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駿暉看起來並沒有多大改變,隻是不再遮掩眼裏的邪氣,那裏麵的貪婪和自以為是已經衝破他的偽裝袒露在陽光下。


    “你很準時,還差一分鍾,這封郵件就要被群發出去了。”洛駿暉把筆記本電腦合上,示意冉清音落座,兩人麵前的咖啡均冒著熱氣,剛剛煮好的樣子。


    “先是用照片引起我的注意,又把我約來這裏,這可不是約人聊天該用的做法。”冉清音嘴角含笑,微眯的眼眸中閃動著冰冷的光。


    “難道收集我製造車禍的證據,還有把竊聽器放進我的口袋,在我和我爸要去商量婚事之前把我送進去,就是對未婚夫該有的做法麽?”洛駿暉毫不在意冉清音的嘲諷,笑容有些詭異。


    他心裏已經控製不住地在劇烈顫抖著,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和她更幸福地在一起,可是為什麽到頭來把他毀掉的人就是麵前這個他最愛的女人?


    “洛駿暉,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冉清音聲音低沉,“我姐姐的車禍是你一手造成,難道不是麽?”


    那個人已經死了,她的姐姐已經死了,她還沒有來得及跟那個人說一句“對不起”,她甚至沒有在懂事之後叫過那個人一聲“姐姐”,如果不是現在的蕭默然住進了那具身體,爸媽該如何接受姐姐已經離開的事實。


    “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洛駿暉臉色陡然一變,放在桌子上的雙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暴突,他恨不得掐死冉清音,“如果她死了,天麟所有的資產就是你的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


    “如果我死了,天麟就是你的了,對麽?”冉清音冷笑著打斷他,她抿了一口咖啡,苦澀的感覺直直傳入心底,就為了這些所謂的理由,他就可以害死一個人。


    洛駿暉的手鬆了鬆,又緊緊地握回去,臉上出現了些失落,冉清音看著他轉變的臉色,心裏沒有任何憐憫,隻是覺得奇怪,他怎麽會露出這種神情?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我一心在為我們的未來計劃,我在家裏等著你來找我,隻要你來,我就會原諒你算計了我。”洛駿暉喃喃自語道,“我萬萬沒想到,我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你和她居然是這種關係。”


    當他看到那些照片時心裏的震驚不是用語言能形容的,畢竟冉清音和蕭默然毫無來往多年,車禍之後再怎麽親密,都不會太過超出他的預想,可是照片上的冉清音那麽投入地和蕭默然親吻,那動人的姿態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因為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連笑容都很少,又怎麽會跟自己如此親昵?


    “所以呢?你打算怎麽做?”冉清音揶揄地看著他,心裏暗暗打算著,如果沒有激怒洛駿暉,這些照片沒有流出去,她今晚回去就跟蕭默然到爸媽那裏去坦白,至少要讓爸媽有個心理準備。


    “清音,我哪裏比不上她……”


    “你哪裏比得上她?”洛駿暉話音剛落冉清音便笑著反問,也許外貌上還有人比蕭默然更美的,也許有人比她更聰明,又或許有人各個方麵都比她好,可是那都不是她。


    “你有沒有想過……”洛駿暉的目光有些深沉炙熱,“你隻是沒有跟男人在一起過,所以你才會喜歡女人,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你一定會改變現在的想法。”


    他不知道女人跟女人在一起有什麽好的,大事上更有決策力的是男人,女人就應該在男人背後,而且女人和女人該怎麽做?男人和女人才能完美的結合不是麽?那麽美好的事情,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怎麽可能體會得到?隻有男人才能給女人最至高無上的快/感。


    “洛駿暉,被你喜歡真是我的恥辱。”冉清音把玩著手上的勺子,眼裏的笑意仿佛在嘲笑一個無知的人,她實在沒有辦法跟這種被下半身支配的男人探討感情的真諦,這種人的存在都是在玷汙“愛情”這兩個字。


    “好,我們不談這個。”洛駿暉覺得差不多該進正題了,便不在那個問題上糾纏,他打開筆記本電腦,把屏幕轉過去對著冉清音,“我用這些照片的底片換我跟毒品有關的所有證據,怎麽樣?”


    冉清音他是一定要得到的,照片交出去也不要緊,他不相信冉叔和蕭姨會同意她們兩個在一起,所以當務之急是解決自己的問題,到時候再想個辦法讓冉清音跟自己生米煮成熟飯,冉叔難不成還逼著冉清音打掉孩子不成?到時候誰還顧得上自己把蕭默然撞傷過?總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


    “不可能。”冉清音當即一口回絕,那是唯一的證據,如果用來交換這些沒什麽用的照片,之後再想抓住洛駿暉的證據就幾乎不可能了。


    因為這個回答,洛駿暉放在身側的手開始顫抖起來,他今天的目的是想換到對自己不利的那些證據,然而他卻還有第二手準備,如果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意那樣。


    “就當我求你了,你想跟你姐姐怎麽樣都好,放過我,把那些證據給我吧,我不想被判死刑……”洛駿暉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他一把抓住冉清音的手,顫著聲說道,手背的青筋清晰可見。


    “放開我!”冉清音低喊著,試圖掰開洛駿暉的手離開這個地方,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個隔間的優勢,她當時為了方便跟蕭默然親熱,特地挑了這個遠離門口且幾乎是攝像頭死角的角落隔間,如果沒有特別大的動靜,是不會有人注意到這裏的。


    “我不想傷害你的,我那麽愛你,怎麽舍得傷害你……”洛駿暉放開冉清音的手,看著她站起身後因無力而再次坐回座位。


    “咖啡裏有什麽……”冉清音扶著隔間的木板,坐著的時候察覺不到,站起來的時候四肢卻酸軟無力,兩條腿就像灌了鉛一樣重,又像踩在棉花上一般使不上力,她連說話都有些困難,眼前一片重影,可是卻沒有要暈倒的跡象。


    洛駿暉已經從她的對麵坐到了她的旁邊,他的眼白裏是因為情緒激動而浮現的紅色血絲,他的手裏拿著一根細細的注射器。他把冉清音攬在懷裏,從外麵看進來就像是情侶間的親熱,沒有人會去多管閑事。


    冉清音無力地看著自己的襯衫袖子被挽到手肘,看著那根注射器的針頭紮進她的皮膚,那裏麵的液體被慢慢推進自己的身體裏。


    “你要毀了我,我也不能讓你好過,否則怎麽對得起我這麽多年為你謀劃的一切?”洛駿暉聲音低沉顫抖,又似乎含著嗜血的快意,就仿佛下一秒會瘋狂地大笑出聲,就連他的身體都在震顫,“你會感謝我的,那種感覺有多麽快樂,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死了,你也不能好過……”


    “洛駿暉……你給我打了什麽……”眼前的重影越來越嚴重,冉清音被洛駿暉扶著靠在座椅角落,看著麵前的身影沉默著離開,冉清音試著動了動手,她完全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手存在……


    到了下班的點,蕭默然準時去冉清音的辦公室,卻看不到平日裏會老實等著自己的人。


    “喬曦,冉總呢?”辦公室裏沒有,休息室裏也沒有,蕭默然隻能問喬曦。


    “冉總?剛才好像有急事出去了。”喬曦記得冉清音剛才急匆匆地出來,也沒交代自己什麽就走了。


    “急事?”蕭默然雙眉都快擰在了一起,冉清音平時有什麽事情都會跟自己說,而且她發現冉清音的公事包還在辦公室裏,一定不是提前回家。


    “她出去多久了?”


    “嗯……”喬曦努力回憶著自己剛才看到冉清音時的時間,“有一個多小時了。”


    “這麽久了……”蕭默然心裏有不祥的預感,冉清音從來不會自己一個人去什麽地方太久,最重要的是她沒有告訴自己她要出去。


    蕭默然立刻回到辦公室給冉清音打電話,幾個電話撥過去都是無人接聽,她的心跳因為害怕和著急而加劇。她在心裏默念著,一定是因為冉清音上班總是習慣把手機鈴聲關掉才沒有聽到,冉清音沒有出事,什麽事都不會發生……


    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蕭默然麵容上籠罩著一層寒霜,麵容陰沉得可怕,此刻她後悔為什麽沒有允許冉清音經常到自己辦公室來,反正她已經做好了被撞破的準備,為什麽還要製止冉清音的行為,明明是她說了喜歡冉清音對自己任意妄為的性子,可是為什麽偏偏要在這件事上固執?如果剛才冉清音待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至少自己知道發生了什麽。


    她焦躁地在辦公室裏不停地撥打冉清音的電話,又要半個小時過去了,冉清音始終沒有回音。她握著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疾步出辦公室,雖然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但總比坐以待斃要好。


    蕭默然的神經繃得緊緊的,似乎下一秒聽到什麽消息就會立刻崩斷一般,她的腦海裏都是冉清音平日裏笑靨如花的樣子。這個人現在就是她的整顆心,如果冉清音出了什麽事,她不敢想象自己會怎麽辦。


    她的步伐淩亂,目光掠過途經的每一個角落,封存在腦海裏最深處的記憶被她的擔憂和心慌給一縷一縷地鉤出來,它們圍繞著她的思緒,試圖融合進她此刻的記憶裏,她仿佛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幾句稚嫩而慌張的呼喚:


    “姐姐……我在這裏……”


    “姐姐……清音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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