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表裏如一的?味道可以這般形容的麽?


    秦若蕖疑惑地撓了撓耳根。


    不過,表裏如一是褒義詞,是誇獎的話,那他這算是在誇她麽?她蹙起彎彎的秀眉思忖。


    陸修琰笑瞥她一眼,對她親自下廚為他做晚膳的行為雖然心裏甚是熨帖,隻是著實不敢再折磨味蕾。


    “啊!”下一刻,聽見妻子一聲恍然大悟的輕呼,他微微一笑,看來這傻丫頭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什麽嘛,不好吃就說不好吃,還表裏如一呢!人家又不是小雞肚腸,若是不喜歡,日後改進便是。”秦若蕖嘟長了嘴,不滿地嘀咕。


    “不錯,嘴巴都可以掛個油瓶了,看來王妃今日確是學得相當用心。”陸修琰笑著摟過她。


    秦若蕖嬌嗔地輕捶他的胸膛:“不許笑話人家!”


    須臾,又皺起了眉:“奇怪了,我明明是按王嬤嬤教導的步驟做的呀,為什麽味道卻相差那樣遠呢?”


    每一步該做什麽,調味該放多少都沒有錯啊,怎的就是做不出那樣的味道來呢?


    陸修琰正想再安慰她幾句,眼角餘光卻瞄到素嵐帶著幾名侍女捧著食盒走了進來。


    “王爺、王妃,請用膳。”


    望著這一桌對比強烈的菜肴,再看看素嵐望向妻子那不讚同的眼神,再低頭瞧瞧秦若蕖心虛的小模樣,他挑挑眉,看來這丫頭廚藝之差是已經落了底的。


    用過了晚膳,看著秦若蕖被打擊得蔫蔫的模樣,陸修琰心疼不過,摟著她安慰地親了親,柔聲道:“阿蕖,你能為我做這些,我很開心。”


    秦若蕖不解地抬眸。


    陸修琰卻不再說,輕輕撫著她的臉,不時湊過去偷記香,那愉悅的神情卻是再怎麽也掩飾不住。


    秦若蕖被他親得癢癢的,嬌笑著躲避,那密密麻麻的親吻如雨點般落下,讓她逃脫不得,她幹脆一頭紮進他的懷裏,小手在他腰間擰了擰,嗔道:“壞蛋!”


    陸修琰哈哈大笑,愉悅的笑聲傳出外頭,讓正要進門的素嵐止了腳步。


    她無奈地搖頭,臉上漾著欣慰歡喜的笑容。良久,笑容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淺淺的憂色。


    這樣平靜幸福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的吧?


    這一晚,秦若蕖同樣被折騰得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隻能任由饜足的某人抱著她到池裏清洗,又親自侍候她換上幹淨的衣裳,期間當然免不了被吃吃豆腐,隻她也沒有力氣再去阻止,隻能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滿。


    陸修琰好脾氣地摟著嬌軟無力的姑娘溫柔地哄,望著那暈紅的雙頰、水霧彌漫的眼眸,嫣紅欲滴的雙唇,以及領口處隱隱現出的朵朵紅梅,這些都是他今晚成果,不禁心滿意足地將她抱得更緊。


    翌日一早醒來,他照舊是練完武沐浴更衣過,回到內室,見床上的妻子好夢正酣,心中溢滿柔情,忍不住伏低身子含著她的唇瓣溫柔地吮吸,在她發出一陣哼哼的不滿後依依不舍地鬆開,又叮囑了青玉等人不可打擾她後,這才放心地上朝去了。


    天邊霞光漸濃,府中忙碌的身影漸多,青玉正低聲囑咐著小丫頭,忽聽裏間一陣細細的響聲,當即轉身掀簾而入,果然便見原本安眠的秦若蕖醒了過來。


    “今日醒得可比往常早了些,王爺已經上朝去了,吩咐了不讓人打擾,王妃可要……”青玉一麵熟練地挽起床幔,一麵道。


    “青玉,是我。”坐在床沿上的女子紅唇輕啟,清清冷冷的嗓音,瞬間便讓念叨不止的青玉僵了身子。


    “蕖、蕖小姐?”她僵著脖子回頭,啞聲問。


    ‘秦若蕖’冷冷地點了點頭,掀被趿鞋下地。


    “蕖小姐怎的會在這時候……”青玉疑惑不解,想要問的話在對上那張無甚表情的臉時咽了回去。


    ‘秦若蕖’緊鎖著眉頭,並非她刻意挑這個時候現身,實在是迫不得已。端王與秦四娘整日膩在一起,簡直稱得上是形影不離,夜裏更是糾纏得厲害,讓她根本毫無現身的機會。


    本來昨日端王婚假期滿重回朝堂,她可以挑個時候現身的,哪料秦四娘一整日都興致勃勃地在後廚跟人學作菜,連個歇晌的時候都沒有,教她毫無辦法。


    少頃,陸陸續續便有捧著臉盆、幹淨棉巾等洗漱用品的侍女魚貫而入,青玉垂眸不敢再說,一言不發地低著頭整理著床鋪。


    ‘秦若蕖’由著下人們侍候她更衣洗漱後,又用了些早膳,這才揮退眾人,單留下青玉詢問她端王府之事。


    青玉自然明白她想問的王府守衛。


    “蕖小姐,端王府的守衛森嚴,各個門都布置了至少兩班巡邏的侍衛,若想避人耳目自由出入,怕是有些難度。”


    端王府又豈是當日秦府所能相比的,在秦府,憑著她兩人的身手當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進出出,可端王府卻不同,哪怕一時好運躲過了巡邏的侍衛偷偷溜了出去,可若再想悄無聲息地回來,怕是難了。


    最重要的是,如今蕖小姐的身份是端王府深受王爺寵愛的女主人,再不是秦府裏無人問津的四姑娘,想要自由地外出而不讓人察覺,難!


    ‘秦若蕖’也明白這些,眉頭皺得更緊了。


    凡事都有兩麵性,她想持端王妃之勢,卻忽略了這個身份帶給她的還有裏裏外外避不過的關注目光,寸步難行,就是她如今的狀況。


    “王妃,仁康宮徐公公求見。”正為難間,忽聽侍女進來稟。


    仁康宮?她心思一動,揚聲吩咐道:“知道了,請徐公公到廳裏稍候片刻,我隨後便到。”


    “蕖小姐……”青玉有些不安地輕喚,卻見‘秦若蕖’對鏡理了理鬢發,又整了整身上衣裳,徑自往外頭走去。


    她想了想,連忙跟了上去,卻在門外撞上了聞聲而來的素嵐。


    素嵐一把抓住她的臂,將她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問:“是蕖小姐?”


    青玉沉默須臾,輕輕點了點頭。


    素嵐暗暗歎了口氣,她果然沒有看錯,那樣的神情,那樣的眼神,隻有蕖小姐才會有。


    ***


    正在廳內安安份份地等候的徐公公聽見腳步聲,抬頭一望,連忙起身恭敬行禮:“奴才給王妃娘娘請安。”


    “公公免禮。”‘秦若蕖’得體地作了個免禮的手勢,在上首落了座,含笑問,“不知公公到來所為何事?”


    “奴才奉太妃娘娘旨意,特請王妃往仁康宮一趟。”徐公公躬著身恭敬地道明來意。


    ‘秦若蕖’先是一怔,繼而暗喜。


    這算不算是瞌睡有人送枕頭?她正為眼前一抹黑而發愁,如今便有了機會。


    仁康宮……謀殺周氏主仆及呂洪的幕後人,既然能讓端王有所顧忌,說不得與皇家有些聯係,是與不是,總得她親自查探查探。


    同樣得知康太妃欲見端王妃的消息的素嵐,眉間憂色更濃了。


    蕖小姐若是留在王府倒也不怕,可進宮……宮裏人生地不熟的,是敵是友都分不清,而王爺又不在身邊,萬一有個什麽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憂心仲仲地看著‘秦若蕖’帶著青玉坐上了進宮的轎輦,手中帕子緊緊地絞在了一起。


    跟在‘秦若蕖’進宮的青玉同樣提心吊膽著,一會怕自己禮儀不周讓人笑話,一會又怕蕖小姐做出什麽超出她意料之事,整顆心七上八下,人也有些六神無主了。


    尤其是到了仁康宮,見滿殿錦衣華服的貴人,心頓時便跳得更厲害了。她僵著身子候在殿外,聽著裏頭來來往往的請安行禮的聲音,袖中雙手緊張得死死地握成拳頭。


    “看座。”康太妃一揚手,自然有宮女搬來椅子放到了‘秦若蕖’身後。


    ‘秦若蕖’謝過了她,施施然落了座。


    “都說端王爺娶了位佳人,如今看來果真如此,莫怪王爺寵愛,臣妾瞧著心裏也喜歡得很。”‘秦若蕖’抬眸循聲望去,認出是方才行禮見過的江貴妃。


    她略思忖一會,害羞地低下頭去,完全一副嬌羞的新嫁娘模樣,實際上卻是不動聲色地留意著殿內眾人。


    康太妃,當今皇上生母,瞧來對端王有所不善;江貴妃,後宮中地位僅次於皇後,深受皇帝寵愛,這從當日江府出事而她卻毫發未損便可知;任淑妃,表麵看來溫柔嫻靜不言不語的,卻不知為人到底如何;還有……


    “端王深受皇上器重,朝事繁忙,你身為他的王妃,理應全心全意侍候夫君,打理家宅,免他後顧之憂。”正想得入神,忽聽康太妃語重心長地細細道來。


    她連忙起身,朝她福了福:“多謝太妃娘娘教導,妾身銘記於心,必會好生侍奉王爺,不教他被家中雜事煩擾。”


    康太妃點點頭:“你能這般想便很好,隻是……”


    略頓了頓,康太妃才接著道:“端王身邊唯你一人,終究是少了些,王府雜事繁多,讓你一人操勞也是難為你了。早前皇上與皇後為著端王婚事幾番費心,更為他擇了三位品貌上佳的大家千金,隻待端王從中擇其一為正妃,另兩人則為側妃。如今端王既娶了你,而三人當中又隻剩兩人,論理也該早些定了名份才是。”


    ‘秦若蕖’愣愣地抬眸,下一刻,心思微微一動。


    端王若是冊了側妃,自然分給秦四娘的時間便會少了,更不會夜夜宿在秦四娘處,如此一來,她豈不是有機會去做自己要做的事了?


    忽地,素嵐的臉龐在她腦中閃現,當日字字誓言更是響在耳畔,她身子一僵,那些異樣心思一下子便被壓了回去,隻低著頭一言不發,既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太妃娘娘想必糊塗了,本朝慣例,正室進門三月內不得納妾。”江貴妃嬌笑著道。


    “這倒不算什麽,先下了聖旨,三月期滿再進門也無妨。”康太妃不以為然地道。


    “端王妃,你意下如何?”又再度將問題拋給了低著頭不作聲的‘秦若蕖’。


    ‘秦若蕖’心中微惱,簡直欺人太甚!


    她是不介意端王納不納妾,更不介意他日後會冊幾個側妃,隻是,她不介意可不代表著要被人逼著同意。


    “母妃,六弟妹進宮來您怎的也不告訴女兒一聲。”有幾分撒嬌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秦若蕖’望過去,認出是那位怡昌長公主。


    “你身子未曾痊愈,這時候天氣又涼,這般亂跑,萬一再受了涼可如何是好!”見寶貝女兒進來,康太妃的注意力立即轉移,心疼地責怪道。


    “你身邊那些個奴才都是怎麽侍候的?!”


    “不關她們的事,況且,來拜見母妃怎的能說是亂跑?”怡昌長公主笑著道。


    “你呀!”康太妃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額。


    殿中眾人自又是一番見禮。


    怡昌長公主並未落座,而是走至‘秦若蕖’身旁,挽著她的臂笑著對康太妃道:“前些日聽鑫兒說六弟妹女紅了得,女兒一直尋不到機會到王府拜訪,如今六弟妹既進了宮,母妃便暫且把人借女兒吧?”


    康太妃哪會不知道她是在為‘秦若蕖’解圍,心裏雖有些不悅,但也不願拂了女兒的麵子,唯有頷首表示應允。


    “既如此,女兒便謝過母妃了。”說罷,也不待‘秦若蕖’反應,直接便拉著她的手,與她並肩走出了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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