般。


    木瀾有些驚愕,看向七鰩,問道:“這怎麽回事?我成什麽了?”


    七鰩未理她,在大殿內轉悠起來,查看一番。


    木瀾兀自說道:“不對啊,綠色代表生魂,藍色代表荒魂,而紅色是魔啊……我?我還未修成真仙所以我是人啊!”


    她幾步追上去,拉住小黑的手,激動道:“不對啊,我是人啊!我的手怎麽會變紅呢!是你渡給我的對不對?!”


    “噓——”


    木瀾聽話噤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側殿內的景象。二人對視一眼走進去,當然,七鰩微微側身擋在她的身前以防機關或者暗器。


    走進側殿,果然布局和魔界一模一樣。


    可到了台上,卻發現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血池,池中泡著一堆……不知是什麽東西的塊狀物。


    無疑,這濃濃的血腥之氣便是從這裏傳出來的。


    七鰩疑惑道:“無妄之天的入口不就隻在魔界嗎?難不成世上還有其他入口?這怎麽可能?!”


    他深信不疑地是這些年來,並無其他人來到石門前,因為石門處有他親自設下的結界,擅入者死。


    就算來人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完全毫發無損並輕鬆瞞過他。


    所以……


    “啊!”木瀾又是一聲驚呼,忽然轉頭說:“這個氣息……好像有點像首陽山山下鎮壓的那個東西!”


    七鰩一頓,對!初遇她前往首陽山時就聽她嚷嚷首陽山下壓著一個什麽東西,難不成首陽山山下就是無妄之天的另一個入口?


    “好了,有事出去再說。”


    血池中水花一蕩,從中躍出一條樹枝,樹枝瞬間分支錯節,開枝散葉。


    樹根迅速生長盤踞在血池周圍,綠色的枝葉和滿池的血卷在一起,看起來又滑稽又惡心。


    “咯咯咯咯咯……”樹枝上還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正是環兒。


    環兒淩空一甩手中的枯樹枝,一道綠光帶著無數落葉打著旋地飛向木瀾。


    七鰩揮手打出一道光牆欲擋,卻不成想,還是失算。


    因為環兒同時打出兩道法術,一虛一實,虛在前,但無聲息,正好騙過了七鰩。


    木瀾淩空被吊起,纏身的樹枝藤蔓越收越緊。


    七鰩冷哼一聲:“倒還輕視你了,怪不得法力如此,原來是吸取了人魂養了血蠱,這等邪術你也不怕反噬而亡?”


    環兒坐在樹叉上,在空中蕩著她的雙腳,可一雙繡花鞋上沾滿了汙血,也看不出上麵繡了什麽團紋。


    “嗬!真是好笑,你不也是邪魔歪道麽?怎麽如此大義凜然地說起我來?哦~我忘了,我是,你也是,她也是,我們都是邪魔外道!”


    木瀾被捆在空中,她不住掙紮,聽到這裏,扭頭怒罵道:“放肆!誰說我是邪魔歪道!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是首陽山第五十七代弟子,元靈真人座下二弟子,修行正統首陽道法,你敢說我是邪魔歪道!我看你才是真的可笑!”


    環兒倏爾一驚,手掩麵孔輕笑,“哎呀呀,我真是好怕啊。但……那又如何?比起主上,你又算得了什麽?”說完,她手指指向頭頂。


    “主上?”七鰩皺了皺眉。


    木瀾順著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上方懸著一把劍。那赫然是木瀾的雙刃劍,淩空旋轉著,劍柄處的三珠金針時不時閃耀一下金光。


    木瀾冷笑一聲,厲聲說道:“怕是你也不敢碰吧,我的劍可不是誰都能……”


    她的話音未落,聽得原地響起渾厚的一聲:


    “雙刃劍算什麽,你以為……這世上隻有你木瀾一人嗎?!”


    二人順著聲音來源看去,七鰩倒是沒什麽表情,隻是木瀾,卻是活生生像被雷劈中,久久不能言語……


    來者一身青衣道袍,白色的繡邊,藍色的山脈圖樣,邊角繡滿了回字紋。


    木瀾哽咽起來,片刻後倏爾大哭兩聲,但很快又停住,轉而大笑,如瘋魔一般。


    “真是想不到,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來者聲音洪亮,緩緩落到二人身前五步遠處,頭也不回地一揚手,示意環兒放下木瀾。


    木瀾從空中摔到地上,臉頰被鏘破了皮,還不等站起,聽得清脆的“咣當”一聲,雙刃劍憑空落下跌在她的麵前。


    她一手拿起劍,一手撐地站起。


    寂靜的殿內,除了血池中怪物翻湧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在場四人麵麵相覷,誰也不先動手。


    “初一師兄……”終是木瀾忍不住開口哽咽著喚道。


    初一麵帶微笑,燦若桃花,一如往日一般的首陽山座下大弟子形象。


    “瀾兒師妹,你還認得師兄就好,快站到師兄身後來,師兄來保護你。”初一手中把玩著三珠金針,可麵上還一本正經地說。


    木瀾終是站穩,橫劍身前,果然發現金針不在劍柄上插著。


    七鰩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三珠金針不傷你?或者說……你是老魔王的什麽人?”


    初一在原地踱了幾步,倏爾冷笑道:“有意思,在下是什麽人?在下啊……在下都不知道是什麽人,如果你非想知道,那便是眾叛親離,遍體鱗傷的可憐人。”


    木瀾上前一步,卻被七鰩攔住,她停在七鰩身後,說:“師兄,你到底怎麽了?村子中的那些……女溫女良師姐他們,都是你殺的嗎?”


    初一回頭看了一眼血池,笑吟吟地說:“那是他們之所幸,可並非所有人都有機會成在下之手下亡魂,這是他們三生修來的福氣!”


    木瀾搖頭,說:“你瘋了!師兄你真是瘋了!那這麽說來……”她忽然被嚇得睜大了眼,手中雙刃劍落到地上,“這麽說來,我離山之時,上清殿內,掌門真人和師尊重傷都是你傷的……是你!”


    木瀾被氣得語無倫次,但她知道一點,初一師兄真是瘋了!


    七鰩略微沉吟道:“看來,魔界側殿,也是你設計好的!”


    看著初一不動聲色的拔出暗紅色長木劍,七鰩頓時明白了,原來是他!


    臨朔日前一天夜,出關回到側殿就見初一初二這兩個首陽弟子正欲奪木瀾回山。


    而當時,見他們兩個謙遜有禮也未動殺心,卻不成想,一時仁念果然留下禍患,當時長木劍帶著劍氣勢如破竹一般刺來,但七鰩並未在意,隻當他是個仙門弟子,哪裏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怎麽樣?魔君七鰩,你可回想起了什麽?怕是你和這傻子在一起久了,記性不好。那在下便提醒一二,你可知,在下這長木劍為何是紅色的?”


    七鰩冷冷地說:“是這血池所煉。”


    初一忙做了一個“哇好厲害”“哎呀賣關子不成”“哇呀被他拆台了”的複雜神情,但當然是為了滑稽耍他。


    “這麽說話便沒意思了。長木劍劍氣自帶邪煞,自可催生你心底最強烈的*,你等了五十幾年終於能破詛咒自然喜悅,卻不成想被在下趁虛而入吧?可惜了,倒是這在下這傻師妹處處護著你,魔君大人。”初一字字咬的凶狠,尤其是最後“魔君”二字。


    木瀾正彎腰去撿地上的劍,聽到這句,身子一震,又抬起頭,木偶一般重複道:


    “魔君大人?魔君七鰩?!你!小黑……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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