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齊瞎子那老貨的孫子?”


    “額?你是?”


    “別tm你是我是的。你爺爺死了,快回來奔喪吧。”


    我叫齊成,是個大三的學生,念的是苦逼兮兮的考古專業。


    考古專業,這按老人家的話說,那是家族事業。


    齊瞎子是我爺爺,本名叫什麽,我爺爺不肯說,我也不知道。村裏人因為他瞎了一隻眼所以都這麽叫,老一輩的人似乎對他以前的名字挺忌諱的,我問了很多人,至今沒答案。


    對於父母,我沒有印象,從小到大唯一的親人就是爺爺。


    由於爺爺經常外出,所以我和村裏的人特別親。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我10歲的那年,我爺爺從山外帶回來一個木箱子,埋在了我家的後院,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裏。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大箱子叫棺材。我的爺爺其實就是一個盜墓人,按行話來說,就是倒鬥的手藝人。


    考古和倒鬥能劃等號?考古學生和倒鬥匠人是一個行業?


    考古等於倒鬥等於家族事業?


    這種荒唐事,估計也隻有我那爺爺才能想的出了。因為在這位老人家的眼中,隻要和古玩、挖坑沾邊的,那都是倒鬥。


    區別在與,挖出來的明器,歸誰用。


    自從那次背了個棺材回來之後,我爺爺便再也沒有出去。他是留下來陪我的,或者說是栽培我了解倒鬥的知識,還給我講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和各種各樣的學問。


    爺爺講的故事中涉及了風水妖魔,尋龍點穴,吉凶卜卦等等。


    我從小被爺爺灌輸了很多倒鬥方麵的知識,但他從沒提過讓我繼承他的衣缽,最初我以為他不想讓我接觸這個行當,沒想到他卻讓我報了這個考古專業。


    自打知道了我爺爺過世的消息後。我便連夜從北京回到了老家。至於老家在那,暫時不方便透露。


    下了火車,坐汽車。坐完汽車,做牛車。坐完牛車,更高級,瞧,就是眼前的這東西,狗。一條傻乎乎的大黑狗。


    為什麽騎狗呢?


    其實啊,一般做完牛車之後人就要步行回村。隻不過我爺爺從小就養了一條狗,名叫“黑子”。這條黑狗就是我童年的玩伴,一條傻乎乎的,每天吐著舌頭圍著我轉的傻狗。


    這條狗很大,不下於一個小馬駒子。我要騎它的話,必須爬在它身上。


    黑子活的時間也很長,反正從我記事起就在了,距今少說也有20年的壽命。在它們狗界,那就等於是100歲的高齡了。可這條狗現在依舊是生龍活虎,每次我一回家,總能看到它在村口等我。


    騎上黑子,那速度可比牛車快多了。騎狗,這是多威風的事情。城裏人在這把年紀時也絕對玩不了。


    “齊家小子。回來嘍。”


    一進村子,就聽見不遠處有人喊了。這就是村裏人的習慣。因為都是鄉裏鄉親的,所以,熟念。


    我習慣性的進了村,習慣性的下了狗,習慣性的聞了下家鄉的空氣。可突然被不習慣的穿上了一身紅裝。


    “李叔?不是我爺爺去了嗎?您給我穿這身是啥意思?”


    我十分的憤怒,作為一個準備披麻戴孝的孝子,您給我來一聲紅裝,別說您年紀大,年紀再大我也要和您拚命。


    這老裏頭年紀有五十多,雖然年紀大,但卻輩分小,所以我管他叫叔。他從小很疼我,我和他也慣。小時候他家的飯吃的也是最多。


    不過熟歸熟。對這紅裝,那我可是萬萬不能接受的,這太有損我大好青年的形象。這事情要是傳出去,那我還能不能在這片土地上混了。


    可現實的情況,總是比人強啊。


    有句話不是說的好,現實就像那個,你既然不能改變現狀,那就被現狀所改變。


    我就是一個大學生,雖然體質很好。但也經不住一群農民伯伯的摧殘。天知道,這些隻會下地幹活,一輩子沒有出過幾次家門的人咋會有這麽大的力氣。


    愣是把我這個二十多歲的壯小夥,當作了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並且裝扮成了一個正要出嫁的大姑娘。


    “叔,這鳳冠霞帔是女人穿的,您給我穿這不合適吧。”


    “叔,這紅色的繡花鞋很漂亮,多精致,就是有點小,您侄子的腳大,能不穿嗎?腳疼啊。”


    “叔,這紅蓋頭是啥意思?這有點嚇人了啊。”


    “求您了叔。您繞了我吧。我下次回來肯定給你帶幾本《花花公子》雜誌。這在外國老流行了。我看了都起勁的。”


    我被他們這麽折騰,先前還隻是緊張和憤怒,以為是我不知道的鄉俗。


    可當我看到那頂紅轎子之後,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這絕對不是啥鄉俗。所以果斷拿出了這幫老男人誰都不能拒絕的法寶。


    “啥花公子?”


    老李頭停下了手,將手上的紅蓋頭放了下來。皺著眉頭看著我。


    “花花公子。就是外國的那種畫。裏麵都是外國最美的妞。前麵凸,後麵翹,中間細。verybeautiful啊!叔。”


    我極力的推銷著自己,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有點用,要不然這幫如狼似虎的農民伯伯是不會放過我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後生”的。


    “滾!你叔我聽不懂你那鳥語。蓋上,帶走。”老李頭喊了一聲,惱羞成怒的他直接把那個紅蓋頭套在了我的頭上,並吩咐旁邊的村民一起把我送上了那頂紅轎子。


    您聽不懂,我解釋給您聽啊。我不斷的嘶喊著,可這幫人根本沒把我當回事。


    說是送,那是客氣的。其實他們為了怕我跑,是把我捆進大紅花轎的。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極力的嘶喊著,說實話,以前我看村裏頭用紅轎子娶媳婦,還十分的高興,夢想有一天自己也可以這樣娶個媳婦,那該多好。


    可這願望是實現了。


    新娘卻是我。


    而我連“新郎”是誰都不知道。


    鳳冠霞帔,花繡鞋。


    皓齒紅唇,紅蓋頭。


    鑼鼓花轎,淚人眼。


    喪天喜事,繡花郎。


    這大概就是我現在的寫照了。


    蒼天啊!大地啊!哪位娘娘顯靈吧。這幫老貨要“娶”俺。可憐人家還是個未出閣的黃花大小夥,至今連女人的手的沒牽過啊。


    “人帶回來了?”話音中透著喜悅,也帶著點幹澀。


    就在我悲痛欲絕之際。聽到了這麽一個聲音。對於這個聲音的主人,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因為這是我從小聽到大的。


    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就是我的爺爺。


    齊瞎子。


    我被抬下了花轎,就見我那“翹辮子”的爺爺,正招呼著眾人就坐。


    “齊瞎子,你要幹什麽?”


    這一刻,我那裏還管什麽尊老愛幼。裝死騙我,還叫人給我穿新娘裝,天底下有這樣的爺爺嗎。我攤上這麽一個不著調的老貨,算是倒了血黴了。


    “哼!有你這麽和爺爺說話的嗎?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要風風光光把你嫁出去。”


    齊瞎子這話說的是義正言辭,絲毫沒有一點的愧疚,難道你不知道你有的是個孫子,不是孫女嗎?還出嫁。嫁給誰?這一個院子裏,有我不認識的?


    “吉時已到。起棺!!!”


    老李頭的聲音這時突然傳遍整個院子。


    聽到這句話,我身上的汗毛如雨後春筍般,噌噌的往外冒啊。


    起棺?


    這話咋這麽熟?這不是配陰婚時的標配嗎?


    在老頭子講的故事裏,陰婚不都是晚上才能配嗎?這大白天的配什麽陰婚。而且陰婚都是女屍配男屍。哪有生龍活虎的大小夥穿上嫁妝往外配的。這tm的是要配給誰啊?


    “老頭子,我可是你親孫子。”


    在這中關鍵時刻,我必須亮明我的身份,做出最後的掙紮。


    齊瞎子扭過頭來,嘿嘿一笑。“知道你是我孫子,你要不是我孫子,這好事,你能遇到?”


    好事?你孫子穿的可是嫁衣。你知道什麽是嫁衣嗎?人老了。眼花了。腦子也糊塗了?


    “黑子?黑子?”


    我大聲的嘶喊著,人是不能指望了,我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狗身上。希望這條和我一起長大的狗,在最後的時刻能幫我一把。


    “喊什麽喊。這種時刻那條狗能咋在這?早被趕走了。你也把你臉上的那攤子水擦一擦。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咋還和個小孩子一樣。”


    齊瞎子嗬斥著,臉上浮現出的是灰心的笑容。


    就在這時,我親眼看到,一群人將後院裏的那口棺材抬了出來。這就是那口我小時候看到的棺材。


    因為這口棺材的到來,讓我在童年時候,有了爺爺的陪伴。


    但現在的我卻一下子被這棺材的材質吸引了。


    學習了考古專業又被爺爺熏陶了近20年的我自然對古玩是不陌生的。


    這棺材一出土我就看出了這棺材是用頂級的大葉紫檀製作而成,如此大的一塊的大葉紫檀,那要值多少錢。


    要知道這大葉紫檀可都是以六位數一斤的價格來計算的,而且是還有價無市啊。


    “開棺!!!”


    老李頭大聲是吆喊著。村民們一起用力將那棺材撬了開來。並把棺材直直的豎了起來。聽著這撬棒插進棺材裏發出的“嘎吱嘎吱”聲。


    我的心都在滴血啊,這可是大葉紫檀,忒奶奶的貴了,你們不要給我啊。我可還是個連媳婦都娶不起的窮光蛋啊。


    紫檀棺木一豎,我就發現那棺材裏裝的竟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寬大的古裝遮住了她的身軀,可驕麗的容顏卻在陽光下煥發出絢麗的色澤,那雙眼雖是緊閉,但卻透著璀璨的光芒,仿佛兩顆稀世的珍珠,被最精美的盒子裝飾。


    美,透過心靈的美。


    而與這女子一起引入眼簾的,就是在女子身旁掛著的一把劍了。這把劍雖然灰舊,但是透著一股攝人的寒氣。


    用行裏的話講,就是這把劍見過光,殺過人。


    “臭小子,今後可要靠你自己了,能幫的我都幫了,可別給咱老齊家丟人。”


    聽完這句話我心中有了些異樣,本打算問問老頭子為啥這麽說。


    可齊瞎子說完這句,便大步走到棺材前,撤出一根白綾,直接掛在了自己胸前,手一穿,白綾便套在了那棺中女子的脖上。而後雙手握住那女子的脖頸一指處,用力一按,一顆黑色的珠子便順著那女子的嘴中而出。


    齊瞎子一口咬住此珠,而後腰間一動,那棺中的女子竟翻了個身,背對著我,白綾一抽,便回到了齊瞎子的手中。


    與此同時,那棺中的劍也被取了出來。而拿劍的人,正是那棺中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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