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這一差事之後,尹青黛決定要先去和孟虎聊一聊,她總覺得孟虎似乎在有意無意的想要透露一些什麽事情一般。


    可是剛剛走進關押孟虎的牢房,她就看到了正在一旁一臉憤慨的付軒銘。


    尹青黛一愣,這才想起來,孟虎到底還是禦林軍中的人,也是被付軒銘抓到的,如今正是由付軒銘來審問他。


    “永寧公主?”付軒銘看到尹青黛,臉色有些難看,他狠狠地瞪了孟虎一眼,在孟虎無動於衷的表情中起身迎向尹青黛。


    “這裏是牢房,公主萬金之軀,不該來這裏。”他話語中滿是不讚同,臉上甚至還帶出了一絲嫌棄的意味,似乎在覺得尹青黛出現在這裏就是為了添亂一般。


    “我該不該來,用得著你管?”尹青黛冷哼一聲,直接懟了回去。


    付軒銘被噎得半死,卻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隻能憤憤的哼了一聲,深覺尹青黛任性,總是做出給人添麻煩的事情。


    即便有些時候她的主意確實有那麽點用處,付軒銘也覺得她不過是動了動嘴巴,真正去做事情的,還是其他人。


    和付軒銘不同,站在他身後的其他禦林軍的士兵們一看到尹青黛,眼睛裏都快要冒出來星星了。


    他們在禦林軍中早就聽說了永寧公主的大名,自那次禦林軍的將士們在尹青黛手下狠狠地失敗了一次,又讓他們在會操時大放光彩之後,“永寧公主”這四個字在禦林軍中便被染上了一層神一般的光輝。


    尹青黛不常出麵,很多事情都由淩霄或是他人代勞,但她的事跡一直都在禦林軍中流傳著。


    甚至因為她不常出麵,卻能次次都化險為夷,更讓人覺得她神秘莫測。


    如今能夠親眼見到真人,怎麽能讓他們不激動呢?


    可付軒銘這幅一如既往的對尹青黛半點也不服氣的態度,讓他們實在是無奈極了。


    尹青黛越過付軒銘,上前幾步,看著牢中的人,挑眉:“這就是孟虎?看起來悶得像個鋸嘴葫蘆,你們可曾問出來什麽?”


    付軒銘哼了一聲,回道:“此事是禦林軍中之事,公主的身份隻怕不便多問!”


    說著,付軒銘狠狠地瞪了孟虎一眼,對於禦林軍中竟然出現了這樣的人深覺羞恥,尤其這事還讓尹青黛知道了,他更覺得裏子麵子都丟盡了。


    孟虎聽到尹青黛的話,默默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審視什麽一般,尹青黛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奇怪,好奇的盯著他,可這個時候,孟虎已經收回了目光,又恢複了那副呆愣愣的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樣子。


    尹青黛點了個士兵,問道:“你們都問他什麽了?”


    那士兵一臉激動,想要回答,卻還是先看了一眼付軒銘,見付軒銘氣得臉都黑了,不由得燦燦的閉上了嘴:“公主還是問我們將軍吧。”


    付軒銘冷哼一聲,偏過頭,擺明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尹青黛挑眉,看到付軒銘一副“快點來問我,但是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的表情,反而故意在牢中轉了幾圈,故意吊著他的胃口,偏偏不去問他。


    終於在付軒銘的有些著急,頻頻將目光投向尹青黛身上,快要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尹青黛輕笑一聲,說道:“我是奉皇命來詢問的。”


    付軒銘的動作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奉皇命而來,那麽他之前指責尹青黛沒有立場的話便全都成了笑話!


    付軒銘心中憤憤,可是對上尹青黛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就蔫了下來。


    總有一種他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尹青黛手掌心的感覺,對於一個有抱負有理想的年輕人而言,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他什麽都不肯說。”付軒銘甕聲甕氣的回答道。


    見付軒銘開口了,下麵的士兵們當然知道該怎麽表現,一個個十分活躍的掙著在尹青黛麵前說起來:“孟虎一向心思重,在禦林軍裏的時候就和我們不親近,我們體諒他曾經遭過大變,又敬他曾上戰場殺過北夷人,所以一直都順著他的心意來,誰知道這人竟然是個叛徒!”


    “對啊,我還一直覺得他悶不吭聲是喜歡把事情往心裏去,現在看看,哼!內心奸詐!”


    “說不定他能在戰場上立下功勞,是早就和北夷人勾結好了呢,北夷人假裝被他打敗給他送功勞,等他升官發財,再當北夷人的內奸!”


    年紀不大的士兵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不由得憤憤的朝孟虎的方向啐了一口。


    孟虎聽到這話,一直不動如山仿佛入定了一般的神態卻突然變了,他猛的睜開眼睛,死死的瞪著說出這番話的小士兵,身上的肌肉緊緊的崩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跳起來一般。


    小士兵被他看得惱怒,走到牢門前狠狠地踹了一腳,罵到:“看什麽看,該死的叛徒!”


    聽到“叛徒”二字,孟虎緊緊抿著的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還是沒有說什麽,整個人也頹喪了下來。


    尹青黛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看在眼裏,心中明白孟虎這般態度應該是什麽都不會說了。


    她想了想,問道:“孟虎可還有什麽家人,或者是重要的人?”


    付軒銘搖了搖頭,正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孟虎卻意外開口回答了尹青黛的問題:“孟家就剩下我一個人了,自邊關回來之後,我便一人獨居在家中,與他人並不曾有過什麽接觸,還望永寧公主不要牽連他人。”


    他的聲音低沉,說話也是一字一字滿滿的說著,仿佛怕尹青黛聽漏了哪些內容一般。


    尹青黛吃驚,仔細的打量了孟虎一番,見他又恢複了那副神態,仿佛剛才並不是他一樣。


    付軒銘聽到孟虎因為尹青黛的問題開口,不由得更加生氣了。


    “這般冷心冷肺呢人,哪還有什麽重要的人。”他話中極盡諷刺挖苦。


    尹青黛仔細琢磨著孟虎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目光也在孟虎身上又打了個轉。


    雖然她並不清楚孟虎想要表達什麽,又想要隱瞞,或是忌憚什麽而不敢開口,總歸她確定了一件事——


    這件事的背後,另有隱情。


    “朋友……家……牽連他人……”尹青黛念叨著,漸漸將目光集中到了其中一個詞上。


    “孟虎住的地方可曾搜查過?”她猛的抬起頭盯著孟虎,話語中卻在向付軒銘詢問著。


    果然,聽到她問這個,孟虎幾部可查的動搖了一下。


    “他家已經被封起來了,臣也已經派了一隊人前去查看。”付軒銘不太理解尹青黛為什麽會這麽問,“孟虎他沒說實話,他很少回家,大多數時候都是住在禦林軍中,這次查到的他通敵的證據,也是在禦林軍中找到的。”


    這話像是印證了尹青黛的想法一般,尹青黛再不管孟虎,轉過頭看著付軒銘,說道:“現在和本公主一起去孟虎家裏,立刻!”


    聽到尹青黛如此嚴肅的語氣,付軒銘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早已視尹青黛若神邸的小士兵們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去準備馬車。


    等付軒銘應聲的話一出口,他才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竟然又被尹青黛的氣勢鎮住了,心中懊惱的恨不得找根柱子撞一撞自己的腦袋。


    尹青黛卻不管那麽多,等馬車準備好之後,徑直離開,付軒銘隻好緊緊地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尹青黛究竟想要做什麽。


    他們一路急行,一直到孟家門口的時候,付軒銘派出去的那隊士兵已經進了孟家,尹青黛顧不上喘口氣,急忙從車上飛身而下,徑直闖入院中,大聲喝道:“都住手!”


    有眼尖的人看到尹青黛,驚呼道:“永寧公主?!”


    不認識尹青黛的人聽到這聲音,也知道了尹青黛的身份。


    雖然不知道尹青黛阻止他們是為了什麽,禦林軍們還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到看到付軒銘也從馬車上下來,才一個個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


    付軒銘心中非常不爽,因為經過這件事,他發現尹青黛不止足智多謀,還身手矯健。


    這讓一直深深地不爽於尹青黛能夠壓在他頭上的付軒銘更加不爽了。


    注意到禦林軍們投向他的目光,付軒銘清清嗓子,說道:“聽公主安排。”


    因為他也不知道尹青黛想要做什麽。


    尹青黛在院子裏大概看了看,這是個很小的院子,一眼便能看盡,院子裏空空蕩蕩的,半點人氣都沒有,完全不像是一個住宅的樣子。


    屋門上的封條還沒來得及拆開,看起來他們來得還算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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