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口打聽了幾句,這龍悔山的名聲不太好。


    常有猛獸出沒傷人,每年都有因此喪命的。有些禦術師,自以為藝高人膽大,欲為民除害,或謀些私利,要麽無功而返,要麽身死隕滅,屍骨全無。


    羅陽怕死,同樣不希望翠翠一個姑娘跟著自己死。


    經過深思熟慮,他決定一個人獨闖龍悔山,讓妹子在城中等候。客棧又不安全,他掏出幾枚晶石,買了城北一座破舊院落,大致收拾了一下,當做暫時的根據地。


    進山之後,羅陽隻覺步步驚心。


    路遇樵夫,“小夥子,年紀輕輕就往這山裏來,你爹娘怎麽就這樣放心哦。”


    路遇山賊,“不想死的話,交出身上值錢的東西,不過看你細皮嫩肉,留下來當壓寨夫人也成。”


    如是種種,不一而足,反倒減弱了羅陽的警惕。人就是這樣,喜歡添油加醋,以訛傳訛,見風就是雨。


    一把青釭劍,幾片龍鱗,一袋幹糧,再無他物。


    眼看逼近午時,羅陽腹內開始有了動靜,他連忙找了個藏身的山洞。等疼痛變得撕心裂肺時,洞口一聲長嘯,把周圍的空氣都震的更加灼熱。


    糟糕!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行又遇打頭風,命不保已!許是嗅到了洞中的味道,沉重的呼吸聲越來越近,忽然一個身影遮擋了洞口的光。


    扯過背後的龍鱗摁在腹部,羅陽強忍著站起來,雙手握劍。


    一人一獸,形成對峙。生死決鬥,一觸即發。


    背光看不清楚對手的麵目,但大致的輪廓卻清晰無比,身形龐大似獅似虎又似豹,從它身上散發的威壓,可以斷定是魔獸,而且是等級不低的魔獸。隻是魔獸種類頻繁多樣,如果不能正麵看到,著實無法斷定品種。


    一秒,兩秒,三秒……


    羅陽的心跳聲似不斷擂響的戰鼓,汗水噠噠噠滴落在地。


    “嗷!”


    一聲暴吼,魔獸應聲出動,緊接著一躍而起,朝著洞中的羅陽撲來,山洞狹窄,甚至沒有躲閃的空間。說時遲,那時快,羅陽也正麵撲去,就在一人一獸即將碰撞的瞬間,整個人下墜匍匐在地,雙腳一蹬,跳出山洞,腳下生風,逃離洞口五六米遠。


    魔獸從洞中走出,雙眼死死盯住獵物。


    疾風獅虎獸!


    看清楚對方的模樣,羅陽還是捏了一把汗。


    疾風獅虎獸雖然是低等級魔獸,但行動之快,不負其名,如疾風一般飄忽不定,一旦放鬆警惕,鋒利爪牙可能就直接貫穿獵物的動脈。


    “看樣子這廝吃定我了,竟然敢露出貓捉老鼠的神情。”


    羅陽紋絲不動,魔獸盯著他,露出滿嘴的利齒,似是挑釁戲謔。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拚了!


    羅陽猛吸一口氣,使勁全身力氣,破口而出:“救命啊!”


    疾風獅虎獸猛然躍起,身形快如閃電,肉眼幾乎不可見。羅陽知道,如若不出意外,自己命不久矣,但困獸猶鬥,終究還是要像個男人掙紮一下。


    眼前亮光忽然被遮蔽,一個身影從天而降,利爪撲麵而來。就在此時,一道劍光閃過,疾風獅虎獸轟然落下,將羅陽重重砸在下麵。


    老天開眼了!


    “沒事吧?”


    “多謝救命之恩。”


    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手,借力站起來,對著疾風獅虎獸狠狠踹了兩腳,罵了幾句娘,羅陽這才笑嘻嘻地打量起救命恩人。


    這中年男子,其貌不揚,但氣度不凡,衣衫簡單,隱隱間流露倜儻形狀,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個修道高人。


    “敢問閣下大名?”


    “雲長白。”


    不妙!


    這名字好生熟悉,不正是那天夜裏敲門自報家門被無情趕走的訪客嗎?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恐怕又將落入虎口。羅陽心裏暗暗打著算盤。


    看羅陽心神不定,雲長白哈哈一笑,抱拳解釋為何自己跟隨至此,自個兒是具有天眼一脈的雲家多少代傳人,又是如何看到山中光芒衝天,一路追來,聽到救命之聲,趕來相救的。


    “你不是圖我身上龍鱗?”羅陽開門見山,道出心中疑惑。


    “龍鱗?”雲長白又是會心一笑,“羅公子,你身上那是煉獄黃泉蛟的鱗片,並非龍鱗。”


    臥槽!本以為賺了大便宜,這下倒好,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過,羅公子也別覺得吃了虧。這煉獄黃泉蛟修行少說萬年,如果不是天劫,假以時日,必然羽化成龍。所以,非要說這是龍鱗,也並不為過。”


    不明覺厲。


    縱使如此,羅陽仍舊無法放鬆警惕。畢竟初次見麵,並不熟稔。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但我現在身上除了一點幹糧,沒什麽可以回報的。所以,隻能口頭謝謝了。”說完,羅陽轉身就走,不想帶走一片雲彩。


    “羅公子就不想知道,每日午時,腹內疼痛難忍的原因嗎?”


    “受過傷,後遺症,很正常,沒問題,謝您了。”


    “你腹內有一團炎火,連我天眼都看不分明,不過根據古籍的記載,像是龍火,龍子誕生之獄火。”


    “別開玩笑了,你的意思是我懷孕了,還懷了一條龍!”


    “這麽說,也沒什麽錯。”


    “……”


    羅陽懶得再囉嗦,直接說明前來的目的,雲長白竟然不假思索地答應做免費保鏢,並承諾發現寶物,一概不取,全歸羅陽所有。


    當然,剛才殺掉的疾風獅虎獸取出的魔晶自然也歸他所有。


    駕鶴乘風的感覺真好!


    仙鶴背上的羅陽,終於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想當禦術師了,飛行的感覺就是一個字:爽!


    龍悔山,至於為什麽叫這個名字不得而知,但羅陽覺得在這種綿延起伏的山脈中,呼吸著怪異的空氣,欣賞著怪異的雲彩風景等,挺叫人後悔來到這個地方的。


    “亢龍有悔,故名龍悔山,傳說這山曾是一位龍族強者的洞府,不過龍族劫難之後,成為各類魔獸的棲息地,零星可見人類的村落。”


    雲長白似有惋惜之意,在一旁的飛劍上,輕聲說道。


    羅陽道:“看不出來,你懂得挺多。”


    “長白一生不慕榮華,不羨富貴,連禦術都是迫於無奈才學的,平生唯一愛好:考古。熟讀仙史、鬼史、龍史、妖史、魔史……人送外號‘知無涯’。”


    雲長白說起來,興奮的滿臉通紅,哪裏像個四十歲的大叔,更像是個史癡頑童。


    提到年齡,凡人壽命一百為限,成為禦術師可增加壽陽。


    打通三脈七輪,突破至禦體境界,增加壽命一甲子,即六十年。自此,禦體八重境中,每提升一個境界,增加壽命六十年。突破至禦氣境界,壽命在原來基礎上再增六十甲子,也就是六百年。禦氣九重境,每提升一個等級,增加六百年壽命。禦氣境界之上,是傳說中的禦術之巔,到達永生。但到底禦術之巔厲害到什麽程度,無人得知。


    一人騎鶴,一人禦劍,尚未行至田家村,忽然一陣巨大的吸力,將兩人向下拉扯。


    “蛇吸。”


    雲長白喊了一聲,讓仙鶴自行飛走,禦劍的同時拉住羅陽,兩人像是被擊中的飛鳥,歪歪斜斜落了下去。


    嘶嘶……嘶嘶……


    “快扔掉你背後的蛇鱗!”雲長白急忙喊道。


    “我還要靠這個止疼呢!”羅陽猶豫了一下。


    相較於疼痛,還是命比較重要,這是毋庸置疑的,他解下背上的包裹,出手的瞬間,雲長白運起飛劍將包裹帶遠。


    這是老子見過的最大的蛇,而且頭上有角,這不是已經快要成龍了嗎?


    羅陽驚訝的張大嘴巴,眼前這條蛇,哪裏還是蛇,身體足有一棵百年巨樹粗細,見頭不見尾,不過身後的大片樹林晃動,可窺一斑。


    怪不得能夠發出如此巨大的蛇吸之力!


    雲長白禦劍攻擊,飛劍前突後進,但每每刺向巨蛇,都會發出金屬般的響聲,冒出火花,多少有些心灰意冷,“羅陽,今天,我倆可能成為它的腹中之物了,好叫你死的明白,這蛇名為龍蛇,算是龍族的遠親。這隻恐怕已經度過幾次天劫,再次渡劫之後,恐怕就要蛻變,脫去肉身,化形成人。”


    龍蛇!


    聽過,但第一次見,不如不見。


    “是我連累了你,這隻龍蛇想想吞噬的其實是我的修為。”雲長白仍舊不停運行著飛劍,但滿頭大汗,嘴角已經開始流血。


    龍蛇受夠了飛劍的打擾,一股金色光芒從身體內迸射開來,飛劍“砰”的碎成粉末,隨風飄走。


    什麽叫連累?


    雲長白這話說的,羅陽非常不愛聽,他氣急敗壞地跳了出去,站在龐然大物龍蛇的麵前,雙手叉腰,長發飛揚,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的英雄。


    不等雲長白說出話來,龍蛇張開血盆大口,“嘶”一股無法抵擋的吸力,羅陽像一個小紙片,飛了進去。


    浮萍一般,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感覺,真不好。


    正想閉上眼睛,感受一下死亡,忽然一隻手被人拽住,不是旁人,正是雲長白。


    “羅兄弟,這下你總該信任我了吧?”


    “我從來不信任其他人,但你確實感動了我。”


    “你身上有我看不透的秘密。”


    “我的秘密將永遠都是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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