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瑾嬪匆匆離去,蘊純轉身回屋。


    “娘娘,六阿哥如今病著,娘娘您不去看看嗎?”


    白璃攙扶著蘊純問出心中不解。


    “若是以往也就罷了,如今卻輕易去不得。”


    蘊純說了一句,可這沒頭沒尾的白璃不像綠珠聰明也沒太多經曆所以一時也不明白。


    “讓安嬤嬤告訴你。”


    蘊純坐到炕上繼續看賬冊,白璃卻纏著讓安嬤嬤告訴她,既然蘊純發話安嬤嬤自然不會拒絕。


    “嬤嬤,你快說呀,娘娘是什麽意思?”


    “娘娘不是說了嗎?今日不同往時。”安嬤嬤是宮中老人,在宮裏呆了二十來年的老人自然明白蘊純的顧慮。


    “怎麽就不同啊?”


    她倒是沒看出有什麽不同。


    “嬤嬤你快給我說說。”


    “行行行,我告訴你……”安嬤嬤便將蘊純顧慮告訴白璃。


    如今蘊純顧慮事的還真是不少,就拿瑾嬪這事來說。雖說她是康熙欽定的七嬪之首,可如今瑾嬪手握重權,在這宮裏的奴才們來,手握重權的瑾嬪顯然要比她這手中無權的眾嬪之首要尊貴得多。


    六阿哥這病來得蹊蹺,病的時間的巧,她這會不管是去還是不去別人怕是都有話可說。


    去了,哪怕是和往常一樣去看望,在別人看來隻怕就成了她再向瑾嬪低頭;而且若是六阿哥突然有個什麽,隻怕到時會被人栽贓到她身上,說是她為了宮權而謀害六阿哥。畢竟瑾嬪到她宮裏留在長春宮的六阿哥就病了。再則要知道瑾嬪才剛接手宮權,六阿哥若這時候病重,瑾嬪必定是要為了照顧六阿哥而交出宮權。這宮權交給誰就是問題。


    交還給佟貴妃,這豈不是將辛辛苦苦奪來的權又還回到佟貴妃手,其他人又豈會願意。若是不給佟貴妃那就得在七嬪中找人來接手,端嬪是佟貴妃的人,本身就手握重權,端嬪右以排除在外。


    僖嬪是赫舍裏氏,瑾嬪是絕不可能將宮權給赫舍裏氏的。


    剩下四嬪,安嬪沒有孩子又不得寵,讓她手握重權底氣不足。安嬪也可以排除,那就剩下她與榮嬪惠嬪。


    七嬪中隻有她與榮嬪,惠嬪,瑾嬪四嬪有子;榮嬪和惠嬪資曆最老,而她位最尊榮,瑾嬪的宮權若是若是讓出來,唯有她三人最有資格也最可能接手。


    惠嬪是皇長子生母,為著皇太子那皇上和佟貴妃都不會輕易讓惠嬪掌重權的。而她,她膝下有兩子,如今又是最得寵的,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願意貿然接手重權的,她不想給康熙留下貪戀權勢的印象,也不想再招人忌憚。


    那麽就隻勝下榮嬪最適合,隻是她與瑾嬪交好,擔心瑾嬪會覺得與其將宮權交給榮嬪還不如交給她。


    若瑾嬪真將宮權交給她,那她便是進退兩難了。


    接了宮權招人嫉妒忌憚,而且若是瑾嬪過後多思隻怕會壞了兩人的交情。


    可是不接,依她和瑾嬪的交情,瑾嬪若真心相托她若拒絕,這豈不是打瑾嬪的臉。


    所以她這時候還是不去的好。


    隻是不去吧,以她和瑾嬪的交情,隻怕瑾嬪心裏不舒服,其他人也會說她薄情或是說她因為宮權之事嫉妒瑾嬪。若瑾嬪聽了這樣的話必會與她有嫌隙隔閡。


    所以方才她才故意當著瑾嬪的麵將她的懷疑告訴瑾嬪,雖然這會讓瑾嬪一時難看,不過她早就想好說辭,過後再圓回來就是。


    隻是……


    蘊純合上賬冊歎息,隻是此次涉及宮權,不管以往如何,因為這宮權之事,隻怕她與瑾嬪之間終歸有了些隔閡。她也擔心瑾嬪掌權之後人心變化,隻怕瑾嬪以再也不是當初的瑾嬪了。


    失望倒是談不上,畢竟她早就準備麵對人心變化,隻是可惜了多年的交情。


    “綠珠,你去庫房將皇上之前賜給本宮的藥材,挑些養身子的送到長春宮去,替本宮去看看六阿哥。謹慎些,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綠珠陪她最長的侍女,是她的心腹,交代她去足以表示親近。


    “奴才明白。”


    綠珠自然知道蘊純的意思,送過去的藥材必要經太醫之手看過,自家主子行事謹慎,綠珠是最了解不過。


    “白璃,你去,讓小卦子盯著其他幾位嬪主子,看她們是否有異動。”


    六阿哥病了,隻怕有人會迫不及待去長春宮了,不為別的就衝著宮權。


    “娘娘,好消息,好消息。”


    靜琴興匆匆地進殿。


    “什麽好消息?”


    倒黴受了傷磕破額頭差點毀了容,如今又被逼著讓了宮權,心裏正窩著火無處泄火呢,佟貴妃語氣自然不好。


    “娘娘,長春宮方才派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了,奴才打聽了,是六阿哥又病了。”


    “六阿哥病了?”


    伺候在一旁的靜詩驚訝,隨後又歡喜起來。


    “娘娘,六阿哥病了瑾嬪要照顧六阿哥必定不能管理宮務,這宮務,瑾嬪既然不能打理宮務那就得將宮務還給娘娘您……”


    “不錯,這倒是好消息。”


    果然是好消息,佟貴妃聽心情驟然轉好許多,不過也隻是瞬間,隨後又想對宮權虎視眈眈的其他五嬪,頓時心情晴轉多雲。


    “娘娘。”


    佟貴妃的臉色驟變,嚇得靜詩二人戰栗不已。


    “去,再去打聽打聽都有誰去長春宮了,快去。還有叫端嫁也去瞧瞧。”


    “嗻。”


    長春宮正殿東偏殿,瑾嬪坐立不安的看著太醫給六阿哥把脈,心裏惶恐不安又後悔不已。


    “太醫,怎麽樣了?本宮的六阿哥怎麽樣了?是怎麽回事?六阿哥好好的怎麽就是發起燒來?”


    太醫一收手瑾嬪迫不及待的問。


    雖然懿嬪懷疑她的金釵有問題,但是還沒讓太醫查看過金釵,瑾嬪還是不相信,或者她不願意相信。


    六阿哥已經發燒過數次,太醫院那都是病案,太醫診出六阿哥的病症並不難。


    “哎,六阿哥這病症還是和之前的一樣……”


    “娘娘,六阿哥還年幼,幼兒身子嬌弱,娘娘還是得多注意些,莫要經常帶六阿哥出宮。如今外頭天寒地凍的,六阿哥身體虛弱容易受寒邪氣入體,娘娘還是讓六阿哥留在宮內,注意保暖才好。微臣多言,還請娘娘毋怪。”


    也不知道這瑾嬪娘娘是怎麽帶皇子的,這才數月六阿哥都病了多回了。在這宮中養孩子不易,瑾嬪娘娘如此粗心,還真是替六阿哥擔心啊。


    後宮這麽多主子,數了數去當數懿嬪娘娘養孩子最好,這點太醫院的人都知道。後宮這麽多主子,唯有永壽宮懿嬪娘娘那是請太醫次數最少。懿嬪娘娘的兩位阿哥都是早產,除了平日請平安脈之外,七阿哥至今也就病過一回。懿嬪娘娘養孩子這一點,後宮沒人能比得上。


    這些話太醫自然不會說出來,太醫也隻是在在心裏感慨一番。


    瑾嬪早在聽太醫的說六阿哥又是老病症時整人呆愣受了巨大的打擊。心裏不願意想信,可是事實擺在這,瑾嬪原本就動搖的信念一點點的破碎。


    “娘娘,您沒事吧。您別擔心,太醫已經開藥了,六阿哥喝了藥很快就會沒事的。”


    碧桃見瑾嬪臉色不好還以為她是擔心的。


    六陳哥這也不是第一回病了,既然和之前一樣的病,那喝副藥也就能退燒了。


    “本宮沒事。”


    瑾嬪強著心中的憤怒與恨意。她從袖裏抽出一張帕子遞給碧桃。


    “給太醫看看這帕子,看看有何不妥。”


    這帕子是她剛剛用來擦過那支金釵的,若是那金釵真有問題,那這帕子上必也一樣。


    不得到太醫的確定,瑾嬪還是在垂死掙紮,還是不願意相信。


    碧桃將帕子遞給太醫,太醫仔細檢查後臉色登時嚴肅了許來。


    “不知這帕子娘娘是從何處得來的?六阿哥可是接觸過這帕子?”


    “這帕子可有何不妥?”


    “這帕子上有致人體虛弱的藥物,而且這帕子上的藥物與致六阿哥高燒不退的不潔之物應該是十分相似……”太醫說話總是有所保留,即使太醫已經確定是同一樣藥物,可還是有所保留隻是說了相似。


    太醫這的答應給了瑾嬪重重一擊,擊潰了瑾嬪最後一點信念,瑾嬪臉色瞬間蒼白,整個人踉蹌差點摔倒,幸好碧桃眼疾手快攙扶住了她。


    “娘娘。”


    “娘娘您怎麽啦?”


    “太醫,快來給娘娘看看。”碧桃慌急直叫太醫。


    “本宮沒事!”


    瑾嬪握著碧桃的手,咬牙站穩了,站得直直的,臉上是強忍的倔強眼中是滿滿的悲憤。


    憤怒已經不足以表達瑾嬪此時的心情。


    想到前幾次六阿哥發燒之事,瑾嬪心裏後悔不已,悔得腸子都青了。


    祒兒,都是額娘害了啊,若不是額娘常帶著金釵也就不會害怕得你數次生病,若不是額娘顧念那些血脈親情就不會被人利用來害了你。


    都是額娘的錯。


    祒兒,你可以一定要平安無事啊。你一定會沒事的。


    祒兒,你放心,額娘一定會替你報仇的,凡是害過你的人,額娘都不會放過她們的。


    瑾嬪坐在床邊握著六阿哥的小手,看著喝了藥已經入睡六阿哥,看著因為身體虛弱而蒼白的小臉,瑾嬪眼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恨意,神情堅強,眼眶中的淚珠強忍著半滴也未落下。


    碧桃輕輕地進來小聲稟報。


    “娘娘,安嬪娘娘,榮嬪娘娘,惠嬪娘娘和僖嬪娘娘來了,說是來看望六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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