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從繡錦院出來時,才轉彎到了甬路上,隻見畫屏滿頭大汗的跑了過來。


    見她神色焦急的模樣,安然的心猛地一沉:莫非是出什麽事了?


    安然讓青杏和青梅落後幾步,觀察周圍的情況。她和畫屏並肩走著,低聲交談。


    “九姑娘,奴婢有事向您稟告。”畫屏的話到了嘴邊,又有些支支吾吾的。她咬牙道:“方才李姨娘去見了夫人!”


    李氏竟還敢去見三娘!


    “她都說了什麽?”安然見畫屏的神色不好,便猜出了些許。


    畫屏不敢隱瞞,便把今日李氏來了之後的種種言行都說了一遍。末了,她有些忐忑的看著安然,道:“九姑娘,還請您別放在心上!這李氏擺明是離間您和世子妃!”


    安然微微的笑了。


    “你既是知道,我三姐自然也知道。”安然道:“隻不過三姐一直間被氣惱蒙蔽了雙眼。我心裏頭明白,三姐至情至性才會如此,我不會中了李氏的奸計。”


    畫屏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還有兩日便是給東哥兒擺滿月宴的日子,斷不能再此時出了差錯。”安然輕聲囑咐道:“你跟在三姐身邊,也得時時提防才是。我總覺得李姨娘不可能就此罷手。”


    畫屏忙答應下來。


    等到了安然的東廂房,畫屏請安然先進去,她則是回到了三娘身邊。


    “青杏,把三姐送我的那支翡翠鐲子找出來。”安然一回到暫住的東廂房,便讓青杏去開箱籠。


    青杏答應著去了,安然手裏拿著雲蘭送她的李後主詞集,獨自托腮在窗邊出聲。


    李氏為何又來故意挑釁三娘一次?她明明知道,這樣的挑釁不痛不癢。不過……安然又歎了口氣,對於離間來說,這樣溫水煮青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她和三娘姐妹關係再好,可根本的矛盾在那兒擺著,便是三娘忍了一時不發作,心中的怨氣也都一次次累積著。


    “姑娘,鐲子拿來了。”青杏捧著一個精致的錦盒過來。


    安然接了過來,隻見深紅色天鵝絨布上頭,放著一隻碧瑩瑩、水汪汪的翡翠鐲子。


    這正是安然進侯府那一日,三娘從腕上褪下來送她的。這恐怕是原來三娘的隨身之物,當時三娘還有些不舍,隻是因為這鐲子是雲詵從外頭特意帶回來的。


    自打安然拿過來就從沒帶過,尤其是聽了十娘說過這鐲子的典故後,隻等著有朝一日物歸原主。


    安然神色晦暗不明,她把鐲子收起來,放在了一旁的高幾上。


    這個翡翠鐲子對三娘很有意義,恐怕十支比這貴重的鐲子加起來,在三娘心中都比不過這一支。


    鐲子肯定是要送還給三娘的,可要怎樣才能發揮它最大的作用?尤其是眼見三娘同自己的關係要惡化的情況下……


    她不可能前功盡棄!


    ******


    這兩日來安然都是在東廂房或是和雲芳三個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些,隨著滿月宴的臨近,三娘也更忙了些。


    好在三娘無論心中是怎麽想到,在外人麵前倒沒露出同九娘的不睦來,甚至她還日日讓畫屏來看著安然喝藥。可實際上……安然卻是感到了三娘的冷淡。


    這每日兩次喝藥的時間,便成了安然探知三娘消息的時候。


    “這兩日李姨娘都在做什麽?”安然把苦澀的藥汁一飲而盡,猛灌了幾口清水,才問道:“有沒有同王府中的誰接觸?”


    畫屏忙道:“明日就是東哥兒的滿月宴了,李姨娘這兩日都在奮筆疾書,恐怕抄不完書。”她想了想,又道:“李姨娘瞧起來倒是安分多了,唯有一次她院裏的小翠去了李側妃處。”


    李姨娘算是李側妃的侄女,郡王府中大家都是知道的。她們之間若是走動,也不必避諱人。


    雲蘭也和李側妃交好……


    沒有由來的,安然想起了雲芳曾經告訴過她的話。


    “知道她去做什麽了嗎?”安然不抱希望的問了一句。


    果然畫屏直搖頭。


    “無妨。”安然並沒有氣餒,她對畫屏道:“明兒就是正日子了,東哥兒的滿月宴才是重頭戲。我總是有些不安,不知道李氏會不會又出什麽幺蛾子。那時候眾目睽睽之下,三姐走錯一步就完了。”


    畫屏神色凝重起來。


    “三姐很聰明!隻是有些事,一時看不開罷了。”安然微微歎了口氣,她感慨道:“世間多少聰慧的女子,都栽到了情之一字上頭,三姐也未能幸免。”


    “明日人多,我恐怕要跟雲芳她們在一處,招呼來滿月宴貴女們。”安然有些不放心的道:“你和銀屏要留在三姐身邊,有什麽事要趕快告訴我或是太夫人、夫人。”


    畫屏聞言,忙嚴肅的道:“九姑娘放心,我記下了。”


    “抱著東哥兒的奶娘,不要用李氏身邊的人……”安然道:“你回去後務必要勸三姐,明日一早,就讓王妃身邊的那兩位媽媽把東哥兒抱過來。”


    “是。”畫屏痛快的答應了。


    看著時候不早了,安然便讓她早些回去,為明日的滿月宴做準備。


    “姑娘,針線上的人把您的衣裳送來了。”知墨捧著一個包袱,遞給了安然。


    裏頭包著一件明藍色滾邊百蝶穿花紋褙子、一條梨花白繡襴邊的綾裙,一條銀白底子粉藍繡金線的腰封,一件主腰。


    那日讓針線師傅量尺寸,雲蘭選了鵝黃色、雲芳選了藕荷色,雲蕊選了粉色,安然為了不重樣,便選了明藍色。沒人選一樣的,免得別人看了要比較的。


    “收起來罷。”安然對她道:“把三姐給我的那套紅寶石頭麵找出來,明日戴那一套。”


    安然才把這些囑咐妥當,便有小丫鬟來請安然過去,說是三娘請她過去用晚飯。


    “世子沒在,世子妃正等著您!”三娘仿佛早就料到了安然的顧慮,來傳話的小丫鬟俏生生的道:“飯都擺好了,就等著您過去呢。”


    安然無法,隻得跟她過來。


    每日到了華燈初上後,安然就閉門不出了。她此時跟三娘同住在正院裏,且雲詵又日日過來,她總是該避嫌的。


    果然等她進了正房的西次間時,黑漆大理石的圓桌上,已經熱氣騰騰的擺好了飯菜。三娘正坐在一旁等著她。


    “三姐。”安然進來,笑吟吟的屈膝行禮。


    這幾日來對安然的態度算不上親熱,可安然倒是一如既往,隻要見了三娘,臉上總是帶著笑,態度柔和卻不謙卑。


    “你來了。”三娘也覺得這幾日自己做得不厚道,她清了清嗓子,臉上少見的飛過一抹赧然。“快坐吧。”


    安然從善如流的在圓桌旁坐下。


    本著食不言寢不語,姐妹兩個吃過飯,才坐到了一處說話。


    “明兒祖母、母親都要過來,還有四姐、五姐,家裏的三個姐妹。”安然真心實意的對三娘道:“她們看見三姐如今的精神氣,肯定也覺得高興!”


    她絕口不提這幾日來兩人有些僵的關係,反而關心起了三娘的衣飾。“明兒姐姐穿什麽顏色的衣裳?”


    三娘張口就想說大紅色,隨即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妥當。


    “我記得姐姐有一件繡金牡丹紋亮緞滾邊褙子,顏色不是很張揚,卻又透著貴氣。”安然建議道:“底下不拘配哪條綜裙都好。”


    隻是庶子的滿月宴而已,她不必打扮得太隆重。可是即便是平日裏招呼客人,也不能穿得隨便了。


    姐妹兩人又聊了兩句衣裳、首飾,三娘猶豫著想為這兩日自己的回避,跟安然說些什麽。可安然卻絲毫不以為意,態度落落大方,倒讓三娘難以開口了。


    “明兒還要早起,我就先回去了。”估摸著時候差不多,再不走就要碰上雲詵了,安然便起身告辭。“姐姐也早些歇著,明兒您才是最忙的那一個。”


    三娘笑著點了點頭。


    “你今兒早點睡,明兒跟著雲芳她們幫我待客。”


    安然笑著起身曲膝行禮,很快回了東廂房。


    ******


    第二日一大早,安然就起來梳洗打扮。先是換好了新衣裳,等到梳頭媳婦來了,又幫安然把濃密烏黑的長發梳好。


    這回安然忍痛被迫放棄雙丫髻,梳頭媳婦把她的頭發都梳了上去,又戴了整套的紅寶石頭麵,整個人瞧起來比原先大了兩三歲不止。


    站在落地穿衣鏡前,安然看著自己這身妝扮,還是覺得有些嫵媚了。


    今兒安然出去的早了些,好巧不巧的碰上了雲詵和正送他出門的三娘。安然忙上前曲膝行禮,問候了兩個人。


    雲詵眼中不覺流露出一絲讚賞之色。


    前些日子看還是個俏生生的花骨朵兒,今日看來卻一朵嫵媚的嬌花。


    一大早就要來客的,安然和三娘湊到一處簡單的吃了點早飯,便分頭行動。貴婦們由三娘接待,貴女們便是由雲芳姐妹接待了。


    來得最早的便是南安侯府的馬車。


    不單洗三禮太夫人到了,滿月宴太夫人照樣到了,為了慶祝孫女的添丁之喜,南安侯府準備了厚禮。


    六娘幾個也來都跟著來了,三人見安然一副容光煥發、過得很滋潤的模樣,心中不由都有些詫異。


    她們原以為今日要看安然的笑話的,安然和三娘之間,肯定關係惡劣。安然在郡王府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六姐、七姐、十妹。”安然笑吟吟的招呼三人,看不出半分受過委屈的樣子。


    礙於還有外人在,便是七娘也知道不能當麵拿話刺安然,姐妹四人親親熱熱的見過禮,倒是一團和氣。


    滿月宴設宴在郡王府南麵的花園中。


    貴女們都在西花廳招待,有年紀的貴婦們都在郡王妃處,三娘則是忙得腳不沾地的招呼來客。


    被三娘派了招待的事,連各家貴女都認不全的安然,隻得跟在雲芳後頭。


    安然才跟著雲芳招呼了成國公府家的兩位嫡女,她便悄悄的退了下來。在別人看來,她隻是三娘庶妹而已,這樣出頭未免有些奇怪。她才想著不如去和十娘她們坐在一起,突然感覺到有人拽她的衣角。


    安然轉過頭,隻見一張清秀的小臉兒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閃動著喜悅的光芒。“姐姐!”


    是嘉娘。


    “嘉娘,快過來坐。”安然臉上立刻露出笑容來,她牽起嘉娘的小手,帶著她找了處人少的地方坐下。


    嘉娘高高興興的被安然牽著,準備了許多話想同這位溫柔的漂亮姐姐說,還沒來得及開口,卻發現自己的兩個堂姐相攜而來。


    兩個堂姐過來,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隻跟安然攀談。


    安然起初還覺得奇怪,很快她便明白過來。上回安然得了雲陽郡主青眼,在外人眼中,安然的身份便被抬高了不少。而此時安然作為傳言中三娘最愛的妹妹,劉大人的夫人張氏自然囑咐兩個女兒多多奉承安然。


    聽了二人的話,這時安然才驚覺,從上回春宴的無人問津,到今日不斷有人跟她打招呼,原來是這樣!


    “兩位劉姑娘請坐。”安然想著她們是嘉娘的堂姐,若是表現出態度的差別,恐怕嘉娘回去會被欺負,安然隻得對她們也熱情了些。


    安然並沒有能在這裏停留太久,很快雲芳便來尋她去見人。


    無法,安然隻好歉意的看了嘉娘一眼,跟雲芳走了。雲芳卻沒有把她帶回人群中,反而是帶到了一旁,竊竊私語道:“你知道嗎,今日的男客裏,平遠侯也來了。”


    陸明修?


    安然腦海中很快浮現出那張冷峻的麵龐。


    “聽說他跟你們家有婚約?”雲芳是個爽利的人,南安侯府四個庶女裏頭,她就看安然最順眼。“上次他救了你,你不去跟他親自道個謝嗎?”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安然不由失笑。


    “是平遠侯出手幫忙沒錯,可自然有姐夫、我父親去跟平遠侯道謝。”安然搖頭笑道:“哪有咱們拋頭露麵的道理?”


    雲芳扁了扁嘴,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安然一眼。“這機會多好啊,英雄救美!你家裏那三個姐妹哪個不想嫁給平遠侯?我跟你好才告訴你的,你怎麽不替自己打算打算?”


    原來雲芳想到這處了!她也是好意,隻是方法著實不太靠譜。


    “我還真沒想過,多謝你的好意了。”安然臉上並沒有出現羞赧之色,說起自己的親事也是落落大方的。


    雲芳被安然的耿直噎了一下。


    “罷罷罷,權當我白說一句。”雲芳冷哼一聲。


    “好了,你今兒可是主人家,還不快去招呼客人。”安然翹了翹嘴角,又壓低聲音滿是討好的道:“你別惱,我知道你是我為著想,可我真沒想過呀。”


    雲芳這會兒臉上才重新露出笑容來。“我是那樣小氣的人嗎?”


    安然也笑:“是是是,芳娘最寬懷大度了。”


    把話說通了,雲芳便挽著安然重新回到了人群中,隻把六娘三個看得心中嫉妒。


    看樣子安然在毅郡王府也很吃得開,甚至比在南安侯府還如魚得水些!三人不免又想起前些日子,安然的馬車出事了,卻被好命的平遠侯所救。


    雖然這件事被壓了下來,可三人還是忍不住嫉妒,若是自己能和平遠侯又這樣的機緣……


    不過幸而被救的人是安九。


    即便此刻外人還沒猜到她來毅郡王府的目的,可時候久了,即便她還是以妹妹的身份住著,旁人也都會明白。即便她和平遠侯有過“英雄救美”的機緣,她也絕不可能嫁給平遠侯。


    雖說今日是東哥兒的滿月宴,可就像安然曾跟三娘說的,這回宴請絕不僅僅是給東哥兒辦滿月。等到開了席麵,話就漸漸的多了起來。


    嫁娶之事無疑是其中的重頭戲。此時也是各家貴女們,展示自己良好教養的時候。


    見安然生得漂亮,又是張陌生麵孔,有些沒見過她的人,難免暗中打聽。已經知道她身份的人,還有人在趙氏、太夫人麵前打探口風,都讓二人含混過去了。


    畢竟把庶女送來給嫡女的丈夫做妾並不是件光彩的事。


    撤了席麵,花園子裏的戲台子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一眾貴婦、貴女們移步過去聽戲。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今日三娘帶著孩子出來,李氏隻是低眉順目的跟在後頭。果然抱著孩子的也是郡王妃院中的媽媽們,來客們見了,隻會誇三娘有福氣,喜得貴子,雖說郡王妃點了一句李氏貴妾的身份,也並不熱絡。


    李氏並沒有像她想象中的,出來尋些事,讓三娘在眾人麵前丟臉。


    果然是她太多慮了嗎?安然自嘲的笑了笑,不動聲色的坐到了嘉娘旁邊,離戲台子有些偏的地方。


    戲台子上已經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安然便準備專心聽戲。


    不知道什麽緣故,一直在郡王妃、太夫人等人身邊服侍的三娘,突然被人叫了過去,回來後隻見她神色立刻變得有些不好,她跟郡王妃等人說了句什麽,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安然離得遠,沒聽清她們到底說了什麽。三娘的離開不是很顯眼,若不是安然一直分心觀察著她那便的動靜,根本不會注意到。


    她的心一下被提到了半空中。


    “九姑娘。”不多時,畫屏便過來尋她。雖然臉色上看不出什麽來,安然卻能感覺到她的焦急。“有件事請您過去一趟。”


    畫屏越是含含混混的說,安然越是忐忑。


    好在安然坐得偏,她的離席也沒被太多人察覺。


    “九姑娘,大事不好了!”才出了花園的門,畫屏便又驚又急的對安然道:“您快去勸勸世子妃罷,千萬不能讓她跟世子鬧起來!”


    安然眼中不由露出驚愕的神色來。“怎麽回事?”


    “仿佛世子爺又要帶一個有身孕的女人進來,本來是悄悄的,不知道怎麽被捅到了世子妃耳中!”畫屏急得滿頭大汗:“世子妃這一回可是動了真怒了,就要去找世子討個說法。”


    雲詵此時肯定正在外院陪著男客,若是真的三娘去鬧了,兩家的臉麵可就都完了。


    安然能理解三娘的憤怒。忍下了李氏和庶長子,三娘心裏一直有氣憋著,再加上自己庶妹要被送來做妾的煩悶,依三娘素日的性格來看,今日能順順當當的操辦下來東哥兒的滿月宴,已經很難得了。


    怎麽又冒出一個有了身孕的女人來?


    雲詵好歹也是郡王世子,這做事也太不靠譜了!


    安然心中替三娘覺得憤怒與不值,可旋即,她又察覺出一絲不對來。


    便是雲詵真的想帶人進門,絕對不會選在這時。若是讓人知道了,不光是三娘麵上無光,就算三娘不鬧,整個郡王府都會跟著丟臉。雲詵再糊塗也不至於辦出這樣的事來。


    再說這些日子來,安然冷眼瞧著,三娘和雲詵夫妻感情還是不錯的,雲詵也不太像心中另有白月光的人。


    今日的事著實透著古怪。


    “都是金枝那丫鬟太直了,聽到些風聲便急吼吼的去告訴了世子妃!”畫屏恨得咬牙切齒:“這不是添亂嗎!”


    安然忙道:“你先別急。也怪不上金枝,她不過是三姐身邊的一個二等丫鬟罷了,她之所以知道,定然是有人故意透的信兒。”火光電石見,她冷靜的道:“你們把三姐攔到一處僻靜的亭子上,我去勸勸她!”


    畫屏忙點頭。


    出了這樣的事,她沒法直接去找太夫人、趙氏。幸而九姑娘坐得位置不顯眼,便是突然離席也不會有人追問。


    “花園南麵有個亭子,那裏很清靜。既隱蔽些,又能看到小路上的來人,防止有人過來偷聽。”畫屏給安然遙遙一指方位,她給安然深深行了一禮:“我去請世子妃!”


    安然點點頭,大步流星的往畫屏所說的亭子走去。


    今日絕對不能讓三娘鬧出事來,否則本來是雲詵的錯,毅郡王府丟了麵子,也隻會把錯誤都記到三娘身上。


    安然先一步到了亭子裏,心中火急火燎的。


    不多時,三娘便被畫屏哄騙了過來,見亭子中站著的是安然,三娘才知道自己受了騙,轉身就要走。


    “三姐留步!”安然忙跑了出來,和畫屏、銀屏一起生拉硬拽把她“請”了進來。


    “九娘,你這是什麽意思?”三娘滿麵怒容,見安然攔她,心中的火氣沒處發泄,她口不擇言道:“莫非你等著今日趁勢一起進了王府的門,在眾人前點明你世子貴妾的身份?”


    安然愕然。


    她們都沒看到,亭子背靠的廂房後一道玄色的影子本欲離開,在三娘的這句話後,卻停住了腳步。


    安九娘?世子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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