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隻是懷疑斷頭催可能圖謀不善。因此喝茶時有此心嘛被向影華說破了。但他也沒想到斷頭催真會這麽幹,而且手段這麽陰毒,怒急之下反倒冷靜了,並沒有踹門亂來。就算是個素不相識的女子,碰上了這種事,他也不可能不聞不問,更何況是齊箸雪呢?


    遊方可以破門而入。救走齊箸雪並收拾了斷頭催等三人,那是撕破臉的做法,對誰都沒好處。他選擇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齊箸雪走後,他也可以很輕鬆的推門進去,就像上次與宋陽收拾驁景賓館的胖經理一樣,利用現成的拍照攝像設備,將斷頭催、金坤、林淵三個人拉起來,拍一組基情四射的鏡頭,按他的要求讓他們作出種種造型。注:詳見本書第七十章、按線穿珠局。


    如果遊方隻想敲詐這幾個人,也許會這麽做,說不定會有效,但他現在已經沒這個興趣了。他也是江湖出身,很了解斷頭催這種人,如果齊箸雪這一次沒有報警的話,斷頭催就敢再一次下手,而且下一次的手段難以想像。


    但是齊籌雪是不可能報警的,她也沒法報警!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無論如何無法善了,江湖行事,隻得兩害相權取其輕。


    想管閑事的話還得小點,否則一不留神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遊方喬裝離開香林大廈。過了幾分鍾,又衣冠楚楚的從馬路對麵走了過來,按了一下電子車鑰匙,很瀟灑的上了奧迫7,驅車揚長而去。就算盯著他看,誰也不會認出這人就是不久前進香林大廈送批薩的小夥計。


    遊方走後不久,會客室中三個人吃力的爬了起來,金坤手腳並用挪到斷頭催的身邊,扶著他道:“段總,我們剛才是怎麽了?”


    斷頭催“啪”的給了他一巴掌,表情和語氣都是惡狠狠的。但手卻軟弱無力:“你是怎麽搞的。要你下麻藥,你把自己人都給麻到了!”


    林淵疑惑不解的道:“不對呀,明明打開了排風扇,一進來就把窗戶開了,加濕器也關了。這種濃度的麻醉劑,吸幾口應該沒事的,除非在這裏坐上幾分鍾,我們都是剛進來啊?金坤,你是不是把濃度搞錯了?”


    金坤皺眉道:“不會呀。又不是第一次了,這個濃度、這個時間都沒問題呀。假如濃度過了。那小婊子是怎麽站起來的,問題恐怕出在這個加濕器上。”


    斷頭催罵了一句:“媽的,大陸的山寨貨吧?總是有毛病!”你們剛才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林淵點頭道:“有啊,好像是什麽東西打碎了,我當時感覺自己腦漿子凝住了,然後又碎了呢。嚇得半死。”


    斷頭催:“這就是麻醉反應嗎?”


    金坤茫然道:“不知道啊,我們又沒被麻倒過,我倒是記得有一次粉吸多了,就是這種感覺,腦漿子發緊,好像玻璃要碎掉一樣。”


    斷頭催一指茶幾上的加濕器:“快把這東西拿走,趕緊處理掉。”


    金坤捧著加濕器去內間了,林淵不無擔憂的問道:“段總,那小婊子走脫了,今天這事沒辦成,會不會有麻煩?”


    斷頭催恨恨道:“能有什麽麻煩,什麽都沒幹,她還能告我不成?把這裏東西都收拾幹淨了,一點痕跡都別留下,攝像機裏拍沒拍?拍了的話都給刪了。我倒要看看這小婊子會怎麽樣,假如她沒動靜趙亨銘也沒反應,遲早還有機會,她別想逃過我的手掌心!”


    說著話看見了齊箸雪留在茶幾集的那張支票,拿起來揣在兜裏陰笑道:“冷美人,原來你是想息事寧人,那遲早還是哥哥我的人。你拿我沒辦法,我拿你有的是辦法,你段哥可是會很多種玩法的。”


    兩名馬仔將屋子裏的東西都收拾幹淨,看不出一絲剛才的痕跡,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就算齊箸雪帶著警察衝進來,恐怕也拿這三個人沒有任何辦法。斷頭催揮手道:“今天真晦氣,蘭德先生給的定神化煞水我隨身帶著呢,快到一杯來,去去晦氣!”


    金坤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給他到來了一杯水,斷頭催一飲而盡道:“嗯,這神仙水真好用。一口喝下去,感覺舒爽多了。吃飯去吧,好好喝兩杯,再出去好好耍耍。這一股火沒消掉啊!”


    齊籌雪回到亨銘大廈,挨個打電話通知所有參與重慶工業園投資項目的員工。齊箸雪平時雖然有些冷傲,但對待員工卻並不嚴苛,但今天的要求卻很嚴格,每個人都必須放下手頭的事情趕來公司加班。


    但事情也可以理解,與鴻彬集團在重慶工業園的合作。顯然是亨銘集團剃頭挑子一頭熱,最後簽約已經拖了相當的時間,好不容易確定下來,下一步的細節工作需要趕緊落實。


    趁著段信念在廣州的時候都敲定,然後才好安排人去處理,畢竟段總很忙,特意飛來一趟不容易。


    吳琳琳吃完飯正在逛商場呢,她想買幾件漂亮大方又能襯托氣質的新衣服,找個機會再去見…、遑德。看能否請他吃個飯看個電影啥的挑來挑去。試而、、套,總覺得不滿意,就在這時被齊籌雪的電話叫回了公司,還讓她去通知別人來加班。


    原來是合作的主協議終於簽定了,吳琳琳以為齊董會很興奮,沒想到在公司見到齊籌雪,卻發現領導的神情很冷峻,隻是簡單的說了幾句情況,就讓每全部門的負責人匯報這一項目準備的進度情況,然後讓大家開始討淪落實下一步工作。


    齊籌雪好像沒有一絲高興的樣子,坐在那裏,總感覺她在走神,冷冷的麵容,眼睛中卻有一絲朦朧的水光。這次會議一直持續到淩晨兩點半,然後散會,讓各部門的人趕緊準備好最終的材料,趕在段總離開廣州之前落實所有未盡細節。


    散會後齊箸雪沒有離開公司,她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加班,其它部門中很多員工也沒走。因為齊董的任務要求的太緊,雖然心裏有點叫苦但嘴上也不好說什麽。齊董自己也在連夜加班呢!吳琳琳沒什麽別的事,隻是把各部門陸續送來的材料一份份整理好,然後再送到齊箸雪的辦公


    。


    一直忙到淩晨五點才結束,吳琳琳已是哈欠連連。


    遊方離開香林大廈之後,驅車回到白雲山中的那棟別墅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了,向影華仍然坐在山莊前的草坪上,端著茶杯遙望著遠方的麓湖。靜夜無風。湖麵中倒映著漫天的星光,仿佛自從遊方離開之後,她一直坐在這裏喝茶,連姿勢都沒變過。


    “回來了?”向影華淡淡問道。


    “回來了。”遊方客氣的答道。


    “吃了嗎?”向影華麵帶微笑。


    “吃過了。”遊方也要出了笑容。


    向影華微微一皺眉:“我還沒吃呢,本想等你回來一塊吃晚飯。”


    遊方趕緊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其實我也沒吃飽,趕緊通知廚師做吧,好在這裏很方便,我陪你一起吃。”


    吃完飯互道晚安。向影華也沒追問遊方跟著齊箸雪出去究竟做了什麽,兩人各自回房間休息。假如問山莊的服務人員,梅先生與向姐這天晚上有沒有再出去,每個人都可以發誓說絕對沒有!人家早早就睡了,連房門都沒打開過,這棟山莊別墅每個樓層的走廊上,也都是有攝像監控的。


    齊箸雪召集員工連夜加班的時候,遊方也沒閑著,大約淩晨兩點半左右,他站在距香林大廈不遠的一家四星級酒店的樓頂上;麵蒙紅巾,正在以溫和的語氣對麵前兩股打戰的斷頭催說話一


    “快跳吧。金坤已經跳下去了,林淵也跳下去了。你為什麽還不跳呢?抬頭看吧,多美的夜色!星星就是天上的眼睛,在看著我們呢,縱身一跳,融化在夜色裏。”


    靠,他還模仿某部電影台詞,整出點詩意來了。斷頭催可沒心情跟他拽文,顫聲說道:“這位大俠,您是哪條道上的前輩?小弟什麽地方得罪你了,請你畫出條道來,該怎麽賠禮就怎麽賠禮,我段家人別的好處沒有,義氣兩個字沒得說。”


    隔著麵巾,看不清遊方的表情,隻能聽出他在冷笑:“得罪我?不不不,你從來沒有的罪我本人!如果一定要說得罪的話。隻能是你的弟得罪了。”


    斷頭催:“小弟?是我哪個手下,隻要您說一聲,我一定不能饒了他們。”


    遊方哼笑著一指樓下:“你想讓我放過你嗎?那兩個人怎麽辦呢,他們已經跳了,你不覺得我該殺你滅口嗎?”


    斷頭催:“大俠。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需要滅口嗎?子於這裏的事,我會處理幹淨的。原來是他們得罪你了,我願意賠罪,多少錢我都賠!”


    遊方的語氣似乎有所鬆動:“是嗎?我到想看看你的誠意。”


    斷頭催一掏兜。摸出一張支票遞了過去:。這隻是一點小意思,您不滿意的話,還有。”


    這張支票就是齊箸雪留在茶幾上的,隻填了金額沒寫日期,遊方接過去揣進自己兜裏。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是你的手下得罪我,如果硬要說小弟,就是你褲襠裏那個小弟弟。


    算了,這些事就不追究了,今天我才清楚段總您的光輝事跡可不少,早在鴻彬工業園的時候,你不是拜李冬平為師了嗎。那就下去繼續追隨他吧。”


    “你是蘭一 ”聽見這句話,斷頭催突然反應過來,終於認出了麵前的人是誰,難怪剛才一直覺得身形有些眼熟。


    然而他卻沒有機會將這句話說完,聲音就像被無形的漩渦吞噬了,感覺腳下的樓頂仿佛在變形,向一側傾斜,變得比冰還要滑。他的身子一歪站立不住,就要向黑沉沉的夜空栽倒。斷頭催當然要盡全力掙紮,伸手就抓向遊方的衣襟,哪怕穩不住身形也要把他一起帶下樓,臨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他抓住了,是的。他感覺自己應該抓住了,一把攥的緊緊的。隨即卻發現這不是衣服。仿佛隻是一層凝聚的星光,在他的手心裏


    劃 滅了,然後他就紮手紮腳的栽下樓去。張大嘴想呼喊熙,日卻似被黑暗吞沒,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遊方看著段信念“跳”了下去,在空中還翻了幾個跟頭企圖掙紮,這棟樓並不高,隻有九層而已 但摔死段信念是足夠了。


    一切都結束了。他正準備轉身離去,身形卻突然頓住了。手已經伸向腰間握住了秦漁的劍柄,但一動也沒敢再動。雙膝微曲、後背微弓、雙肩微張,姿勢就像一隻隨時準備撲出去的豹子,卻莫名定在了


    。


    身後有人,而且來意不善,他竟然一直都沒有察覺。


    師父說過,達到移轉靈樞境界之後,更進一步的修煉異常之艱難,煉境之至,可化神識為神念。後來與向影華交流,言語中的知她已經有了神識化神念的境界。但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境界,遊方並沒有切身的體會。


    向影華沒有出手傷過他,劉黎自然不會用這種手段去對付自己的徒弟,然而此玄遊方卻多少明白了一點。他覺得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能夠穿透神識,牢牢的束縛住自己的形神,雖然對方沒有發動任何攻擊,遊方卻感覺隻要自己一動,來者可以隨時運轉夭地之間的靈樞之力,將他碾成碎片。


    遊方並不是沒有遇見過比自己更強大的高手,胡旭元當初的靈覺比他強大得多,還發動了引煞陣;孫風波的神識也比他強大得多,而且是早乙是擁有移轉靈樞境界的高手。遊方並沒有畏懼退縮,而是選擇直接衝過去拚個魚死網破。


    他能感覺到那人就在身後不遠處,以他的身法,一個縱步的距離眨眼就到,但他卻沒有動這個念頭。仿佛元神中受到了無形的強大壓力,連反抗的欲望都被磨滅,莫名感覺到隻要自己一動,包圍他的天地之間四處都是無盡的深淵。


    “你就是梅蘭德?年紀輕輕好手段!放心,隻要你如實回答我的話,並按我說的去做。我可以不殺你。”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略微顯得有些蒼老。


    “不殺你”這三個字出口的同時,遊方的肩膀一鬆似乎放棄了反抗想要答話,然而隨即一貓腰屈膝離地,身形就像一個球朝前方滾落,同時拔出了秦漁,盡全力揮出了一劍。那人以為他要說話,然而遊方連一個字都沒說,竟然當機立斷選擇了 跳樓!


    這一劍不是揮向那人的,因為他已經滾下樓了,樓頂伸出的一角擋在了兩人之間。那人站在離樓頂邊緣兩丈多遠的位置,再快的身法也不可能抓住遊方,但他的反應是瞬時的,一點都不慢。


    遊方一動,鎖定他神念隨之發動,一股無形的力量隔空將他束縛。遊方仿佛摔進了一張看不見的流動巨網中,下墜的速度絲毫沒有減慢,但卻無法以神識運轉地氣靈樞,也很難控製身體。遊方要跳樓,那人順勢就將他“捆”起來,送他一程。


    在這種情況下。空中不能借力卸勁,也控製不好身體的姿態,九層樓足夠摔死遊方,哪怕是一隻貓或飛鳥也得摔死!不能生擒活捉,那就格殺當場,總之不能讓遊方走脫,那人行事也夠果斷的,幾乎毫不猶豫。


    遊方這一劍,是奮力劃向裏麵而來黑沉沉的夜空,所有的精氣神幾乎全部凝聚在劍尖。內勁流轉也直貫劍尖,煞意靈性全部發動。卻隻匯聚於一點。假如他還站在樓頂上,這一劍沒有把握完全斬開那人的神念束縛,就算勉強斬開,也來不及轉身迎接那人的攻擊。


    拚命也是要有條件的。在你無法樓動的對手麵前,隻能是白白送命。假如遊弈早發現那人到來,先占據了有利的位置,突然拔劍發起攻擊,可能還有一拚之力。但此刻的情況下,他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


    現在他跳了下來,兩人瞬間被樓角隔開,彼此的攻擊都會減弱,遊方這一劍便可以劃開神念的束縛,贏得一瞬間的機會。秦渣的鳴嘯聲前所未有的尖銳,帶著細微而急速的震顫,半空中下墜的遊方仿佛是破繭而出,一瞬間恢複了身體的控製,神識也可移轉周圍的地氣。


    下落途中一個跟頭恰好翻了過來,眼前是遙遠的星空,這一瞬間的夜色竟是格外的淒迷,星光帶著冷豔的氣息看著他,那閃爍不定的華彩,是地氣靈樞無形中擾動導致的美妙風景,斷頭催摔下樓時,說不定也有這驚鴻一瞥。


    遊方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翻滾下落中順著劍勢又揮出了第二劍,並不走向那人發起還擊,而是將劍光灑向滿天的星光,劍穩上的琉璃珠徒然激射出一片迷惘。


    迷惘?是的,就是迷惘!星星還是那些顆星星,但神識中再也感應不到一絲星光所蘊含的靜謐靈性,它們仿佛成了幻影,而非這些界上真實的存在。琉璃珠激射出的是凝練於無形的陰界土,似一片迷霧爆發,彌漫在遊方墜落的軌跡的上方。


    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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