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利在麗麗去試劍江湖之後,也開始忙碌起來。一則他二姐既然定給了白家,雖然壓根沒打算嫁過去,但雙方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的,這些事即便大部分委托給了三叔,他也必然要承擔一些,誰讓他是邢家大房的獨子呢?二則,他已然是縣、府兩試的案首,又是大儒弟子,一些本地的文會也漸漸開始下帖子給他,這些邀請即便大部分可以以年齡尚幼、學識不佳的理由推掉,但還是得去參加幾個的,否則容易給人留下假清高、目中無人的印象,不利於他日後在官場上的發展。相當宰相,處理不好人際關係又怎麽能行?


    這一天,他正在家中讀書,忽然聽下人稟報有榮國府來人求見。劉利有些奇怪,因為他前日才著人往京裏送信說明邢二姐即將嫁人的事,照理就算來人也不該那麽快。


    等下人把來人引進來,劉利一見之下是頓時嚇了一跳。因為來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姐夫賈赦,赦大老爺!


    “姐夫,你怎麽來了?”劉利驚訝之餘,是將自己的精神全開,水榭中的陣法也是蓄勢待發,生怕神仙們也跟著賈赦來了蘇州。好在在探查了一陣後,沒有發現那一僧一道的蹤跡,這才暫時放下心來,疑惑的看向了賈赦。


    “廉哥兒放心,我這次是借著買一個比較特別的扇麵的名義出的京,在半途著人替了我後才偷偷地來的你這!”似是知道劉利在疑惑什麽,賈赦連忙解釋道。


    隻不過他的話讓劉利是疑惑更深,這個老紈絝怎麽畫風突變了?記得上次麗麗回來時還說過他最近一年多來是故態複萌了,難道都是假象?


    “姐夫來我這可是有事?”劉利試探著問道。


    “廉哥兒,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發現有一個幕|後黑手在暗中操縱著我府中的一切!這人神通極為廣大,上次我信中說你姐姐可能被鬼狐奪舍的事就是其人所為!”賈赦用一種神秘兮兮地語氣說道。


    劉利聽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眼前這位不會是也被穿了吧?否則就憑原著裏的賈赦真的能發現背後的隱秘?一念至此,他假作驚訝地問道:“姐夫,你怎麽會那麽認為?有什麽證據嗎?”


    “有!自從你姐姐變了性子,家裏的人卻都毫無察覺後,我就覺得這裏麵的事有些不對,可惜如海他們都不信我……當時的我簡直走投無路,隻得去玄真觀找敬大哥哥求助,後蒙他指點,有了主意,這才一邊做出各種荒唐的事麻痹幕|後之人,一邊悄悄地派出祖母留給我的人手在府中查找各種蛛絲馬跡……”賈赦見劉利似乎相信了他的話,所以很是高興地說道。


    “賈敬?難道也是個穿越者?可看其作為又不太像……也是,他身為進士指點一下賈赦倒是輕鬆得很,也許他以為所謂的幕|後黑手不過是榮府二房在作祟?”劉利這麽想著,麵上卻是好奇地繼續問道,“看來姐夫是有所收獲?”


    “沒錯!通過近一年的查探,我發現家裏近些年來性子突變的人不下十個!這些人裏有丫鬟、有小廝,甚至還有主子!最為明顯的便是二弟妹,我想二弟他心裏也是有些嘀咕的,否則也不會將她關在佛堂大半年都不肯放出來!”賈赦說到這裏神情也凝重了起來,接著道,“這些人裏有的變了性子家裏人是完全沒有察覺,比如你姐姐,比如珠哥兒媳婦,比如老太太身邊一個叫鴛鴦的小丫鬟。你姐姐的事我上次在信裏寫清楚了,且先不說。那珠哥兒媳婦在雙方定親之初可是死活不樂意這門親事,這事當時鬧得很大,老太太和二弟妹都對其恨得咬牙切齒,也想著退親來著!可在對方一夕之間念頭突變後,老太太和二弟妹也好似完全忘了她當初的拒婚似的,竟然喜滋滋地繼續操辦起了婚事,家中的其他人也全都沒有異議……反而是外麵那些隻是風聞過這事的人還有記得的……真是想想就令人心裏害怕!還有那個叫鴛鴦的丫鬟也是,她原本是一直想著自贖出府的,拚了命般地到處摟錢,老太太早已對她有意見,就等著尋個錯處打死了……結果這丫頭也像是突然開竅了一般,開始全心全意地侍奉起老太太來。而老太太和她房裏其餘丫鬟的反應卻實在讓人驚悚,因為她們仿佛覺得鴛鴦一直是後來這個性子一般!二弟妹院子裏的丫鬟也是類似看法,隻有在外院或其餘邊邊角角當差的奴才們還隱約記得鴛鴦原本的表現……”


    “沒想到這賈赦還真能幹,竟然給他查出了這麽多破綻!”劉利心思電轉,思索著賈赦的發現對劇情會有怎樣的改變,他又能不能利用這些改變為自己和麗麗謀些益處。


    他這邊正想著,賈赦那邊卻繼續說道:“除了她們外,其餘的變了性子的丫鬟、小廝,卻沒有讓其他人忽略,隻不過那些人大多身份不高,關注的人本身就少,她們又都謹慎得很,若非我派出的人得力,否則根本查不出來……”


    “看來隻有那些影響比較大的人被換了後才會被忽略掉改變?”劉利這麽想著也便這麽說了出來。


    “對,廉哥兒不愧是讀書人,這麽快就察覺到了重點!我可是觀察了許久才總結出來的!隻二弟妹一個是例外!”賈赦聞言眼睛一亮,但隨即又萎靡了下去,低聲道,“廉哥兒,你說會不會是有什麽妖物盯上了我們家,打算將府裏的人全換成妖魔鬼怪,以瞞天過海做出顛覆人間的大陰謀?”


    “這賈赦腦洞也不小啊,不過你絕對是想多了!至於王夫人,她重生時命好地趕上神仙倒黴的時候,這才沒被抹去記憶!”劉利心裏吐遭,在猶豫了片刻後,再次發問,“姐夫,您是想要我幫您拿主意或做些事?可為什麽會找上我?您可別嫌我多事,照理說林大人、敬大老爺可都比我更合適幫忙!”


    “敬大哥哥自上次指點我之後便不再見我,而林妹夫根本不信我的話……當然,更重要的是,是你姐姐讓我來尋你的!”賈赦說到最後,語氣裏透著幾分欣喜,幾分柔軟,幾分慶幸。


    “我姐姐?她不是……”劉利麵上一愣,心裏卻在刷屏著,“我擦,難道她又被穿了?”


    “對,一開始我也以為她被妖物徹底奪了舍,可後來卻發現她每天都有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能恢複成原來的模樣!”賈赦有些激動地說道,天知道他當時發覺了這個的時候有多高興。


    “所以你才會時不時地將她叫過去‘訓斥’一番?其實是為了幫姐姐掩飾?”劉利想起麗麗帶回的京城傳聞,猜測道。


    “廉哥兒果然是聰明絕頂!”賈赦佩服地看著劉利,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妻弟竟然能借著這麽點事情猜到他的真意,“每到她恢複的時候,她整個人就會顯得非常矛盾,似乎正在和那個妖物爭奪著身體的控製權,我怕她被府裏的其餘妖物看出端倪,徹底絕了你姐姐的生路,這才假作訓斥將其單獨叫到身邊來……”


    “這麽看來,神仙們怕也不是簡單的抹掉記憶、填充虛假記憶那麽簡單……這樣的現象要麽是造了個虛假人格,要麽是邢夫人體內有穿越者和原身兩個靈魂存在……隻不過是一個壓製了另一個,記憶共享罷了……難怪上輩子那個穿越版的妙玉可以進入太虛幻境,也許是被真·妙玉順帶帶過去的?”劉利不確定地想道,“而邢夫人會出現這樣的變故,怕是也和麗麗那斬運一劍頗有關係,畢竟神仙們黴運纏身,在動手腳時有些失誤也算正常!”


    “本來短短的一炷香時間你姐姐根本來不及恢複神智,可大半年前京裏發生的一件事讓我有了靈感,這才讓得占了她身子的妖物得到進一步的壓製!你姐姐也終於能每天和我交流幾句了。”賈赦說著說著,又得意洋洋起來。


    “京裏發生了什麽事?”劉利隱隱預感到這事也許和麗麗有關,畢竟她大半年前正好是在京裏。


    “有一妖僧汙蔑史老三的小兒子史鴻是妖孽附體,打算將其超度,而史老三那蠢貨竟然信了!誰想史鴻那小子是個機靈的,想到了文廟對質的點子,這才逃過了妖僧的算計,恢複了名譽!”賈赦撇了撇嘴,顯然是對史侯爺極為不屑,然後用自鳴得意的口氣接著道,“雖說我不知道那妖僧和我家裏的妖物們有沒有關係,但我想著既然他那麽怕孔聖人,以至於連去他老人家的地盤都不敢,那我家裏的那些玩意兒估計也是畏懼聖人的!所以我特意去文廟討了一套前科狀元用過的文房四寶回來,又專門拜訪了當代衍聖公,求了一副他的墨寶!兩者疊加之下,你姐姐果然好轉,每天都能清醒片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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