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水麟卻是有苦自知,這小販的刀法在北國也是赫赫有名,乃是小刀會二當家柔雯的絕技,喚作相思纏綿刀,使出以後便如兩人相思已久一見纏綿一般,武器被對手帶著走,完全無力傷人。柔雯乃是北國著名的冷美人,如今也有三十餘歲,未曾婚配,也沒聽聞有弟子,卻不知這小販是她什麽人。


    水麟此時越打越心焦,手中劍愈發難以掌控,刀法引動下險些漏出破綻。此時那小販眼中黠光一閃,左手縮入袖中,水麟留意到,知道機會來了,故意借勢賣了個破綻。果然那小販立刻飛出三把飛鏢,水麟轉身閃過,那小販卻逃到遠處。但是水麟也從相思纏綿刀中解脫出來,立刻劍若流星般飛過去,那小販沒料得水麟身法如此迅猛,忙回頭擋了兩下就待逃命。水麟怎可讓他逃出,腳下一動,踢了兩枚石子,剛好打中小販的兩處要穴,小販立時動彈不得。


    水麟上前來繼續點了小販身上七處大穴,而後一劍指向小販喉間逼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南宮安被你們帶到哪裏去了?”那小販頭一偏,哼了一聲道:“你先放了我我再告訴你。”出口竟是嬌媚的女聲,水麟一愣,解了她幾處穴道,讓她能自由行動,卻不能提起勁力。而後那小販手往臉上一撕,竟露出一張豔若桃李的俏臉。


    王安民也愣了,上前道:“水兄可認得此女?”


    水麟搖搖頭道:“我一向不曾離開鬼劍派,但幼時小刀會曾到訪我鬼劍派,我遠遠看到過柔雯二當家,與此女倒是頗有幾分相似,但柔二當家已三十有幾,不會如此年輕。”


    那女子道:“你們兩個莫要猜了,縱使想破頭也想不到的,我是受人邀約來助拳的打手,你那弟弟大抵是得罪了某個大人物,此次目的,乃是將其掠走,如今怕已交付給了客人。那客人是何人我全然不知,怎麽樣,我這麽誠懇,你總該放我走了吧。”


    水麟眉頭一皺,道:“你這人突然如此誠實,沒問你的你都說了,其中必定有詐,你是何人?與柔二當家有何幹係?”


    那女的白了水麟一眼道:“我叫涵潞,與你口中那個大人物沒有半點關係,這下你可以放心殺我了吧。”


    水麟暗暗心驚,此女故意撇清與柔雯的關係,卻懂得柔雯的刀法,下手殺她又怕得罪小刀會,為鬼劍派惹來大敵,不殺又不知如何安置她。


    此時王安民好似看出水麟的猶豫,上前道:“水兄可是不知如何處置此女?”


    水麟歎了口氣道:“確實如此,此女恐怕與柔雯有著莫大幹係,倘若動了她,隻怕惹來大敵,且她也未必是十惡不赦之徒,假若不殺,又不知該怎樣處置,叫我甚是猶豫。”


    王安民笑了笑道:“水兄這裏卻是忘了在下了,倘若水兄信得過,在下願幫水兄看管此女。水兄盡可前去營救朋友。”


    水麟聞言大喜:“那還當真要勞煩王兄了,待水某救得堂弟,必定回來請王兄去雲中城共飲大醉。”


    說罷,水麟立刻闖進當鋪,尋找那些人的線索。隻見此時當鋪與酒館擺設布置完全不同,竟是毫無痕跡可尋。水麟不由喪氣而出,剛到門口,卻總算發現了些許線索。原來那南宮安將隨身玉佩丟在了當鋪門口,而街角處又有一枚鬼劍派獨有的暗器鬼飛鏢,水麟眼中一亮,想來這必定是南宮安留下的線索,為的是讓水麟找的到他。但同時水麟又想到,敵人準備如此周全,又怎會讓他留下線索,隻會是敵人有把握對付追來的敵人,心中又隱隱感到不安。


    水麟總覺得敵人非常了解自己,而他對於誰是敵人卻一無所知。此時雖然感到這是個圈套,卻不得不去以身犯險,隻因除此之外再無其餘線索。


    跟著一路的散碎物件,水麟追到陰山下一片牧場,這牧場是鬼劍派的牧場,但因無人肯前來看管,致使牧場荒廢。


    水麟感覺一切線索都指向鬼劍派,他從未下過山,了解他能夠布下這樣的局的人定與鬼劍派有密切的關係,而能調用這牧場,也定與鬼劍派有聯係。


    想來那人針對南宮安這孩子,必是為了幾個月後的掌門大選。屆時,內定的掌門南宮安若無意外,必將即位掌門。而前任掌門乃是北辰家的北辰金,他或許不願南宮安即位,而南宮謹雖然特別疼愛弟弟,涉及到掌門之位,卻也未可知如何,同時賀蘭家近幾年來不曾參與掌門之爭,卻勵精圖治,廣招門人,不知有什麽目的。


    有太多的人窺伺掌門之位,而且都有能力布下這局,水麟忽然感到南宮安的路也不好走。或許,南宮安的路比他還要難走許多,而他此刻能做的隻有將南宮安救出來,至於之後他的路,隻有靠他自己去走。同時他也下定決心,假以時日武功小有所成,必定要護佑南宮安能平安走下去。


    此時這牧場就好似一張大口,正等著他掉進去。他洗了一口氣,一直緊張的心情終於放鬆,此刻他才從忘我的狀態中醒來。原來水麟天賦異稟,在憤怒之下,便會變得和他的叔叔一般性格,實際上他的性格總是陽光開朗的。也有大夫說這是一種病,但水麟寧可當做一種才能,一種可以助他練成鬼劍派殺人劍法的才能。


    這之前水麟從未殺過人,隻因這才能,他殺起人毫不猶豫,無所顧忌,但偶爾難以控製,很可能濫殺無辜。而且從這狀態中醒來後,水麟立時趴到一旁大吐,看到衣襟上的血漬,又吐,他第一次殺人便殺了如此多,令他首次懷疑這才能是否正常。


    此時情況十分危急,他不可繼續忍耐,否則一旦爭鬥中脫離這狀態,他將死無葬身之地。吐了一番後雖然傷及元氣,人卻也清醒多了。這時他才鼓起勇氣前去牧場的茅屋。


    那茅屋孤立在荒原上,四周圍著一丈高的籬笆,業已破舊。水麟走到門口,輕輕一推,門便開了。水麟立刻感到一縷劍氣拂過他的臉,幾縷頭發緩緩飄落。水麟站在原地沒動,然後就看到了一個人。他總覺得那個人好像一直在那兒站著,但他的卻知道,那裏原本沒人。這個人的輕功恐怕已經超過了鬼影的金牌殺手風。可笑的是,這個人左腳殘疾,卻跑得比許多雙腿完好的人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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