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睜開雙眼,緊接著就感覺到腦子裏一片混亂。雖說是自作自受,不過混亂帶來的痛楚也讓他深深感到後怕。


    就在昨晚,艾倫吃掉了一枚不知名的樹種。然後腦子一下子就像炸開了一樣,許多以前不明白的事都想明白了,許多早已忘記的事也都記起來了。


    不僅如此,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也擠進了自己的腦海裏。這才是真正讓他感到混亂的地方。畢竟自己的記憶還可以慢慢理順,但是別人的記憶就很混亂了。


    經過一夜的努力,在太陽即將升起時,艾倫終於昏迷過去。醒來還是要麵對這樣一個混亂的大腦,不過痛楚比起昨天已經輕了很多。一些記憶也自然而然得排好了順序。


    這些記憶屬於一個叫做楚河的人,他來自一個叫做地球的世界裏的一個東方國家。根據記憶來看,楚河就是個宅男,偏偏家世還不錯,所以一直宅也沒餓死。奇怪的是,在楚河的記憶中,艾倫所在的蓋亞世界是一款網絡遊戲。而艾倫所處的時間段就在遊戲發生之前兩年。


    地球有很多有趣的事物,這些事物深深吸引著艾倫,但是艾倫更渴望在蓋亞創出一番事業。就算蓋亞可能隻是一款遊戲,艾倫也覺得它是自己的家鄉。


    但是現狀卻讓他很不滿。以前蠢笨的自己完全沒覺得待在這種地方有什麽不好,但是吃了那顆種子之後,艾倫就覺得這裏很不妥。這裏是位於蓋亞大陸西南的國家,說是國家,其實隻是以獸人部落為首領的一個同盟體。這個國家和楚河喜歡玩的另一款遊戲裏的一大勢力名字相似,叫做灰石部落。


    灰石部落的中心叫做混亂高地,這裏過去並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做戰爭高地。但是自從艾倫的外公,獸人戰爭部落的酋長戰爭領主羅塔克死後,至今為止的二十五年來這裏更換了至少十九位領主。一開始灰石部落還會指派領主過來管理這裏,但後來部落的其他種族也開始爭奪這塊領土時,灰石部落顧忌政治問題,也就沒再插手過這裏。


    艾倫的母親是龍獸人,羅塔克是獸人的英雄,在整個部落都威名遠揚。他曾經驅逐了居住在混亂高地的黑龍,並且強娶了一頭雌性黑龍。可惜的是龍獸人大多數天生呆傻,艾倫的母親也不例外。在羅塔克死後,艾倫的母親被獸人領主擄走,很快就有了艾倫。但是艾倫出生不到半年,艾倫的父母就死於戰亂。


    如今,艾倫居住在一座競技場裏。在灰石部落現有的領地內,從久遠之前就流行著鬥獸這一危險的運動。而到了混亂年代,一些領主更是喜歡觀看人與人在競技場內廝殺。在部落喪失了對混亂高地的統治之後,競技場就出現了。


    艾倫因為不事生產,一直過著艱難的生活。但是他強壯的體魄吸引了一些奴隸販子的注意,他們誘騙了艾倫成為了奴隸。競技場的生活並不比以前好,除了允許獲勝的人吃到飽以外,這裏簡直就是地獄。


    不過艾倫之前一直沒有考慮過這些,因此在這競技場裏一待就是三年。從十六歲開始就每天都進行激烈的戰鬥,使得這具本就不凡的身軀更加可怖。雖然沒有健美先生那樣誇張的肌肉,卻有著內斂而堅硬的肌肉。


    隻是由於靈智未開,無論經曆了多少次戰鬥,艾倫依舊沒有成為一個職業的戰士。明明揮舞著重達六十多公斤的木棒三年有餘,卻都沒有領悟一個戰鬥技能。


    好在如今靈智已開,艾倫也不打算在這個地獄裏繼續待下去了。他看了看鐵窗外的太陽的位置,大概是蓋亞時間的清晨三點。蓋亞的時間與地球不同,雖然還是以時分秒為單位,但是一天並沒有二十四小時。


    蓋亞的一天是分為七個時段,分別為淩晨、清晨、正午、下午、黃昏、傍晚、深夜。每個時段有三個小時,總共是二十一小時。


    清晨三點,差不多就是地球的十點半左右了。再過不久就要到正午了,在吃午飯之前,競技場會將所有奴隸集中起來進行一次混戰,隻有勝利者才能盡情享受食物。失敗者隻能啃難吃的粗麵餅。


    不一會兒,競技場的衛兵們就來召集奴隸了。艾倫在所有奴隸裏也算是戰鬥力強勁的,因此得到了一間單獨的牢房。雖然如此,也隻不過是夠他躺下的一間房間而已,除了可以獨享茅廁外甚至還沒有集體牢房好住。


    一名身著銀灰色全身甲的衛兵粗暴地敲了敲門:“起床啦!蠢豬們。想要吃飯就給我快點出來集合!”


    他們對每一個奴隸都是這樣說的,作為一名職業戰士,卻被分派來管理奴隸,他們的心中早已積壓了許多不滿。而奴隸們通常就是他們最好的發泄物,死在酷刑下的奴隸比死在競技場上的還要多。


    艾倫站了起來,推開了被衛兵打開鎖的鐵門,門口放著一碗水。這是最基本的福利,競技場之所以能夠保證奴隸無法逃跑,靠的就是飲用水管製。附近十裏的唯一水源就在競技場內,被競技場管理者重重包圍。渴了一晚上的奴隸靠著這一碗水是無法逃跑的,更不可能是衛兵們的對手。


    不過凡事有例外,艾倫決定給他們一個“驚喜”。


    喝幹這一小碗水後,艾倫跟著奴隸隊伍走向了武器保管所。大部分奴隸都有自己的武器,雖然看著很簡陋,但這些武器都是飲血無數的大殺器。領主們總是喜歡看奴隸們拚盡全力去戰鬥,順手的武器也算是對奴隸的優待了。


    武器保管所很像銀行,一名文員拿著鵝毛筆詢問奴隸的名字和編號,登記過後奴隸去旁邊領取自己的武器。文員是狗頭人,這一種族容貌猥瑣,但是算是部落中少數聰明的種族之一了。不要懷疑他們的智慧,艾倫記得這三年來領主更換了兩次,競技場的管理者更是換了五次之多,但是這個文員依舊還在這裏。


    登記之後,艾倫走到旁邊的櫃台。不一會兒,兩名獸人苦工扛著一根一頭大一頭小的木棒從庫房走了出來。苦工是比艾倫他們更低等的奴隸,一般因為戰鬥力低下或者恐懼戰鬥才會被罰去當苦工。


    艾倫握住木棒小的那一頭,用力一提,兩個苦工才能扛得動的木棒輕輕鬆鬆就被他提起來扛到肩膀上。一個看起來像是新來的衛兵多看了艾倫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但旁邊另一名衛兵見狀說道:“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有點兒蠢力氣麽,連戰鬥都不會的家夥。”


    艾倫隻聽到了一點聲音,並沒有聽清楚,但是看那衛兵蔑視的眼神也知道他說的不是什麽好話。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反複在心裏念叨了幾句冰心訣這才按耐住一棒子敲死他的衝動。


    領到武器後,跟著隊伍走了不到十米,就到了競技場的廣場。競技場是一個類似於古羅馬鬥獸場的建築,但整體是馬蹄形的。在馬蹄的開口處就是主席台了。主席台前麵的空地上放著一張長桌,上麵擺滿了各種食物。


    艾倫掃了一眼四周,主席台那裏大約有三十多名衛兵,此外圍繞著競技場有二十多名衛兵。並且四個出入口,每個出入口前都守著兩個衛兵。競技場的出入口是如同城門那樣的一個升降的大門,隻要打開機關大門立刻降下。


    艾倫走到隊伍之中,跟著就被衛兵帶到主席台前麵。每天的這個時候,競技場管理者都會出來發表一下講話,秀一秀存在感。實際上這個時間並沒有多少觀眾,混戰隻是為了消耗奴隸的體力,並且分化奴隸之間的關係,防止奴隸們聯合起來反抗。


    隊伍站定之後,一個褐色皮膚的肥胖獸人走了出來。這個世界的獸人皮膚多為褐色和淺灰色,不過艾倫的皮膚是近乎黃色的,也許是因為混血吧。


    這個肥胖的獸人曾經也是個英勇的戰士,自從他摔斷了一條腿後,就被領主派來管理這裏。雖然失去了戰鬥的能力,但他依舊渴望看到鮮血四濺的廝殺。於是奴隸們就倒黴了,每天都有真刀真槍幹上一場才能吃到飯。


    “蠢豬們!拿起你們手中的武器,用你們那愚蠢又凶殘的小眼睛盯著四周吧!混戰戰場沒有規則,最後站著的十個人就可以享用這裏的食物!”略帶沙啞的聲音從管理者的口中傳出,也使得奴隸們紛紛警惕起周圍的同類來。


    艾倫感到很失望,這些奴隸根本不能成為自己的助力。不過沒關係,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打算依靠這些家夥。


    衛兵們圍繞著奴隸用鐵鏈拉出了一塊場地來,戳下木樁,把鐵鏈拴在木樁上。然後一個高大魁梧的衛兵走了出來,看起來應該是衛兵的頭領。他走到管理者旁邊,低聲說了兩句,管理者點了點頭,放聲喊道:“現在!混戰開始!”


    話音剛落,艾倫就抄過旁邊奴隸手中的木槌扔向管理者。這個木槌比艾倫的木棒小很多,但也有三十公斤左右。木槌在空中打著旋飛過去,一下子就把並沒有穿著太多護甲的管理者砸地鮮血四濺。而衛兵頭領也受到波及,被木槌刮到右臂,整個右臂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折斷了。


    一瞬間的靜謐之後,場上的所有人都瘋狂了。衛兵們統統拔出了製式的鐵劍,而奴隸們在理解了眼前的情況後也都停下了自相殘殺,開始衝擊圍住自己鐵鏈。


    艾文身邊的奴隸都看到了他出手,此時紛紛躲開他,使得他周圍空出了一塊場地。在擁擠的人群之中,本來就長得十分高大的艾文立時顯得鶴立雞群。


    這時,奴隸們已經衝到了鐵鏈旁,正打算跳過鐵鏈離開,卻發現根本無法逃出鐵鏈的範圍。這些鐵鏈上被施加了結界,用木樁釘入大地後,圈定範圍內的活物都無法離開。


    “真是傷腦筋啊,我還以為隻要引起混亂就可以趁亂逃走了。”艾文撓了撓頭,自言自語了幾句。這時候,衛兵已經走到了鐵鏈旁,用手中的長劍刺殺了幾個激進的奴隸。然後一個像是衛兵頭領的人站了出來,走到了主席台前。主席台的位置好像也被施加了結界,可以使聲音更加響亮。


    “你們這些雜碎!還不給我住手!”衛兵頭領拔出特製的長劍插在地上,然後放聲呐喊道。這一句話經過擴音結界的擴大,造成了震耳欲聾的效果,幾乎所有正在躁動的奴隸都停止了行動,準備聽聽他想說什麽。


    “雖然你們的行為觸犯了競技場的條例!但我不打算處罰你們,隻要你們把那個膽大包天的奴隸給我丟出來,這些食物就是你們的!”衛兵頭領取下了遮住整個頭部的頭盔,露出了一副猙獰的表情。


    聽到這話後,奴隸們紛紛看向了艾文,有好幾個奴隸眼中都閃過了一絲凶光,更多的還在遲疑不定。艾文隨手放下扛著的木棒,整個地麵都抖了一下,於是許多還在遲疑的奴隸都悄悄退開了。


    艾文吸一口氣,想起了一個靠演講起家的人,然後吼道:“蠢貨們!你們難道已經忘記了自由的滋味了嗎?我們有兩百多人,敵人隻有不到一百人!我們人人手上都沾滿了鮮血,麵對不到自己數量一半的敵人,怎麽就膽怯了!?獸人決不膽怯!”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想要獲得自由,就去爭取吧!獸人永不為奴!而我們必將為王!”艾文雙手抬起木棒,一邊奔跑起來一邊怒吼著:“洛克塔-歐噶!”


    利用奔跑慣性,艾文用力一甩木棒,立刻將釘在地上的木樁打得一歪。衛兵頭領見狀大驚失色,舉起插在地上的鐵劍就朝著艾文衝了過來。


    一些心思活絡的奴隸看到這一幕,紛紛喊道:“大家一起攻擊那根歪掉的木樁!”但他們雖然喊得大聲,卻隻是在原地不動,看著被艾文鼓動起來的其他人衝上去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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