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貴他們來的時候,蘇英華正撩起她額前的劉海上藥,聽到樓下有動靜,也沒有要去看的意願,反倒在蘇英華回來時一直躲在馮春苗房間的蘇英秀聽到院子來的聲響,推開窗戶往外一瞧,揮著手驚喜地喊道:“叔。”她連窗戶都不關,連蹦帶跳地跑下了摟。


    蘇德富一路騎來,路上的冷風非但沒有澆滅他窩在胸口的怒火,而且還越想越氣。他停下來的時候,完全忘記身後坐著的蘇衛東,直接把車一推,對蘇英秀的那聲叫喚充耳不聞,邁著大步伐往屋裏走去。


    蘇衛東慌得跳了起來,看著倒地的自行車,車輪子還在打轉,一陣後怕,抬起頭來看著他爸怒氣騰騰的樣子,抱怨的話卡著喉嚨口說不出來,彎下身把車扶去去停好。


    蘇德貴推門直接闖入,屋裏一個人也沒,正要叫人,樓梯傳來咚咚聲,蘇英秀轉眼就衝到蘇德貴麵前,揚著一臉的笑,“叔,你給我帶什麽來了?”


    蘇德貴移開了眼,他便是再生氣,也不會衝著個小輩撒氣,況聽了蘇英秀的話有些尷尬,他以前每次回村總會給他們帶點東西,這回是有事,走得匆忙,哪記得什麽禮物,他張嘴欲要說話,放好車進來的蘇衛東正好聽到蘇英秀的話,立馬炸了。


    蘇英秀一個月來家裏兩次,一次就要住上個□□十天,連吃帶拿不說,每天變著花樣讓他媽給她買東西,昨天還纏著他爸要絲巾,他爸一個大老男人哪懂這個,被纏得沒法子,直接給了她五塊錢,就這她還嫌少,老大不高興呢,嘟著嘴還想要,還是他上前解救了他爸。


    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哪經得住她這樣花。這回在他家,就他知道的,蘇英秀手裏的錢快有十塊了。


    他睜圓了眼,不善地看著蘇英秀,“你的絲巾……你臉怎麽了?”他指著蘇英秀的臉大聲叫道


    蘇英秀立馬捂住臉,跺著腳,尖叫:“叔~”聲音拖得老長,。


    蘇德貴早就看到了,心中雖好奇,但小姑娘家的臉麵最要緊,哪容得了別人說,橫了一眼蘇衛東,他何苦去招惹人,放輕聲音說:“英秀,叔這次忘了,下回給你補上。你姐呢?你爸呢?”


    蘇英秀快速地放下手看了蘇德貴一眼又捂住,失望地發現他兩手空空,身上也不像藏了東西的樣子,沒了之前的熱情,有氣無力地說:“那叔你得記得。我爸出去了。”


    蘇德貴還想繼續問,馮春苗從樓上下來,“德貴,你怎麽來了?衛東也來了,快過來讓媽,讓我看看,有沒有瘦了?”


    馮春苗對著蘇衛東招手,蘇衛東站著不動,被蘇德貴使了個眼色,這才不情不願地走過去,手一下子讓馮春苗抓了個正著,她一臉和煦,“好孩子,都瘦了!”說完就紅了眼眶,抬手拭了拭眼角。


    蘇衛東暗地裏翻了個白眼,他衣服都小了不能穿,她哪裏看出來他瘦了。


    “嫂子,我哥呢?”


    蘇德貴板著臉說,聲音不大,卻夾雜著一股怒氣,馮春苗察覺不妥,可又不清楚是哪裏惹到蘇德貴了,方才那話她經常說,也沒見之前蘇德貴生氣,“你哥在陳麻子家。”她對著一邊坐著低頭踢泥土的蘇英秀說,“快去把你爸找回來,就說你叔來了。”


    蘇英秀的嘴翹起都可以掛醬油瓶了,磨磨蹭蹭,蘇衛東看的煩,用力掙脫馮春苗的手,直接跑了出去,“爸,我去找。”他也是村裏長大的,陳麻子家小時候更是常去,閉著眼睛也能找到。


    馮春苗看蘇衛東那副火燒屁股的迫切樣,臉上陣青陣白,就聽到蘇德貴說:“英華呢?我剛看到她進門了。”


    他其實沒看見蘇英華回來,之所以這樣問,是怕馮春苗把人給打了關起來。這事馮春苗不是沒做過。


    馮春苗一聽撇了撇嘴,“在樓上呢?”仰起頭朝著樓梯口大吼一聲,“大丫頭。”


    她一臉喊了三聲,回過頭來笑著說:“這死丫頭,她叔來了也不曉得下來。越大越不知事。”


    蘇德貴皺起了眉,強忍著沒反駁,馮春苗的性子他又不是不了解,跟她,有理說不清。


    “英華要結婚,我這個做叔怎麽就不知道?”他冷聲問。


    馮春苗提起的心反倒是放下,原來是為這事,她搬過一張凳子招呼蘇德貴坐下,又拍拍蘇英秀的肩膀示意她坐過去點,變坐下邊不以為然地說:“和陳家的親事早就定下,大丫頭年紀不小了,陳家那孩子剛好回來了,我和你哥商量趁著機會把事給辦了。再拖下去去大丫頭拖不起。”


    她說得一副為蘇英華好的樣子,其實這番話她早就和蘇德富商議過,親戚如果問起就這麽說。


    蘇德貴哪會信,厲聲問:“定親?我怎麽就沒聽說過?”


    “這事說來話長,一句兩句說不完。”


    蘇德貴不動神色地說:“我請好了假,有的是時間,你慢慢說。”


    編,繼續編,看你怎麽編。


    他盯著馮春苗看,馮春苗被盯著心疼湧上一股燥意,她就應該想得到蘇德貴不是這麽好打發的,手下用力握緊,蘇英秀倒抽一口氣,馮春苗忙鬆開,垂眸,蘇英秀的手上留下三道紅印,對上蘇英秀淚汪汪的兩眼,疼惜地給她揉了揉。


    蘇德貴輕哼一聲。


    馮春苗頭也不抬沒好氣地說:“那年不是家裏過不去,陳家出手幫了忙,你哥看大丫頭和陳家那個小子玩得來,就隨口一提,不料陳國強應下了。”


    她平淡地三兩句就把事給交代完畢,蘇德貴的心理卻不像她那樣平靜。


    他知道馮春苗說的是哪一年,其實那一年家裏的日子是難熬點,不過還沒到過不下去,隻是馮春苗又懷孕,吃的都緊著她,大人還能撐著,兩個孩子就難了點,馮春苗又吵著鬧著不肯把吃的個分出來,還是陳國強看不下去把家裏的口糧背來給他們。


    蘇德貴眯起眼,要是他沒記錯,他媽拿出兩個金手鐲說是糧錢,他哥說他去,回來後說已經給了。後來陳國強沒提起這事,他以為是收了大錢人家不好意思說呢,卻沒想到真相是他哥把他大閨女給抵債了。


    “玩得好?”蘇德貴冷笑一聲,“媽的兩個金手鐲呢?”


    馮出苗臉一白,手下一頓,強裝鎮定地回說:“什麽金手鐲?聽都沒聽說過。”她暗惱一時口快把真相給說了出來,事先想好的說法不是這樣的。


    暗自呸了自己一聲,馮春苗突然提高嗓門,“好啊,媽不是說她那些個嫁妝都沒了嗎?怎麽又冒出個金手鐲。”


    她放開蘇英秀的手,咄咄逼人,倒打一耙,“媽的嫁妝是不是都給你了?德貴,這事你可做的不對,你和你哥都是媽的兒子,你可不能獨占。”


    蘇德貴氣地說不出話來,他媽還有什麽東西,都讓人給抄走了,虧馮春苗有臉說的出口,何況金手鐲的事發生在前,她還混肴視聽。


    蘇德富在來的路上就問過蘇衛東,對蘇德貴來的目的心裏大致有數,進屋的時候,就看到蘇德貴橫眉怒眼地指著馮春苗,馮春苗整個人縮成團,仍是吃了一驚,忙過去喝道:“德貴,你這是做什麽?”


    馮春苗看到蘇德富,眼前一亮,站起來就躲到他身後。


    蘇德貴甩了下手,眼裏血絲暴起,怒道:“英華的婚事怎麽回事?媽的金手鐲呢?”


    蘇德富笑了,“這不是陳老哥中意大丫頭,想搶在別人前麵定下,我看陳誌軍人也不錯,就應了。”


    蘇德貴臉越來越黑,馮春苗一臉土色,蘇德富心裏一疙瘩,小心翼翼地說:“當年誰敢提老祖宗傳下來的事物,我們也就把兩家定親的事瞞下沒說出去。”


    蘇德貴冷笑一聲,“媽的金手鐲呢?要不我們去陳大哥家問問。”


    蘇德富徹底是說不出話,白了一眼馮春苗,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婦道人家,不是她說出去還有誰?


    馮春苗的身子搖搖欲墜,蘇英秀忙起身扶住她。


    蘇德貴轉身就要往外去,蘇德富趕緊拉住他,“德貴,德貴,我說,我說。”他不是馮春苗,做不出裝傻充愣的事,而且這事經不起推敲,往陳國強麵前一說,那才是真的丟臉丟到家,撿都撿不回來。


    但他現在說出來,又是不一樣,畢竟蘇德貴是他親弟弟,丟臉丟得不大。


    不過……蘇德富瞥了瞥身旁的兩人,“英秀,你和你媽上樓去。”


    他打發了馮春苗兩人,剛要開口,注意到門口還站著個蘇衛東,他依樣畫葫蘆地想把蘇衛東給支走,但蘇衛東沒有出去,反倒是跑上樓上去,站在樓梯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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