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正霖的不再作聲讓蕭默然鬆了口氣,朝冉清音微微一笑後收回手繼續吃飯。蕭韻瑤也無奈地搖搖頭回到自己的位子,丈夫的意思她自然明白,與丈夫有著同樣心情的自己自然也能體會。


    飯桌上一時無話,冉清音以為今天可以就這麽過去了,等爸媽消消氣再說,誰知冉正霖把碗筷一放說道,“清音,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收收心了,跟駿暉相處的時間也夠長了,你洛伯伯前段時間也跟我商量過你們的婚事,過些日子就把婚訂了吧。”


    “爸……”


    沒等冉清音反駁,冉正霖又對蕭默然說:“默然,你也趕緊的找一個合適的,還有,你比清音穩重,多說說她,駿暉跟她兩個人相處幾年了,該定下來的就沒必要拖著了。”


    冉正霖隻當冉清音是性子未定,不願被束縛,但是在他看來,跟一個男人相處了幾年,若是想拒絕早該拒絕了,她就是還不想成家,他哪能由著冉清音的性子來?


    “我知道了,我會的。”蕭默然趕在冉清音反駁之前答應下來,冉正霖剛發了一通脾氣,這個時候絕不可再去激怒他,她隻好先穩住冉正霖,讓他覺得順了意。


    可蕭默然的緩兵之計冉清音一下子沒有想到深層意思,耳邊都是她那一句“我會的”,她為什麽會答應爸?而這句“我會的”指的是會勸自己跟洛駿暉訂婚?還是會找一個男人結婚?


    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現在的冉清音不能接受的。她忽然想起來那天在超市裏,自己問過蕭默然在這個時代還會不會結婚,蕭默然的回答是“我不知道”,那麽現在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即便沒有感情基礎,蕭默然仍然會選擇為了結婚而結婚?


    冉清音忽然覺得麵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都變得沒有味道,味同嚼蠟,心裏似乎被無數根針在紮著,剛開始紮的時候不疼,隻有隱隱的麻癢,可是那些針紮遍自己的心髒時那些麻癢便轉化成一大片蔓延的疼痛,每一個針孔都在切切實實地痛著。


    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心痛的滋味,卻隻是因為身邊這個人短短的一句話,她不敢想象若是蕭默然真的那麽做了,把自己推給洛駿暉,那現在心裏的痛感會不會加劇呢?


    蕭默然即便放任自己,寵著自己,甚至承認了自己對她而言是特別的,可她終究沒有說喜歡自己。


    “我吃好了,先上樓了。”冉清音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碗筷放到廚房,然後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


    “這孩子……”蕭韻瑤念了她一句,隻當做她還沒從剛才被訓斥的委屈裏走出來。


    “我一會兒去看看她。”蕭默然也不知冉清音的情緒怎麽突然就低沉起來,隻是感覺到應該是與自己有關的,否則怎麽會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就走?這跟她這些日子以來黏在自己身邊的表現不符。


    “默然,看你的情況身體應該沒事了,記憶方麵呢?”冉正霖關心地問道,隻希望冉清音的處理妥當些,別讓蕭默然留下什麽後遺症。


    “記憶並沒有恢複多少。”蕭默然想了想才開口,“所有人和事我都不記得,隻是清音事無巨細地教導,再加上剛才看到爸和媽就覺得很親切,這才能這麽快地接受。”


    冉正霖和蕭韻瑤聽後麵龐上都柔和了幾分,蕭默然一看便知這幾句話成功地讓冉正霖和蕭韻瑤接受自己失憶的同時,冉清音隱瞞一事所造成的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爸,媽,陳姨,我先上樓了。”看冉正霖和蕭韻瑤無話,蕭默然心裏又惦記著冉清音,打過招呼之後也離開了飯桌。


    蕭默然回到自己房裏發現冉清音並不在,她大概真的是在氣自己,否則怎麽會自己先上樓,而且一言不發就回了她的房間。仔細想想,似乎自己並沒有主動過,就連承認她對自己是特殊的那一晚,都是她借著酒勁讓自己退無可退。


    走到隔壁冉清音的房間門口,蕭默然舉起的手臂始終沒有落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猶豫什麽,大概是因為從未主動過。但是說起來,冉清音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而且也同是女子,冉清音也是需要有人疼惜的,不該什麽事情都由冉清音來主動。


    蕭默然終於輕輕敲響房門,大大方方地站在貓眼前讓房裏的人辨認,她感覺到房裏的人似乎也在猶豫,但仍舊開了門。


    冉清音應該是剛洗完澡,胸前散著的幾縷發絲末端還濕著,身上隨意地穿著一件白襯衫,袖子挽起到手肘,露出白皙的藕臂,平日裏隻鬆一顆的扣子如今鬆了兩顆,隱約看得到溝壑的前端,襯衫修身的版型將她細瘦卻玲瓏有致的身材完美呈現在蕭默然眼前,且下擺恰到好處地遮到臀部上方,那黑色的低腰內褲在衣擺間若隱若現。


    “找我做什麽?”冉清音不知為何就這麽冷淡的說了這句話,就連第一次在醫院病房裏跟初到這個時代的蕭默然說第一句話時都沒有這樣冷漠。


    “沒什麽……”蕭默然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眼神仍舊放在冉清音身上。


    “沒什麽?”冉清音揚起嘴角輕笑一聲,眼裏的冷淡褪去了一些,“沒什麽你盯著我看這麽久?”


    “抱歉。”蕭默然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趕緊把目光移開,腳步也朝來時的方向轉去。她從沒有被冉清音如此冷漠的對待過,下意識的就不願意麵對,她此刻隻想逃回自己的房間,可是手臂卻被溫熱的掌心緊緊拽住,整個人都不受控製地被帶進房裏。


    “蕭默然,你沒有什麽想說的麽?”冉清音沒有喊那個親密的稱呼,隻是將自己的身體貼近背靠著門的蕭默然,手也抬起把蕭默然耳邊的長發挽到耳後,五指被那墨黑的發纏繞著,掌心貼在她的耳際。


    “你……是在生我的氣麽?”蕭默然覺得既然已經進來了,且做的又不是違心之事,主動了第一步,那麽再主動第二步,第三步又有何不可呢?


    冉清音聞言愣了一會兒,隨即神色都軟下來了,從未主動過的人突然主動一次,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甜,至少冉清音現在心裏的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可是卻還不打算就這麽放過蕭默然。既然讓蕭默然知道了自己喜歡她,那麽接下來為了她而生的情緒,喜樂也好,怨氣也罷,都要讓她知道。


    “你剛才答應爸的,是真的麽?你真的想要那樣做麽?”冉清音那雙即便不笑都透著一股媚氣的眼睛靜靜地望著蕭默然,明明那麽蠱惑人心的眼睛,可是那清亮的眸子卻如山泉般清澈,似要洗淨那被蒙蔽的心,更似要將人心裏最深層的念想洗得通透之後呈現在想要逃避的人麵前。


    可是這樣清澈得能誘得人說出心底最真實想法的目光卻沒有讓蕭默然感到反感,反而在確定了冉清音確實是因為自己而不開心的時候,她竟生了想去解釋,想讓冉清音的心情因為自己而再度雀躍的想法。


    “不是。”蕭默然把手覆上冉清音那逐漸下滑,此刻輕撫在自己臉上的手,可是沒等她繼續往下說,冉清音卻輕輕地笑了起來。


    “蕭默然,訂婚之後就是結婚,結婚就是你們那個年代的成親。”冉清音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她剛才答應的究竟是什麽,“你成過親,你知道成親之後要做什麽事。”


    蕭默然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是知道訂婚的意思的,她更知道自己剛才隻是在敷衍冉正霖和蕭韻瑤,隻是這樣的話從冉清音口中說出來才讓她不敢麵對。很多事情哪怕自己想到了,甚至從很多不相關的地方了解到,都不如從自己在意的人口中聽到來得更為直接,也更不敢去想象。


    “我知道。”她怎能不知道?洞房花燭夜,結為連理的兩人便要行那周公之禮。


    “你的妹夫會如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一樣,抱我,吻我……”冉清音的聲音變得低沉蠱惑,讓蕭默然想起了她醉酒那一夜兩人的親密擁吻,“也會對我做你不曾對我做過的事,他會與我近得再無半分距離。”


    蕭默然靜靜地聽著冉清音在她耳邊低喃,“如何,你想這樣麽?還是,你想自己與我做這樣的事?”


    “冉清音,你誤會了。”蕭默然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可是仍舊阻止了冉清音的胡思亂想,“剛才我隻是想先穩住爸,他已經對你有些生氣了,這個時候不能再激怒他,我才趕在你前麵答應了。”


    蕭默然的解釋將冉清音心裏的不安和疼痛徹底驅散,她的手滑到蕭默然的腰際,將兩人之間最後一點縫隙填滿,她的呼吸打在蕭默然的耳根,滿意地看著那白嫩的耳垂迅速紅了個透徹。


    “公主殿下,你的意思是,你想自己跟我做那樣親密的事麽?”冉清音笑著打趣,蕭默然這個大冰塊,好像越來越可愛了。


    “剛才那種想法……以後不要再這麽想了,我……不會那樣的。”雖然冉清音心情好轉了,蕭默然仍舊說了這麽一句,她不願意讓冉清音把自己想成那樣,她也不會做那樣的事,因為她隻要想到冉清音會對別人也那麽親密,她的心裏就悶悶地疼起來。


    “好。”冉清音柔柔地應著,下一秒卻又緊了緊懷抱,“公主殿下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想不想跟我做……”


    “冉清音,不要說了。”蕭默然撇開臉不敢看,可是越是想忽略,冉清音身子凹凸的觸感和領口的景色越是放大了映在她的腦中。


    “今晚留在我房間睡吧,隻是睡覺而已,沒有別的。”冉清音鬆了手笑著說道,回身走到自己的衣櫃前挑了一件款式還算保守的睡裙給蕭默然。


    她知道自己剛才那些話隻是在挑逗蕭默然,因為她知道蕭默然一定不會答應,所以她才這麽敢說。太過親密的事她不是排斥,隻要對象是蕭默然,她自然是甘願的,隻是這些日子的相處溫馨是有的,但總是缺了一些能勾起那種欲/望的東西,倒不是她的欲/望,而是蕭默然的,曾經那麽排斥這種事的人,如果不是情感上升到了一定高度,以及時機恰當,蕭默然絕對不會輕易接受。


    “好。”果然,聽到冉清音這麽說的蕭默然鬆了一口氣。


    她雖然對冉清音有了愛慕之情,可是對於那件事仍舊不能接受得這麽快,她能接受冉清音的吻已經是目前她做得最放得開的事了,即便是在前世,在做這種事的時候她也是被動的,從未想過要去回應。


    看著冉清音進浴室給自己調水溫的認真模樣,蕭默然覺得,或許有一天她會接受冉清音更為親密的舉動,那個日子或近或遠,她隻知道總會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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