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著一個人想奔過水麵到達島上。遊方平時不可能辦孫工帶傷在生死一線之間,他也不清楚究竟激了多大的潛力,居然神識如凝大踏步奔出了三十多米遠,此時船還在海上因慣性慢慢向前漂行,離岸大約有百米左右。


    就在這時,傳來轟然一聲巨響。遊方後背不知又被什麽東西砸中了。身形失去控製又吐了一口血沫,緊接著熱浪從背後卷來,他抱著李永雋栽倒在海中。一道浪湧卷過將他們吞沒,又朝前推了十幾米遠,遊方這才掙紮著拉著李永雋露出了水麵。


    回頭再看那條船已經爆炸了。冒出濃煙和滾滾的火苗斷成了幾截,正在緩緩的沉下去。爆炸並不止一聲,隱約的轟鳴也從小島的另一側傳來。看來詹莫道落水垂死之時想要同歸於盡。拉最多的人與他陪葬。還是按動了遙控引爆器。引爆也不是瞬時的,從遙控啟動到引擎點燃炸藥有那麽刹那間的延時,遊方才得以帶著李永雋逃離生死一線之地。


    一種近乎虛脫的感覺襲遍全身,一個浪打來他嗆了一口水,吐出又鹹又腥的海水還帶著血跡,感覺到沿著肋骨整個胸膛幾乎是鑽心的疼痛。李永雋同虛弱的呻吟也在咳嗽,顯然也是嗆水了。遊方一手攬住她的前胸,盡量將她的臉仰在水麵上。另一隻手合雙腳奮力在海浪中戈水向小島遊去,此時已經顧不上她其實是一位女扮男裝的道姑了。


    離島還有四、五十米遠時,忽然海浪湧起形成一個漩渦,卷住遊方將他倆托出水麵,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帶到海上,原來柳希言等人已經棄船登島趕到了這一邊。


    到岸邊之後,張流冰一個箭步躍入齊腰深的水中扶住了遊方,其它人也紛紛趕過來將李永雋接了過去。腳踏實地之後遊方終於才緩過一口氣來,眼前有點黑,心裏清楚這次傷的不清,恐怕是有生以來受傷最重的一次!但他很快就輕輕甩開了張流冰的攙扶,在礁石上站的很直很穩。


    柳希言也是驚魂未定,神色中還帶著憤怒與哀戚,同時也有一絲茫然,他向遊方拱手道:“蘭德先生,究竟生了什麽事?”


    “你們消砂派自己做的事,柳長老還要裝糊塗?詹莫道與歹人是一夥的,船也是他引爆的,你們想怎麽解釋?”李永雋在慕容純明的懷中掙紮著說出這一番話,隨即又大聲咳嗽起來,然後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在場所有人神色都變了,腳下似乎都有不易查覺的移動,很微妙的就形成了左右兩邊。消砂派的蒼嵐、柳希言、嚴禮強、袁野、孟三美等五人站在一邊,其餘各派弟子站在另一邊,隻有牛金泉左右為難的站在中間。


    蒼嵐沒說話,而柳希言的表情就像被人迎麵打了一拳,李永雋已經暈了過去沒法再問了,他衝遊方道:“這,這,這是怎麽


    遊方卻一轉臉問張流冰:“是誰通知你們下的船,當時你們全在船上嗎,好像少了兩個人!”


    張流冰答道:“我們一直都在船上。直到蒼嵐師妹來通知我們火下船,消砂派的葉小蕪與蘇梟兩位同道因為在一個在輪機艙、一個在駕駛艙,最後沒有來得及撤離,,不幸遇難。”


    他們當時不是以正常方式下船的,也不是跳船遊泳,而是接到蒼豈在岸上的警告之後,直接開船擱淺衝到了岸邊的礁石灘上,火跳下了船,隨後船就爆炸了,最後兩人未及逃脫葬身火海。


    再看消砂派眾人都有些衣衫缸匕,滿身煙熏之色,嚴禮強衣服破了連屁股蛋子都露出來了,他和袁野都帶了傷,他們是最後下船的。


    遊方歎了一口氣道:“柳長老。詹莫道確是歹人一夥,這兩條船也是他引爆的,我拚盡全力才拖延到現在,可惜還是有兩位同道遇難。”


    “詹莫道何在?”一直沒說話的蒼嵐突然插口問道。


    她說話時沒有看向任何人,而是望著遠處海麵上漂浮的油汙和火焰。眼中似乎有淚,神識很複雜無法形容。牛金泉站在她的身邊,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開口。


    遊方:“水深火熱,已葬身其中。”


    蒼嵐突然腿一軟跪了下來,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語氣中有深深的哀傷。似乎還帶著哭泣的聲音:“蘭德前輩,是我消砂派出了敗類!他,他。他”蒼嵐已經說不下去了。她也不清楚詹莫道究竟是什麽來曆。都十年了,本來以為是很清白的一個人,現在又徹底糊塗了。


    緊接著她語氣又一轉說道:“晚輩方才沒有出手助您一起拿下叛逆


    遊方一擺斷了她的話:“蒼嵐,你起來吧,設身處地,我若是你也反應不過來,能及時通知眾人棄船脫身,已經很不錯了!,,我相信你不是詹莫道一夥,但是柳長老還有這三名同道,我不是不相信,但是在我們回到海南之前,還要暫時委屈一下


    防人不心不可無,先小人後君子,在這種情況下,遊方聲明自己不是不舊一他們,但必須要有所防範,話講的很直然紋此山也猶上。假如蒼嵐不及通知,他們也會死。但詹莫道這種人安排的毒計,說不定連同夥都不會完全清楚,歹徒的船他不也是炸了嗎?遊方也不敢保證剩下的這幾名消砂派弟子中還有沒有詹莫道一黨。


    有人麵露不忿之色,而柳希言卻一擺手道:“蘭德先生想如何處置,讓我等束手就縛嗎?如若如此,老夫亦無異議!,,但如今船已毀。當務之急,是要趕緊涉法離開這裏。我們困在海外孤島中,有人受了傷,無法在這裏久持。”蒼嵐還沒起身,跪在地上似在掩麵哭泣,也不知在為誰傷心。牛金泉聽蘭德前輩叫她起來,終於找到機會主動伸手,扶著肩膀把蒼嵐給扶起來了。


    遊方搖頭道:“不必那麽嚴重,我把話說清楚,就是監視,坐臥不離!若無異常,也絕不開罪。”至於離開這裏的方法,自然也有,但是要盡快流冰。東西是否帶上岸了?”


    張流冰沒答話,何德清卻舉著遊方的背包走了過來:“視若性命,一刻也未敢離身。


    遊方上船之前就曾與張流冰密謀。要他一定要看好隨身帶的某樣東西,就裝在遊方的背包裏。張流冰則把這個任務托付給功力更為深厚。行事也更為穩重的何德清。何德清下船時自己什麽東西都沒拿,卻沒忘了這個包。


    遊方並沒有接過來,而是衝張流冰道:“裏麵有海事衛星電話,還有衛星定位顯示,防水的,通知張流花火趕來,要他小心周圍的情況。”


    張流花當然不是真的開著遊船泡模特去了,按遊方的交待,他與包冉駕駛那條遊船遠遠的跟在後麵,以防止生意外隨時接應。張流冰則負責定期與張流花聯係,送航向與位置。這兩天多都沒事遊方甚至心懷歉意,因為自己的多慮。倒是將這兩人折騰的夠嗆。


    那艘遊輪在海中連續航行,一個人肯定不行,最少需要兩人合作操控,是包冉自己要求和張流花一起去的。要不然張流冰就去了。此匆這邊兩條船都炸毀了,遊方安排的後招終於起到了作用,就在島上等張流花與包冉駕船來接。


    大約過了四十分鍾,歹徒乘坐的渣船早已沉沒到海底,而遊方等人乘坐的遊船在海灘上爆炸,碎片此刻已被海浪衝刷的七零八落,隻有一些油汙和破木板、碎泡沫漂浮在海麵上。幾乎看不出原先的痕跡。遠方出現了一個不太顯眼的白點,漸漸駛近,是一條很漂亮的白色遊船。


    等到走的更近,眾人可以看見包冉正站在船頭,秀飄飛,手裏還舉著一個望遠鏡,向著這邊招手。張流冰從遊方的背包裏拿出一支信號槍,打出了一枚紅色的信號彈,船直接駛了過來。


    這條船其實也不是6長林私人的。而是香港元辰基金會的資產,但6長林一直個人使用。它比詹莫道改造的漁船可要小得多,但已經算大型遊艇了,主倉中能容納二十個人。雖然有點擠但都坐下沒問題。隻是休息的臥艙隻有兩大間,不可能像先前遊船上有那麽多房間。


    先把受傷的同道分男女在兩間臥艙中安頓好,包括消砂派受傷的弟子也趕緊救治,遊艇上事前就備了各種傷藥和簡單的醫療器械,這些人當中也有療傷的好手。看上去李永雋的傷勢最重仍然昏迷不醒,消砂派弟子袁野手臂骨折,還有其餘等人身上有外傷並不重。


    很多人都顯得很疲憊,猶在剛才那一場突然的凶險遭遇中沒有回過味來,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一旦放鬆下來,會覺得更加累。


    遊方傷的也很重,但他卻不動聲色。一直顯得很從容,上船之後並沒有立亥休息,問了張流花一句:“葫蘆在船上嗎?”


    張流花點頭道:“按您的交待,一整套二十八個風水垣局葫蘆我都帶上船了,你要的其它東西也在船上。”


    遊方又扭頭道:“蒼嵐姑娘。我在鬆鶴穀中見到天機大陣,月影仙子能隨身而成。前日見到貴派這二十八宿風水垣局葫蘆,現它們也可以布成一座二十八宿垣局大陣,以一人之力動也許勉強,但合眾人之力,你可有把握?”


    蒼嵐低頭答道:“晚輩的修為不敢與月影仙子相比,但眾人合力的話。就像今日對敵那般,由我居中指揮。可以動風水垣局大陣。,,隻是,蘭德前輩能如此信任我嗎?”


    遊方淡然道:“我信任你,就看你自己怎麽做了。這是你為自己以及消砂派洗脫的機會。快去布陣吧。假如再遇襲擊,就由你來主持法陣迎敵。”


    蒼嵐似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布此大陣,蒼嵐一人之力恐有未逮,需要柳長老協助


    遊方不說話,隻是看著柳希言。柳希言主動拱手道:“布成二十八宿風水垣局陣,確實至少需要兩人配合,老夫應當盡力,蘭德先輩派人監督便是。”


    遊方沒有反對,當即指順“沿仕、梁廣海、石雙、羅斌等四盧一監督,讓柳希言與蒼一沁尖布陣了。將二十八個風水葫蘆掛在船舷外不同的位置,動之時,靈樞呼應可將這條遊艇護在中間,就似帶著風水靈氣在海上移動的山川。


    不僅有四名高手監視,大陣布之後。蒼嵐又檢查了一遍,確定陣法無誤這才回艙。遊方終於鬆了一口氣。感覺有點暈眩,但肺部牽扯的刺疼又讓他清醒,於是靠著艙壁坐了下來道:“大家也都累了,且養神安坐。萬一再遇襲擊也好對敵。”


    除了在臥艙中養傷的幾位,其他人都在主艙中坐下,由包冉開船全回程,張流花拿著望遠鏡在船頭警戒。一片沉默中,帶輕傷的羅斌忍不住問道:“蘭德先生,我們還會遭遇襲擊嗎?現在有電話,是否可以向漁政或者海軍報警求助?。


    遊方歎了一口氣:“你報告什麽?有人要來打劫嗎,你怎麽確定會有?假如說剛才的事,你又如何解釋?”我隻在擔心一件事,詹莫道既然可以同時引爆兩條船,按照他的原計劃,礙手之後如何脫身?定然還有船來接應,我有後招,他們怎會沒有後招。現在詹莫道已死,來接應他的船當然有可能向我們動攻擊


    餘成韻在照顧李永雋,慕容純明從下麵的臥艙走了上來,坐在牛金泉身邊遞給他一瓶水,有些不解的問遊方:“蘭德先生怎會料到我們由此遭遇,安排了這一條船接應?”


    這個問題眾人都很想知道,甚至有質問之意,假如梅蘭德知情,事先為什麽不提醒呢?事到如今,遊方也不隱瞞什麽,長歎一聲道:“我事先也沒料到,隻是出於謹慎以防萬一,才安排了這一招後手,隻是辛苦尋巒派幾位同道了


    張流冰趕緊開口:“蘭德先生最近幾番遭遇凶險,多次遭人暗算,所以行事不得不謹慎”他向大家解釋了前因後果。


    如果當初眾人早知道這什事,一定會笑蘭德前輩神經過敏甚至無端猜忌。可是經曆了這一切回頭再看,又不愕不佩服他深謀遠慮啊,等於救了大家一命,這就是此一時、彼一時的道路。可是詹莫道為什麽要那樣做、歹人究竟是什麽來路?目前還不是十分清楚。


    眾人還想再問。現場卻無人可問,消砂派的其他弟子同樣蒙在鼓裏。遊方覺得眼前有銀色的光點亂閃。呼吸越來越悶,看來不僅受了傷。詹莫道最後一擊畢竟傷了他的元神,於是閉上眼睛安坐,在布好的二十八宿垣局大陣中稍稍滋養形神。


    眾人見如此,也住口不言,場麵一時又安靜下來。遊方不僅受了傷。抱起李永雋衝下船的時候把手槍扔了,秦漁也沒來得及揀,隻有畫卷收回了袖中。別的東西倒還罷了。秦汪是萬萬不能失去的,她不僅是一件法器與師命所係,這麽長時間以來簡直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無論如何要找回來。


    但現在這種狀況,必須先離開。李永雋要趕緊送上岸救治,遊方也需要養好傷勢,隻能先委秦淡暫時留在海底了。遊方已經打算好再度乘船出海,親自下海一定尋回她。


    念及秦汪難免心神不定,心口莫名一陣輕微的絞痛,不知是因為傷勢還是別的原因。就在這時,忽聽船頭上的張流花喊道:“遠棄有船。好似衝著我們來的”。


    遊方陡然睜開眼所喝了一聲:“依計而行!”


    蒼嵐、熊居仕、梁廣海、石雙、牛金泉、慕容純明等六名高手衝了出去,蒼嵐站在船頭取代了張流花的位置為中樞,其餘五人在她身後呈扇形站立,已經動了垣局大陣。而羅斌等人留在主艙中,柳希言等幾名消砂派弟子沒有得到遊方的指令。也坐在主艙中未動。


    此時合力拒敵,比上一次少了遊方、柳希言、李永雋、羅斌等高手,但是這艘遊艇比上一條船小得多。又能運轉布好的垣局大陣相助。其威力不減。


    站在船頭的蒼嵐已經可以看清前方來的船,和上次遭遇的歹徒船幾乎完全一樣,就是船頭沒有艦載高射機槍。那條船見遠遠望見這邊的遊艇高衝過來,似乎有些減猶豫,有三個人慌忙將一挺槍管放平的雙連管高射機槍推上了船頭,正在固定底座。


    看見這一幕,蒼嵐喊道:“果然與剛才的歹人是一夥,船頭架的槍都是一樣,我們怎麽辦?”


    遊方在艙中高聲喝道:“不減。直接衝過去。”說話時已經站起了身。


    柳希言終於仍不住開口提醒:“蘭德先生,這艘是遊艇,度快得多。不必與正麵他們交鋒,直接轉舵就可以甩開。您見過對方那種火力。在兩、三百米以內是很難衝過去的,現在這樣


    遊方冷笑一聲打斷了他話道:“都逼上門成這樣了,還能放他們活著離開嗎?我自有準備。,張流花。東西帶上船了嗎?快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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