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福德小姐享受著味蕾帶給自己的愉悅,心裏對麗麗這個準嫂子又滿意了幾分。她在來朗博恩之前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能吃到這麽美味的食物的,她甚至在想:哥哥是不是純粹是被她的廚藝給征服的?


    而且班內特一家的氛圍也是很好地,雖然不怎麽規矩,但勝在溫馨熱鬧,這才是一個家的感覺,而不是單純的冰冷冷的房子!在這樣的環境中,就算是班內特太太那樣大腦空空、見識淺薄的婦人也不顯得那麽討厭,反而能用她獨有的方式將大家的情緒全都調動起來。盡管第一次見到她時,克勞福德小姐感到自己的三觀都需要重塑了……


    “當然,如果哥哥看上的是莉齊那就更好了!她又聰明又果敢,還比瑪麗漂亮,哥哥怎麽就偏偏看上瑪麗了呢?”克勞福德小姐不無遺憾地想道。她並非不喜歡麗麗,而是與莉齊更投緣。因為她看不透麗麗的心思。她發現麗麗隻有在哥哥身邊時才會露出真性情,平時哪怕是在朗博恩,都仿佛帶著一層麵具,這樣深不可測的女子來當她的嫂嫂。說實在的,她心裏有點發怵。


    “克勞福德小姐,聽說你的哥哥打算後天在尼日斐舉行舞會?”班內特太太殷勤的問話打斷了克勞福德小姐的思緒。


    “是的,哥哥打算在舞會上向瑪麗小姐求婚。”這沒什麽好隱瞞的,都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了。


    “哦!真的嗎?瑪麗,你聽到了嗎?克勞福德先生打算向你求婚了!”班內特太太聞言激動地不能自已。


    “媽媽。這事大家在一個月前就都知道了啊!”麗麗有些頭疼,一件舊事也能讓班內特太太叫嚷半天,真是夠了。


    “這怎麽一樣?這可是在眾人麵前求婚啊!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克勞福德先生真是全英格蘭最最好的紳士了!”班內特太太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為了防止母親繼續丟臉,伊麗莎白連忙轉移話題道:“聽說布蘭登先生帶來一支衛隊,有這事嗎?威廉斯小姐?”


    劉利在征得了布蘭登的同意後,已經讓麗麗將他的陳年舊事傳播到了班內特家,是以上到班內特太太,下到簡和莉齊都對布蘭登上校少年時的遭遇報以同情,也對這位小小年紀就失去母親的威廉斯小姐予以憐惜。但在見過威廉斯小姐的樣貌後,聰明的伊麗莎白也猜到了布蘭登對於簡到底抱有怎樣的感情了,她既為簡高興又有些擔心。


    “是的,伊麗莎白小姐。他們一隊十二人,在薩默塞特中尉的統領下進入了尼日斐。”威廉斯小姐表情有些怯怯的,她雖然自小被布蘭登上校收養,但實際上卻並沒有與那位先生相處過太長的時間,她幾乎是在家庭教師和管家的照顧下長大的,所以對於驟然來到這麽多陌生人的環境中有些膽怯。


    “真的嗎?竟然有那麽多紅製服跟著來了?布蘭登上校可真是個體麵人!”班內特太太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接著也不管還有外人在場,就要對簡進行勸導說教。


    麗麗和伊麗莎白都看出了不妙,真要是被她說出什麽沒節操的話,簡的名聲也不用要了,因此雙雙出手製止。莉齊裝著不舒服,讓簡扶她回房間,選擇了‘走為上’,而麗麗纏住了班內特太太說起劉利要給她一個驚喜的訂婚儀式的事,來了個‘圍魏救趙’,總算是把事情糊弄了過去。


    難得的,在這個過程中,吉蒂和莉迪亞被簡·愛壓製著,沒有一談論軍官就變身腦殘粉。麗麗對於這一點是滿意的,對軍官犯花癡本身沒什麽,但在外人麵前怎麽也得裝個樣子。


    晚餐過後,克勞福德小姐與威廉斯小姐告別了朗博恩,乘坐馬車返回尼日斐。


    半路上,威廉斯小姐有些遲疑的對著克勞福德小姐問道:“瑪麗,你對班內特一家到底怎麽看?”她和克勞福德小姐已經相處了幾天,倒是已經熟悉到直呼教名了。


    “非常有活力的一家人,在倫敦我從沒見過生活得這麽自在的人家,他們往往都會被各種各樣的規矩或教條約束的死板得緊。”克勞福德小姐微笑著說道。


    “可是你不覺得她們的舉止太過粗俗了嗎?”威廉斯小姐有些急切的問道。


    “埃莉莎,你什麽時候見過簡、莉齊、瑪麗在外人麵前粗俗過?她們在外麵也一樣是淑女的做派。”克勞福德小姐對於朋友還是很維護的,況且她也不是什麽衛道士。


    “在朋友麵前就能這麽不守規矩嗎?”威廉斯小姐有些不解,這可和她在學校學的不一樣。


    “你那麽問就證明你還沒有真正的好朋友!也沒什麽真正的親人……”克勞福德小姐有些可憐的看了她一眼,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自然對自己要求的很嚴,生怕被人看不起,這種既自卑又敏感的性情她在父母剛去世時也體會過,而現在她雖然寄居在叔叔家裏,但卻有哥哥和嬸嬸為她擋風遮雨,她早已沒那些情緒了。


    聽了克勞福德小姐的話,威廉斯小姐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後才懦懦的道:“好在簡小姐性情溫柔,應該很好相處……”


    “你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布蘭登先生與班內特小姐之間還沒有哥哥與瑪麗那樣的默契。”克勞福德小姐知道埃莉莎在擔憂什麽,所以寬慰道。


    “她長得和我很像……恐怕與我的媽媽更像……我覺得養父他不會放手的……”威廉斯小姐很清楚布蘭登上校對她媽媽是如何的情深義重,否則也不會隻因一個請求就照顧了無親無故的她這麽多年。


    “你們的事我聽說過一些,但你卻是太小看班內特姐妹了,如果布蘭登上校真的隻是抱著找個替身的想法求娶簡,那麽她是不會同意的!至少莉齊和瑪麗是絕對會堅決反對的!”克勞福德小姐輕笑一聲說道。她對於班內特家的幾個女孩已經日漸了解,自然知道她們的性子。


    “怎麽會?養父他條件那麽好,而班內特家卻……”威廉斯小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嗬嗬,她們家的幾個姑娘可都是有誌氣的很!如果不是真的相愛是絕對不會嫁出去的,哪怕那兩個小的大概也沒將財產當做擇偶的第一標準,唯一看重這個的隻有班內特太太一個。”克勞福德小姐笑著道,她其實也向往這種婚姻,但她知道自己還是比莉齊她們現實一些的,因為她同時也看中財產。


    “真的嗎?我還以為……她們都是班內特太太那樣淺薄虛榮的……”威廉斯小姐懷疑的道。


    “等你再長大點就明白了……總之你養父的事還有的磨,你現在完全沒必要擔心。”克勞福德小姐其實也沒覺得威廉斯小姐比班內特太太聰明多少,但考慮到她的年齡,還是有提升空間的。


    她們的談話隨著馬車駛進尼日斐而結束,而在朗博恩,瑪麗與伊麗莎白的談話才剛剛開始。


    “那位布蘭登上校對簡到底是怎麽想的呢?他隻見過簡一麵就這麽……我真怕他的用心。”伊麗莎白像是在問麗麗,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放心吧,那位先生的人品還是值得信任的,在沒有確認自己的感情前是不會真的去追求簡的,最多是獻獻殷勤。”麗麗對於《理智與情感》的男主角還是很有好感的。“況且,你確定他們真的隻是見過一麵?簡在上周和上上周可有兩天神色不太對勁。”


    “啊?竟然是……這種事果然還是你最有經驗,我完全沒看出來……我還以為簡是在聽了他的故事後,才對他加深了好感呢!簡可能已經動心了,沒看見她在吃飯時一直在照顧威廉斯小姐嗎?”伊麗莎白有些憂心,害怕姐姐真的過早陷進去。


    “事實上,就算沒有布蘭登先生,簡也會對擁有那般身世的小姑娘照顧有加的……你完全是在瞎操心。”麗麗完全沒有擔心,她覺得如果簡能稍稍給布蘭登上校一點甜頭,那對方肯定早就叭叭的纏上來了。接著,她才反應過來伊麗莎白話裏的意思,不滿道,“什麽叫我比較有經驗?”


    “你和克勞福德先生的韻事現在大概整個麥裏屯都知道了,還值當遮掩?”伊麗莎白也暫時放下對簡的擔憂,調侃道。


    “哼!等到尼日斐舞會後,就沒有誰會笑話我了,大概都隻剩下羨慕了!”她對劉利的安排大致上了解些,所以很有信心。


    “那究竟是怎樣的求婚?”伊麗莎白頗為好奇的問,這也是整個麥裏屯的太太小姐們都好奇的事情。


    “那是秘密!”


    …………


    9月29日,尼日斐舞會終於在眾所矚目中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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