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之低下頭有此底與不足的答道:“血秘法是老人家不讓傳的,係於功夫嘛,一來我就這麽一個女兒,不忍看她從小吃那個苦,二來也是怕她闖禍,三來她學會我這等功夫好像也沒有什麽大用處,你看看我就明白了。”


    遊方苦笑道:“是的,我明白,盡量安排吧,隻此一回下不為例。”


    何遠之又小聲說了一句:“你可千萬不能告訴別人,尤其不能讓肖瑜知道,我可不想她學我的樣芋惹事生非。”


    遊方想笑卻隻能忍,暗中憋的肚子都痛,何遠之竟用“惹事生非“四個字來評價她自己,說的還挺靦腆的。


    話說到這裏何遠之才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道:“齊小姐還在外麵等你吧?請你來吃飯,怎麽好意思把她一個人晾在停車場?我給她打個電話,請她上來一起就餐,否則也太失禮了!”


    齊箬雪坐在車裏,心情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肖夫人見到遊方究竟會怎樣,兩人之間會不會發生衝突?正在那裏胡思亂想呢,電話突然響了,居然是肖夫人親自打來的,請她上樓吃飯,還在電話裏以責怨的語氣道:“既然陪著遊方一起來了,為什麽不進門呢?這多不好意思,難道要我下樓去把你請上來嗎?”


    這可不是肖夫人的風格,像她這種人說請誰就是請誰,別人也不可能跑她那兒去蹭飯啊,怎麽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說話還這麽客氣?齊箬雪可不敢真讓肖夫人下樓來請,立刻就上去了。


    等進了包間她就更納悶了,遊方和肖夫人剛才根本沒吃飯,等她進來之後才吩咐人上菜,就像專門等她一起吃似的。在飯桌上肖夫人表現的非常親切隨和,而遊方麵帶微笑言談很放鬆,肖夫人還詢問了齊箬雪籌建投資公司的事情,態度很是關心,並且表示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盡管開口,千萬別客氣。


    齊箬雪一頭霧水,心中暗道遊方究竟有什麽手段,能讓大名鼎鼎的母老虎有如此態度?她還不清楚遊方的身份呢,假如了解到剛才兩人談了些什麽,就算不暈過去估計筷子也得掉地上。


    吃完飯之後更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肖夫人親自把他們送到了樓下,還握手告別。和遊方握手也就罷了,最後還握著齊箬雪的手說道:“多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家小玉,她被我寵壞了,往後她還有什麽事,請你多擔待點!……籌建新公司對你來說自然不是大問題,我剛才說的絕不是客氣話,以後還要與肖氏集團多多合作呢,對了,我想給你介紹兩名員工幫忙,千萬要給麵子。”


    齊箬雪除了點頭之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在回去的路上,齊箬雪一邊開著車,忍不住伸手掐了遊方一把問道:“蘭德,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遊方笑著答道:“不是你說的嗎?不論在我月上發生任何神奇的事情,你都不會覺得意外。其實沒什麽好意外的吧?我可曾有對不起肖家的地方,肖瑜的事情,論起來就該是他們謝我,說話客氣點理所當然,你說呢?”


    ……


    何遠之回香港了,而池家這幾天就準備把池中悟接回來,按照以往的“經驗”,隻要一切順利,仁哥不到一周之內就會放人。


    而遊方也沒閑著,他第二天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向全國各地傳書,請江湖風門各派協助查找一個人的下落。此人無名無姓,代號仁哥,並且把他的“事跡“資料附上。


    九星、消砂、尋巒、鬆鶴穀這四派很簡單,他以供奉長老的名義請求宗門協助,不能光有這個名頭,這時候就看出用處來了。形法派也好辦,直接傳個口訊就可以,至於其他各派他則動用了撼龍令,以形法派的名義向各派求助。


    以他的身份,其實直接求助就可以了,很多人都會真心幫忙的,沒必要一定動用撼龍令,但他還是用了。形法派送他這件東西,也不能僅僅是取巧好聽的名義,該動的時候他就動,以示心中無隙,同時也借此證明對方的真心實意。


    遊方此舉也是小試鋒芒,假如對付一個黑道團夥頭子都不好使的話,將來就別談齊心合力對付無衝派以及唐朝尚這麽龐大的勢力了。


    他隻要求各派調查那位“仁哥”的身份以及行蹤線索,假如有所發現不必動手,盯起來,把人留給他就行。


    各派幾乎立刻就回信了,紛紛表態區區小事蘭德先生何必如此鄭重,隨便打個括呼就行了,還問需不需要派弟子到廣州來幫忙?萬俟辰則蠢遊方回信,請各派尊長吩咐門下留意便是,有可疑的線索別忘了通知一聲,就不必派人來了。


    遊方在尋巒大廈的辦公室可不是隨便的一間,而是一個大套間,他坐在裏麵,外間是萬俟辰的辦公場所,現在又多了兩個人來“上班,“就是翠閣與朱樓。


    她倆真的聽從何遠之的安排,跑到齊箬雪手下工作了。齊箬雪還沒搞明情況,當然也不好駁肖夫人麵子,不就是介紹兩名員工嗎,她還問遊方這兩人該怎麽安排,聽說身手很不錯,但年輕姑娘家的總不好弄到保安部去吧,而且計劃小中的投資公司也沒這個部門。


    遊方則笑著建議齊箬雪,將來可以安排到公關聯絡部門,專門負責與香港肖氏集團生意上的合作聯絡事宜,待遇嘛,就按部門經理算吧。由於新公司正在籌建當中,這兩人算是第一批加盟的“元老“了,暫時沒有辦公地點,幹脆就到萬俟辰這裏辦公,順便幫她打打下手。


    尋巒大廈不僅是尋巒派自用,有些樓層還對外出租,表麵上看起來就是一棟檔次還不錯的寫字樓,齊箬雪計劃將新公司的辦公地點也設在這裏,目前正在辦理各種手續。除了吳琳琳之外,她手下總算多了兩個人可用,偶爾辦了幾件事,發現這兩個姑娘還挺聰明能幹的,不僅僅是身手好,學別的業務也挺快。


    齊箬雪的事情暫且不提,遊方傳書江湖各派之後,最幫忙的當然是尋巒派。包旻當天下午就從香港趕來見遊方,這些年他一直在香港,雖然一心修煉秘法,但很多坊間軼事還是清楚的,也早就聽說過仁哥這個人。


    還有一件事外人不知道,十年前仁哥綁架了陸長林的兒子,但是沒過幾天又派人親自送了回來,說是手下選目標選錯了人,得罪了,希望諸位高人千萬不要介意,而且還給陸長林奉上一筆重金賠罪。


    事後陸長林不欲聲張,包旻等人就沒有大張旗鼓的去搜尋,也就沒有查到仁哥的下落。一派掌門之子被人綁架,因為尋巒派的威名人很快就被送回來了,還吃了綁匪一筆好處,這傳出去也不是什麽好聽的事,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所以處理的無聲無息誰也不願意再提。


    包旻和遊方談這件事的時候,張璽也在場,據這位新任掌門分析,綁匪頭子仁哥要麽就是江湖風門某派的弟子,要麽是個懂秘法修行的人,至少也是了解江湖風門內情的,否則不會主動把陸長林的兒子送回來,他是不想惹更大的麻煩導致最終得不償失。


    這個消息太重要了,遊方也暗暗吃驚啊,但是過了一天又發生了一件讓他更吃驚的事。萬俟辰明明給各派回信告訴大家不必派人來協助,結果牽弓派執戒長老肖墨帶著兩名內堂執事鄒海東和張宇,來到廣州到白雲山莊拜山,提前打括呼說來意與那位仁哥有關。


    遊方有些納悶,他和牽弓派打的交道不多呀,隻是在鬆鶴穀見過牽弓派的掌儀長老石文卿一麵,今天肖墨特意來拜山是什麽意思,難道那仁哥是牽弓派弟子,這也太誇張了吧?


    有人拜山,遊方當然要以禮待客,以前都是他去別人那裏,人家隆重接待。但現在的白雲山莊就遊方一個光杆前輩,總不能迎客、倒茶都由他親手來吧?全讓山莊物業的服務員來接待又顯得不夠禮貌,調消砂派或者尋巒派的弟子在山莊聽令又不像那麽回事。


    遊方靈機一動,把翠閣和朱樓叫來了,一人負擊在門前迎客、領客,一人在會客室引座、獻茶,那可是落落大方相當得體。遊方這時候才覺得肖夫人的安排也未嚐沒有一點道理,身邊平時確實需要有人可用,有些場麵還是必須的。


    肖墨是滿臉愧色帶著歉意而來,而且送了很貴重的見麵禮,談的事情果然與“仁哥”有關。牽弓派也不能肯定仁哥是誰,因為這隻是一個江湖黑道上的代號,誰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但是根據各種消息推測,此人十有八九是牽弓派二十年前勸出門牆的棄徒張仁和。


    張仁和是牽弓派掌門王勳捷一位朋友的兒子,看情麵收入門牆的,但後來王勳捷認為此人心性過於陰沉,不適合修煉秘法,勸他離開了。張仁和當時也沒犯什麽大錯誤,秘法修為也不過是剛剛掌握靈覺而已,並沒有得傳牽弓派更高明的心法。


    像這種情況其實並不少見,也沒什麽好深究的,就是不願意再教他了。就像聊齋裏《嶸山道士》的故事——道士見王生非修道之人,於是就打發他下山了。


    但是張仁和拳腳功夫相當好,也是自幼習武打下的根基,門中一位長輩見他無過被放逐,心存不忍,私下裏對他講解了牽弓派秘傳的“穿弓訣,“並告訴他“善修此訣未嚐不可借天地靈樞滋養形神,慎之惜之,勿入歧途。“


    這位長老隻清了養煉之道,並沒有傳授任何具體的秘術,事後他領了門中的處罰,牽弓派也就沒有繼續追究。


    沒想到幾年後,風聞張仁和在雲南、廣西邊境一帶行為放肆,加入了黑道團夥,做了好幾票大案。牽弓派執戒長老肖墨派人查問,派的人倒是去了,也找到張仁和了。但可惜張仁和不僅功夫好、為人狡猾機警,而且當時手下已經很有勢力。


    牽弓派第一次派出的兩名弟子被張仁和的手下抓住了,張仁和現身賠禮道歉,不僅毫發未傷而且客客氣氣的把人放了,親自送到三百裏外。


    牽弓派吃了一驚啊,第二次又派了一名內堂執事帶了四名弟子總共五個人趕去廣西,結果和上次一樣,人又讓張仁和的手下抓住了,五花大綁被人拿槍頂住了腦袋。張仁和聞訊特意趕來親手鬆綁,擺酒謝罪,又將這五人送到三百裏外,並說自己早已被逐出門牆,如今做的事與牽弓派再無關係,但仍然尊重門中長輩。


    牽弓派的人怎麽這麽膿包呢?其實也怪不得他們,秘法並非萬能,比如遊方,就算未習秘法,以如今的劍術碰上一般的秘法高手,心念堅決想拚命或者想逃跑的話也不一定會輸。以向影華的修為境界,在芙蓉穀憐心橋也尊遇險,對方的武器是步槍。


    秘法修煉到移轉靈樞之上的境界已是難上加難,但還是血肉之軀,其主旨是可借天地靈樞滋養形神,並非是為了和人打架練的。張仁和的秘法境界如何並不清楚,但他的功夫是相當的厲害,還有一批身手不俗的手下,而且都是善於利用地形和熟練操作槍支的亡命徒。


    假如被這批人包了餃子,就算是遊方也夠嗆啊。


    第二批人回到牽弓派以後,引起了相當大的震動,掌門王勳捷特意括集內外兩堂聚會商議怎麽處置?有一派觀點認為,既然張仁和早已被逐出門牆,所做所為確實和牽弓派沒有什麽關係了,牽弓派也不是局,有些事未必一定要管。而如今他們已經盡力,張仁和並未得罪牽弓派,抓住人之後毫發無傷客客氣氣的送回來,還能怎麽樣?


    還有一派觀點則認為如今已經騎虎難下了,假如不知情,可能也沒什麽,但接連派了兩撥人去,都灰頭土臉的被人打發回來,牽弓派顏麵何在?必須再派高手去,至少教訓教訓張仁和,讓他知錯悔改,也算盡了牽弓派的責任。


    結果第三次又派人去了,這回隻有三個人,但都是高手,為首的就是執戒長老肖墨。具體的過程肖墨沒好意思對遊方細講,總之張仁和料到了牽弓派會有這一出,事先有防備。他親自率領所有精銳手下設局埋伏,發生了一場激戰,牽弓派有一人受傷,張仁和的手下也有數人受重傷,但最終結果是肖墨等三人又被生擒。


    但張仁和沒有泄憤報複,甚至勸服手下不要找這三人的麻煩,還派人送傷者去治療,最後他對肖墨說:“事情到今天也應該有個了結,等你們走後,我就會離開這個地方,不要再來找我,我與牽弓派兩不相欠,最好也永遠別再打交道。”


    肖墨帶著受傷的同門回到牽弓派,又開了一次會,眾人分析了局麵,假如牽弓派的力量大舉前去,一定能滅了張仁和,但以張仁和展現出的實力來看,代價無疑是巨大的,得不償失。而且不談別的,就張仁和本人對牽弓派的態度而言,確實也不好這樣下手啊。


    後來王勳捷又派人查探過,張仁和真的離開了廣西,與當地黑道脫離了關係,據說是到香港禍害去了,行蹤很詭秘,就連親信手下都不是很清楚,據說綁架了幾位富家子弟做了幾票很大的買賣。


    張仁和到香港的時間,與那位“仁哥“在香港出現的時間吻合,因此牽弓派猜測他就是仁哥,但沒有再派人去查探。這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所以牽弓派上下誰也沒對外提起過,至於張仁和本人則更不會張揚了。


    牽弓派的世代道場位於內蒙、吉林、遼寧交界處的小興安嶺餘脈一帶,主要的弟子門人也都在東北,到廣西去找張仁和的麻煩,來回已經是萬裏迢迢,至於香港那就更遠了。


    這次遊方傳書天下各派,牽弓派接到信之後,掌門招集幾位內堂長老在一起商量,最終在王勳捷與肖墨的堅持下,還是決定派人到廣州來拜訪蘭德先生,把這件事當麵說清楚。雖然並不光彩,但蘭德先生已經傳書江湖,假如牽弓派不做聲的話,將來被蘭德先生查出事情的始末,那就更不好交代了。


    遊方聽完之後,長歎一聲道:“肖長老與二位同道辛苦了,專程為此事從東北趕到廣州,蘭德十分感激!……你們也不必慚愧,隻為了當年一點牽連,幾次三番派人萬裏迢迢處置禍患,逼得那張仁和隱姓埋名遠走他鄉,不可謂沒有盡責。……多謝諸位告訴我這些,請放心,我絕對不會傳揚此事。但你們既然來了,我就想問問,牽弓派是否有線索還能查到那人的行蹤?”


    ps:諸位新年好,年年好,一年更比一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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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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