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午後,19歲的溫霆在賓館的浴室中仔細的整理著自己的儀容,鏡中映出身後陰暗熟悉的身影,男人蒼白的容顏除去被歲月染上的滄桑感,外貌與氣質都與溫霆極像。嘴角的笑容是滿含曖昧的取笑:“兒子。你照了好幾次鏡子了?還出不出門了?”可惜,他的兒子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的調侃。


    “莛莛,你好。我是溫霆。”19歲的溫霆中文還說的不是很好,為了防止見麵說不清楚話的狀況,他不得不自己多練習幾遍打招呼。“謝謝你,幫我爸爸傳達了他的話。讓我知道了真相。現在壞人已經被警察抓起來了。我非常感謝你”一字一句的將準備好的感謝的話又練習了一遍,溫霆勉強覺得可以了。低頭看了看腕上的表才發現時間已經快來不及了“s h i t”情急之下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溫霆匆忙拿好房卡跑出房間。留下身後他看不到的自家老爸的靈魂對著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莛莛……其實顧溫莛也不錯”


    認識顧溫莛的時間不算久,溫霆卻想過千百次兩人見麵的狀況,但他怎麽也想不到那個午後,當他推開到兩人約定見麵的甜品店的門時等待他的是驚叫的人群和人群中躺在地上滿身是血的顧溫莛……


    “救她……救她……”保姆車內,夢靨中的溫霆痛苦的低喃著,一旁的趙源見怪不怪的輕推他“阿霆,醒醒!醒醒!阿霆”


    猛然驚醒,溫霆睜開眼看到一臉無奈的趙源“你又做噩夢了”一個‘又’足以說明溫霆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謝謝”淡淡的道謝。溫霆依舊沒有做過多的解釋。隨手打開一旁的車窗,讓夜風吹散夢中的驚恐。午夜時分,不同於白天的喧嘩,公路十分安靜,白色的保姆車平穩的行駛著,道路兩側的路燈帶著溫霆的思緒漸漸走遠。這麽多年了,那一天一直都是他逃不開的噩夢……


    低頭看看已經沒電自動關機的手機,溫霆晃晃手裏的手機轉頭叮囑後座的助理“明天幫我買個隨身充吧。”“好的”助理乖巧的點頭記下。


    高級公寓10樓的一戶,除了必備的家具就隻有各種樂器和幾件簡單的健身器材,更顯得房子格外寬敞,這就是溫霆的住所。但隻有溫霆知道,這間在別人眼裏格外寬敞的房子在他眼裏卻總是擁擠的讓他無奈。因為他這裏總會來一些‘特殊’的客人。就好像現在坐在鋼琴前用那雙蒼的小手撫摸著他那架黑色鋼琴的小女鬼,或者是那個在他家客廳裏跳舞的少女鬼,還有那個站在他的跑步機上裝模作樣跑步的大叔鬼……他家總是這樣熱鬧!


    一如既往的,溫霆習慣的裝作看不見。先將自己手機充上電,然後走過鋼琴旁隨意的將鋼琴蓋合上,又有意無意的 走過少女鬼跳舞的地方故意撞過她,再打開跑步機讓他自動運作兩下之後關掉。就這樣小女鬼掃興的撇撇嘴,無奈的消失不見,少女鬼被打擾的瞬間也消去蹤跡,大叔鬼被開動的跑步機驚嚇離去。這間房子終於又恢複安靜。


    “她以前也是這樣過的麽”每次看到這些‘訪客’的時候,溫霆都會想起那個曾經過著和他一樣生活的女孩。“不知道她考試怎麽樣了”每天工作都結束的很晚使得他省去了算時差的麻煩也能確定她現在一定是沒有在上課的。看看手機已經充夠一定電量自動開機,溫霆迫不及待的打開微信對那個已經極為熟悉的對話框發出消息‘考試怎麽樣?’


    ‘沒過。下次再考了。’屏幕上輕鬆的聳著肩的娃娃讓他手握著手機遲遲敲不出字。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也或許她真的不需要他的安慰?


    ‘做粉絲的時候你有沒有最想要的禮物?’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溫霆更相信直接問是最好的方法。


    ‘想聽你拉小提琴。’很坦白的回答,很簡單的要求。


    ‘可以視頻麽?’雖然不能當麵拉琴給她聽,至少也要用視頻吧。


    ‘好啊’等了一陣才得到顧溫莛肯定的答案。溫霆大概可以想象得到她恐怕是用了幾分鍾才消化掉這個問題。


    “如果當初的她看到自己多年後這個狀況不知道會是什麽反應”想起當初那個對著自己囂張跋扈的顧溫莛,再看看現在這個會為他的一個視頻邀請而驚嚇的她,溫霆忍不住笑了“那應該會是很有趣的反應吧。”


    快步走進書房,打開書桌上的電腦。不管是過去囂張嘴毒的顧溫莛,還是現在乖乖巧巧的顧溫莛,對於溫霆的意義都是複雜的。現在的溫霆經常會想,如果那天他早點到,顧溫莛是不是就不用承受那樣的災難。雖然知道那是誰都無法預料的意外。但是他還是會忍不住為不能保護曾經在人生低穀中拉過他一把的她而感到自責。


    既然多年後的現在他又得到了這個彌補的機會,那麽力所能及的,他都想為她做。不僅是對父親的承諾,也是為多年前那個無能的自己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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