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宛一陣氣息翻湧隻覺著眼前發黑,死死咬牙盯住梅夫人,梅夫人卻隻冷笑:


    “阿宛,你也不是為了旁人,你為的還是你姨娘,畢竟木家好了,你姨娘才有好日子過。”


    “照夫人這樣說,當初在巒安,木家那樣興盛人家,怎麽也不見我娘過一天好日子?”


    她實在按捺不住,梅夫人今日卻似興致極好,也不介意,隻嗤笑了她便轉身去了,連跟在她身後的鸞姑也奚落起木宛來:


    “奴婢恭喜五姑娘了,這位內官雖不比靜安侯,可這本事可也堪比靜安侯了,五姑娘也算得償所願。”


    “我娘在哪?”


    木宛如今對木家隻剩了恨,梅夫人早已走遠,鸞姑驕矜一笑:


    “主子們的事奴婢怎麽知道?隻是連奴婢都不知道的事,恐怕五姑娘也難清楚。奴婢已然著人往姑娘的宅子取了姑娘日常所用,姑娘這些日子還是安生在府裏直到出門吧,等姑娘過門三日,回門的時候自然是能見著吳姨娘的。”


    她說罷便做了請的手勢,木宛再三權衡,眼下似隻有求助木容這一條路,也隻有石隱才能製住木成文。隻是鸞姑見她這樣急急思量也不肯動,登時也就明白了她在想什麽。


    “奴婢勸姑娘一聲,別費那無謂的心,襄國公再厲害,總不好插手旁人家事,他看重四姑娘可未必肯管四姑娘一家的事,否則咱們府也不會落到如此境地,你是對不對,五姑娘?”


    鸞姑言語中頗多挑撥,木宛隻不理會,鸞姑又道:


    “姑娘還是省事些,老爺雖是個和善性子,可逼急了難免會做出些叫姑娘後悔一輩子的事,吳姨娘到底一輩子沒過過好日子,連奴婢瞧著也覺著怪可憐的,姑娘總不想吳姨娘一輩子就這樣了吧?”


    木宛一陣惡寒,鸞姑的話她聽出意思,她若不肯聽話,恐怕木成文和梅夫人就會對吳姨娘不利。她死咬著牙,不過這一會子,她已然咬的滿嘴裏生疼。再不理會她,轉身便往西小院去了。


    木宛就這麽被禁在了木家裏,隻等著過幾日便送給宮中賢妃娘娘身邊的那個又老又陰損的太監。


    木容直到回了國公府仍舊覺著哪裏不妥,卻又想不明白到底哪裏不妥,她隻顧想心事,也未曾留意今日裏石隱也格外的沉默,雖然他以往本就話不多。


    及至將她送回了院子,她才喃喃了兩句:


    “父親一貫和子女不多說,留了說話便必是有事,可父親和阿宛又能說什麽?眼下木家已無官職在身,阿宛也是不能再選秀了的。”


    石隱倒了杯熱水送到她手裏,看她怎樣也想不通的樣子,坐到一旁思量著才開了口:


    “今日木家書房的隔間裏,似待著旁的客,若我猜的不錯,該是宮裏的人。”


    “宮裏?”


    木容不解,木家如今這樣,怎麽還能有宮裏人來?而宮裏不管大小的主子們尋常是不能出門的,能出門的,也不過是采買和各宮主子的心腹管事,為主子跑腿辦事。


    “內侍?”


    木容想不明白,內侍到木家去做什麽?


    石隱點到為止,不再多說,怕木容煩惱,也是眼下實在□□乏術,四皇子那邊的事還是交給趙出來辦方才合適。


    他交代了幾句也就出了木容的院子,莫桑跟在身旁,走出多遠後忖著開口去問:


    “主子,您之前提的秦霜姑娘的賜婚轉到靜安侯那裏,眼下還用不用去知會一聲了?”


    石隱腳步一緩,卻是眉尖一蹙:


    “不必了。”


    隨即又道:


    “把那兩個宮婢挪到我院子去伺候,隻是當心叫她們不許接近書房。”


    莫桑一下麵色極為難看:


    “主子,這樣……木四姑娘會難受的。”


    不管是秦霜和他的賜婚,還有那兩個宮婢。


    石隱卻回頭去看牆角開出的那支顫巍巍的迎春:


    “今日雲深看到了什麽,你心中有數,他斷不是個無意做事的人,不出多久,他定會再生法子驗證我胸前傷疤。”


    莫桑咬牙:


    “早知如此,當初在巒安白塔寺就該先解決了他!”


    石隱搖頭:


    “動他,也是打草驚蛇,三皇子必多心,聖上也必生疑。”


    莫桑沉臉,眼下忽然之間便落了頹勢,一個不好便身首異處。


    “二殿下餘孽,也總比查出瑞賢太子要好,帝有多忌諱瑞賢太子,我們心中都有數。”


    石隱不過片刻眼神遊移,便又回複以往,看來他心中已然思量出對策。原本計劃因著雲深而被打亂,一切都須得從新來過且形勢緊迫不能拖延。


    “這幾日,她若要見我,便說我不在府中。若是察覺了木五姑娘的事,告訴她能解此事的,隻有師兄。”


    他說罷轉身便往自己院子回去,莫桑看他走遠這才回了木容院子去。


    石隱回到書房,將幾封書信丟入銅盆燃盡,交代莫槐:


    “你去那邊,往後就和莫桑一同護衛四姑娘,現下就去,再把洺師叔叫來。”


    莫槐不明就裏,隻是看石隱這般模樣也不敢多說,趕忙應了便急急去了。


    石隱長舒一口氣。


    所幸,是走到這一步時才出如此狀況,他隻有孤注一擲,雖力求得勝,可如今他卻有所顧忌,總要給她安排好萬全退路。


    不多時,洺師叔趕來,石隱已然取下銅麵具。


    “宮中秘牢可安排好了?”


    洺師叔一頓,蹙起眉頭:


    “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雲深大約查出我是當年自二殿下府提前離開的幼子。”


    洺師叔眼中一閃而過陰鷙:


    “我知道了,這就準備。”


    “師叔。”


    石隱忽然喚住洺師叔:


    “師兄昨夜遇襲,還是著人去看看,再有便是把話帶去,不管怎樣,切莫自亂陣腳,即便帝下了斬殺旨意,也必要依照我的計劃按部就班。”


    洺師叔擰緊雙眉,卻隻看著他不肯言語,石隱便再交代一句:


    “師叔也是,如形勢不對,即刻帶人離京,為了我,已然困住了大家二十多年,絕不能再損了性命。石隱,背負不起。”


    他眼神中那樣龐大氣勢,叫洺師叔覺著鼻尖發酸又壓迫的上不來氣,他深吸了一口氣,咬牙一字一頓:


    “屬下,謹遵主令。”


    石隱這才點了點頭,洺師叔匆忙離去。


    隻是這裏他終究放心不下,趙出那裏不去看,他和石隱也都不能放心,便叫人悄悄出去往藥鋪裏送信,叫徒弟玉瓶兒往靜安侯府看看趙出的境況。


    隻是玉瓶兒去的卻似乎不太是時候。


    玉瓶兒提著藥籃子進去,就見趙出正和一人立在院子裏說話,那人回頭來看她,她登時裝作憨傻之態湊到近前:


    “老爺!你們府上要的藥材送來了!往哪兒擱呀?”


    她一掀藥籃子上蓋著的藍布,一股子濃烈藥氣撲鼻而來,那人蹙眉別過臉去,卻還是掃了一眼,就見裏麵是幾味常見熬住藥膳要用的補藥。


    趙出擰眉,麵色陰沉,很快有下人上前,惶恐拉扯玉瓶兒。


    玉瓶兒懵懵懂懂被人拽出了院子,一出院子就換了個冷厲神情,滿眼不耐煩:


    “晦氣!”


    院子裏趙出抿了抿嘴唇:


    “叫辛大人見笑了。”


    “哪裏。”


    這位辛大人揉了揉鼻子笑笑:


    “該說的話我和侯爺也都說了,無非也是看不下去,侯爺戰場殺敵流血流汗拚的是命,他隻坐在後麵出了幾個主意,如今就成了國公?倒是沾了他爹石遠的光,可石遠也是侯爺的師傅,侯爺這麽鞍前馬後照料他父子兩個,到最後他的家產也是一分不剩沒給侯爺分毫,如今侯爺另擇明主,他還記恨的派人襲殺,侯爺那份心心念念自小到大的情分,還是趕快棄了吧,否則再不回手,可就被他害的骨頭都不剩了!”


    趙出麵色深沉瞧不出喜怒,倒是沉吟半晌咬著牙道:


    “辛大人說的對。”


    “侯爺能想明白可是最好,也不枉辛某做了小人和侯爺說這些。”


    “哪裏。”


    趙出顯然不耐煩再應付,那辛大人趕忙又客套了幾句便告辭了,他方才一走,玉瓶兒便又晃了回去。


    “實在看不上,大男人家的這樣挑撥是非,實在看不上幹脆明刀明槍拚個你死我活也就算了。”


    趙出一見玉瓶兒這才露了笑容,領著她一前一後進了屋裏。


    “師叔怎麽沒來?倒叫你來了。”


    玉瓶兒撇嘴:


    “我倒不想跑,是師傅不得閑,那邊情況似乎不太好。”


    趙出揚眉:


    “這是怎麽了?”


    他並未刻意對外隱瞞自己遇襲的事,是木成文再三下帖子請他去,他也是為著做樣子,誰知去了木成文又是拿那些事要他納木五入府,願意為奴為妾,急切的想要把木五塞給他。他憤憤而去,倒是一出門遇襲,竟還是那木五呼喊了一聲驚退了歹徒。


    他以為,石隱定是聽到了風聲才知道他受傷,派了人來看。


    玉瓶兒查驗過他傷,又嘮叨起來:


    “你也是,傷了也不派人說一聲,得虧今日那什麽雲大人大婚,聽莫槐說是木家一個什麽姑娘告訴了四姑娘,四姑娘又叫他告訴了隱師兄。這傷勢倒是棘手的很,剛好射在了上回受傷的地方,不好生治這條胳膊可就完了!我這幾日就住你府上了。”


    趙出一聽擰眉,竟是木五告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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