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還是不跟,這是個問題。


    在後世的記載中,有關天眼雲長白追隨羅陽,作者用了大量的心理描寫。


    譬如,一個禦氣境的強者反過來追隨一個三輪七脈都尚未打通的小嘍囉,如若傳揚出去,必然成為天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又如,無仇無怨地和家族決裂,追隨一個搶了自家寶庫的家夥,堪稱奇葩……


    “好,我願意追隨你,直到你死,或直到我亡。”


    雲長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雨後的天空恰好掛上了彩虹,百鳥齊鳴,百獸齊奔,於是這一天也被稱為宣誓日。


    “得了,得了,別生生死死的,好好活著就好。”


    羅陽很是受用,但又覺得雲長白有點言過其實。畢竟自個兒不是他爹,不是他娘,沒有生他養他,非但沒有給他半點好處,還搶了他家的所有寶藏,他竟然還追隨自己。


    他心道,這麽看來,雲長白毅然決然願意當自己的小跟班,有兩種可能:一,他確實發現自己以後將是超級無敵牛逼的存在,眼光好!二,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迷戀並愛上了自己,太汙了!


    風蕭蕭兮碎葉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不過在離開碎葉城躲避雲家的追殺之前,羅陽還想看看葉家,想知道當初想要奪寶殺人的葉千刃,現在他過的怎麽樣。


    按照市井之內萬事通的小道消息,“葉千刃修為全廢,還斷了一隻胳膊,甚至有些不清醒,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哎,想當初叱吒風雲的禦術師,也不知道遇上了什麽厲害的人物。”


    還不夠!


    羅陽心中一陣暗爽,都說善惡到頭終有報,雖然不知道是誰幫自己報了仇,但葉千刃他該死,落得如此下場,是必然,就算沒有,他也將死在自己的手中。


    更何況作為一個信守承諾的人,當初口口聲聲喊了要將他扒皮抽筋,順便操翻他家女性,怎麽能言而無信呢?


    “翠翠,傷你的人現在已經是個廢物,等以後咱們回來,結束了他的痛苦,順便超度一下他的家人。”


    羅陽摸著她的臉,順著一道疤,輕輕撫著,像是在自言自語。


    “快走吧,否則逃不過雲家的天羅地網。”


    雲長白對兩人的磨磨唧唧有些不耐煩,在他看來,兒女情長這種事情,等活下去再說比較好。


    忽然黑雲壓頂,威視逼人,就在三人頭頂的一塊,悶雷滾滾,其他地方都是碧空萬裏、風和日麗,一個精瘦的男子落下,捋著山羊胡須,一襲青袍隨風飄飄。


    “走,走到哪裏?身為天眼雲家的少爺,竟然成了一個外人的幫凶,不得不說,少爺的任性,實在讓老夫大開眼界。”


    青袍男子啪啪啪鼓起了掌,笑得風輕雲淡,很有種手到擒來的自信。


    又一個厲害角色!


    這是羅陽的第一感覺,憑借一人之力,催動一塊雲彩壓製下來,需要何等的魄力?


    雲野,雲家護院總管,禦氣第一重,不過手頭一件法寶,名為雷光珠,可以呼風喚雨,引九天神雷為之所用,實力恐怖,令人不寒而栗。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自我修煉是王道,但一件稱心如意的法寶,可以說是成就王道的必備力量。


    法寶,可以是一枝花一株草,也可以是一把利刃一長槍,甚至可以是一隻動物一塊石……禦氣可以操控之物,均可以成為法寶。


    法寶,法寶,正如其名,需要灌注大量的法力,並簽署契約。


    “雲管家,你不過區區禦氣境一重,就算手握雷光珠,也不是我的對手。我不想殺人,更不想殺故人。”


    雲長白表現得異常冷靜,隱隱間一股霸氣流露出來。


    我欲問鼎天下,試問誰與爭鋒?


    “換作往昔,我自然不是少爺的對手,但今日不同,老爺能把六十年的功力傳給你,自然有辦法把這六十年的功力拿回來。”


    雲野笑起來還是風輕雲淡,好似這天下之事,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若關己同樣掛起的神色。


    羅陽從納袋中掏出短腿萌寵哮天犬,往地上一扔,說了句:“保護你的主人。敢讓他受傷,狗肉羹的味道,你應該知道。”


    哮天犬嚇得唧了一聲跑到雲長白身邊,對著雲野一陣狂吠。


    “嘯天,我給你兩條路:回來,或跟著少爺一起死。”


    對狗說完,雲野懶得再張口,祭出雷光珠,天地間雷霆萬鈞,在道道閃電之中,逐漸凝聚成一隻巨大的眼睛,瞳孔裏流光溢彩。


    天眼。


    “少爺,老朽再問最後一遍,束手就擒,還是選擇死?”


    “我不需要選擇。”


    雖然不知道雲長白和自己的家族有什麽深仇大恨,但此時他所表現的決絕,是羅陽對他認識的開始。


    雲野手中的雷光珠爆閃,虛空中巨大的瞳孔同樣爆射出粗大的光柱。


    快躲開!


    老子費心把你拉回雲家救活,不能就這麽死在你們雲家人手中!


    光柱之快,快如閃電,雲長白自知依然躲閃不開,隻好傾盡力量禦氣成盾,擋在胸前,然而,這光柱威力何其大,氣盾就像是風吹柳絮,瞬間破裂。


    噗嗤!


    一道比閃電更快的身影瞬間來到雲長白跟前,恰好擋在破裂的氣盾和他之間。光柱進入身影的胸膛,發出滋滋滋的燒焦聲。


    人形肉盾的阻力,給了雲長白一絲機會,他出於本能地躲閃開來。


    定睛一看,那被光柱穿透的人,不是他人,正是羅陽。


    “羅陽!””少爺!“


    兩人同時發出撕心裂肺的喊叫。


    羅陽感覺到心裏空落落的,低頭看了看胸部的窟窿,原來是心沒了。


    如果自己是一個戲本子的主角,那麽三番兩次的被殺、被傷、被欺負,算不算虐主?


    雲長白猛然揮手,背後飛劍出鞘,直取雲野命門,然而,對方早有防備,一道雷光與飛劍糾纏打鬥在一起,你進我退,你退我進,呼吸之間已經三百回合,然而勝負不分。


    哮天犬瞅準時機,猛撲過去,也被雷電格擋,無法近身。


    不可能!


    雲野的法力何時變得這般磅礴了?


    雲長白禦劍激鬥,不忘打開天眼,在雷光珠中發現了父親雲清揚的氣息,果不其然,這雷光珠中,注入了他的法力。


    卻說羅陽被天眼的光柱向一把光劍這樣插著,腹中之物許是感受了遠遠不斷地法力,很是貪婪的進行吞噬,胸前的窟窿不斷縮小,最終完好無缺。


    虛空中的巨大天眼,光線越來越弱,直至消失。


    隨著天眼的消失,雷光珠失去加持,雲野的法力直線下降,雲長白趁勢出擊,禦氣成劍影,將飛劍真身暗藏影中。


    擋住了劍影,卻被飛劍洞穿。


    雲野重重倒下,臨死,臉上似乎都掛著風輕雲淡的微笑。


    “不可能!”


    感受到雲野的隕落,雲清揚大驚失色,他之前沒有看出,這深藏不露的少年,竟然是個厲害角色,怪不得能夠拿到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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